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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乏信任基础的交流,总是非常低效的。
阿蛮诚恳地对程敏表明了态度之后,没过多纠缠,就下线关机了。
白天的冲动过后,阿蛮很快便恢复了冷静,事情做到如此已经够了,就算将来程敏忘记求助,自己只要稍加看顾,也误不了事。
梦境,阿蛮独坐楼台,挂念着新娘,老半天却没半点反应,不禁很是苦恼。
沿着镜湖岸边漫步,很快来到那排小屋前。白袍人像往日一样,在屋前打坐,明秋禾盘腿坐在白袍人左侧。
阿蛮走过去,懒散往地上一坐,随口问:“你怎么不自己上线?我看你一天天的,很清闲嘛。”
明秋禾瞅了阿蛮一眼,没接话茬。
阿蛮于是换了张笑脸,问白袍人:“老白,问你个事,觉醒者要怎样才能成为织梦人?”
白袍人连眼都不带睁的,说:“时机到了,水到渠成。”
“这还用得着你说?”阿蛮没好气地说,“我是问你有没有办法把这个过程加快一点。”
“没有。”
干脆利落的回复气得阿蛮牙痒痒,想找话儿扎这老头两下,一时又找不到,只能干瞪眼。
白袍人眼睛睁开一条缝,说:“你悟性比谁都好,你都没办法,我去哪想法子去?”
看来桐韵的事还真急不来,阿蛮只好问起别的:“豹仔这几天有没有来过?”
“前两天露了一下面,说最近被收拾惨了,没时间偷懒了。”
回话的是明秋禾,可能是想到豹仔的惨状,忍不住轻笑了一下。
左右无事,阿蛮便跟他们闲聊起来:“豹仔的家族好像是修炼传统武术的,老白对这个群体知道多少?”
白袍人终于睁开眼,说:“我也只是听说过,这个族群跟修士一样,都很神秘。”
“修士?”阿蛮没料到会忽然听到个小说里才看得到的名词。
“嗯,跟武士一样,传统文化里,都算是士的一种。武士炼体,就是我们平常说的功夫,修士求道,习的是神通法术。”白袍人想了想,继续说道:“我也只粗略知道一些,从来绝技都是秘传,所以这两类人越来越少,等闲难得遇到,遇到的人往往也不会外传,所以知道的人也不多,情况跟咱们织梦人差不多。”
本来只是随口问问,没想到忽然得到这些信息,阿蛮立时来了劲:“人少是有多少,总不会比织梦人还少吧?”
白袍人不答。
阿蛮又问:“神通道法是啥意思?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吗?”
白袍人不答。
阿蛮不敢相信地自语道:“听你这么一说,有种误入玄幻世界的感觉······”
话没讲完,阿蛮忽地哑口了,眼下自己不正跟人在梦里聊天么?可不就是玄幻么?
阿蛮抬起头,迷惑地望向白袍人。
白袍人终于无奈地说道:“你这样看着我有什么用,我也就知道这么一点。”
阿蛮不信地问:“你没见过修士?”
只问修士,因为阿蛮已经打定主意,等豹仔入梦,无论如何都得把他的秘密给榨干。
白袍人懒得理会。
阿蛮忽然惊起,问道:“卧槽,你说咱们织梦人中,会不会就有修士?”
白袍人乜斜阿蛮一眼,才慢悠悠地说:“我们几个老头子,一开始都猜你小子就是。现在么,看你这德性,也不像。”
明秋禾说话总是慢人半拍,白袍人调侃阿蛮的话说完,她才含糊应和道:“应该是有的吧。”
阿蛮闻言盯着明秋禾,明秋禾却是憨憨问道:“你这样看着我干嘛?”
看这副憨样儿,也榨不出啥信息来,既然豹仔是武士,修士的信息他应该知道得更多。于是又问豹仔何时会来,却是谁都不知道。
再闲聊几句,阿蛮告别二人,逍遥任意地只一纵身,便飘然立于湖面,施然漫步踩水而行,享受着不受肉身束缚的轻松自在。
不经意间,来到纸扎人的古式酒楼前,阿蛮脚尖轻点,飞身落入二楼,于临湖的台前落座。眼前人影一晃,纸扎人闪身来到桌边,恭声招呼道:“唐先生好,初次光临,请问来点什么?”
梦境里的实物,就像是老庄的茶,没有味道,所以不用想也知道,酒楼卖的定然是有滋有味的幻觉。
“纸老板你好,你们最拿手的是什么?”阿蛮问。
纸扎人说:“小店美酒美食尽有,说到最拿手的,当然是美酒孟婆汤了。唐先生没听说过么?”
阿蛮诧异问道:“怎么,很有名吗?”
纸扎人笑道:“唐先生尝过便知。”
孟婆汤盛在碗里,仿佛一碗月光在碗中流淌,阿蛮迟疑了一下,端起碗一饮而尽。
清凉的酒液才入喉,温醺的酒意便入心,只是转瞬之间,便唤起心底里尘封多年的隐痛。恍惚间,阿蛮看到2015年的唐蛮,从月亮湖边的井里打了水,一脸疲惫地提着桶,一摇一晃地进了小院,走进里屋的卧房。
唐蛮从桌上取过一串葡萄,两个苹果,丢进水桶,湃了又湃,捞出来,扭头问:“妈,葡萄要不要吃一点?”
床上躺着的人遮得很严实,声音很弱地说:“不想吃。”
唐蛮又问:“苹果吃一点?”
“吃不下。”
唐蛮手便僵在空中,手中的苹果一滴一滴地往桶里滴水,发出叮咚叮咚的声音。唐蛮猛地惊醒,打起精神,又柔声耐心地问:“我旋成沫子喂你,不吃怎么能行,多少吃点?”
······
阿蛮猛地惊觉,大睁着双眼,眼前的古式酒楼里,灯光昏黄,二楼只稀稀落落坐了几个客人,老板纸扎人远远立在柜后,正望向这边。
阿蛮望向纸扎人,纸扎人碎步小跑过来。
“纸老板好手艺。”阿蛮的语气里可没多少赞美的意思。
纸扎人只嘿地一笑。
阿蛮也不是真生气,却仍是没好气地问:“你卖这玩意,就不怕人把你这店子给砸了?”
“砸了再建呗,多大点事。”纸扎人无所谓地笑了笑。
方才的幻觉,余味犹在,阿蛮收拾心情,才说道:“纸老板现实中莫不是个作家?”
之所以这般问,是因为所谓孟婆汤本质上是一种情感幻觉,这种幻觉送入人心,勾起人的共鸣,相互呼应,很自然就会唤醒人尘封已久的记忆。
纸扎人能做出这种幻觉,表明他对于描摹感情非常在行。
另外,情感共鸣时,作为制造幻觉的人,也能感受到沉浸期间者的感受,这跟窥探隐私没啥差别,所以阿蛮才问纸扎人怕不怕店被人砸了。
纸扎人做贼心虚,只是陪笑。
阿蛮无心纠缠,也没责怪,起身欲走,却又突然回头,盯着纸扎人,认真问道:“织梦人悠游梦境,化身飞禽走兽的不在少数,纸老板化身成这般模样,却是为何?”
一句话问得纸扎人怔立当场,半天答不上来。
阿蛮无意窥人隐私,不过是小小报复一下。见纸扎人如此,阿蛮哈哈一笑,飞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