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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奴自己虽然已经跟孙家断绝了关系，但毕竟血脉相连，医药世家传到这一辈中在医学造诣上还有些成绩的也就只有孙苓薇了，其他孙家人不是天资平庸，就是已经改行去做药草生意了。
他担心孙苓薇过分耿直的性格会在宫里吃苦，我劝了几句，并且承诺会进宫去看看她。
眼下，孙苓薇曾经在公主府做府医的经历，反而会成为她的助力，新帝后宫之中没有特别出挑爱搞事的妃嫔，像孙苓薇这样有能力的女医，她们着急巴结拉拢才对，怎么可能想不通去使绊子。
等我找了借口进宫时，还真没想到，居然有人觉得孙苓薇心术不正，所以故意为难她。
新帝在仪事，我坐在泰康殿的偏殿里吃茶点。
十二做了总管之后，在人前开始摆起总管大太监的架子，但在过去的熟人面前又露出多话调皮的一面。眼下，他正在边上陪着我。我向他打听了孙苓薇的情况，托他照顾一二。
他点着头，却也没有瞒我，说起之前孙苓薇被一个妃嫔刁难的事情。
“怎么回事？”
“也不知道是谁瞎传的，就因为陛下召见过孙女医，私下里遇到时，跟她说过几次话，有人就说她家世不够入宫的资格，便要另辟蹊径，想以女医身份入后宫。”
见我脸色难看，十二赶紧补充，“公主放心，陛下已经斥责过传闲话的宫人，也教训过那个不懂事的妃嫔。这种事以后不会再有了，孙女医自己也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
“她今天当值吗？我能不能见一见她？”
十二面露难色，正要说什么，殿门口的帘子被掀了起来，姜桓从外面进来。
这差不多算是他登基之后，我们第一次私下里见面，他一身明黄色的龙袍本应比他王爷时衣袍更气派，但因为他大半年时间在外带兵，风吹日晒，肤色比以前黑了不少，这明黄色把他衬得有些老气，哪里还比得上当初他做裕王时风度翩翩。
他进来之后，摆了摆手，便让屋内其他人都先退了下去，径直朝我走过来，“怎么了？傻愣愣地看着你皇兄？连礼都忘了？”
我这才回神，赶紧要补一个礼，却被他托着胳膊阻拦了，“跟你说笑呢，你到我这儿来，咱们兄妹还像以前一样，无需拘礼。”
我堆起笑脸，心道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都这个时候了，皇兄还在忙着，真是辛苦啊。”
“今日已经算是好的了，你要是前几日来，单是御书房里堆着的那些奏疏都看不过来，也不会有时间陪你在这儿说说话了。”
他的目光落到桌上我没吃完的点心上，“你还是喜欢这些糕点？口味没变？”
说着，他伸手取了一块，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太甜了，还是你们小姑娘吃吧。”他将剩下半块点心递到我口边，我没多想，就着他的手咬进嘴里，一边吞咽一边含糊道，“太甜了吗？这个味道跟之前吃过的一样啊。我记得你之前不是也挺喜欢的吗？”
姜桓笑了笑，随手擦拭掉我唇角边的糕点碎屑，动作一气呵成，十分自然。
等我回过神来时，他已经收回手，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也就偶尔一试，这东西本来就是你这样的小丫头才喜欢的。”
要不是以前亲眼见过他抢我点心的模样，也就真信了这话。
不过人的喜好都是会变的，也许他现在真的不喜欢甜食了呢？
只见他微蹙眉头，单手揉着太阳穴，一副很疲惫的模样。
“是不是头疼了？皇兄也要多注意身体。”说着，我自告奋勇绕到他身后，替他揉按起太阳穴来，顺便再替他捏捏肩颈。想来，这些天他的工作时间大部分都是坐在桌前批阅奏疏，那几个位置肯定会肌肉酸痛。
他闭着眼睛，不时发出舒服的喟叹，倒让我有些疑惑了，他现在好歹也是皇帝，难道连一个帮他按头按肩的宫人都没有吗？
一走神，手上的动作有些慢了，他便捉住我的手，把我拉到一边来。
“好了，按这么久手指肯定也累了，歇一会儿吧。”话是这么说的，可他似乎忘记了什么，一直拉着我的手就不松开了。
“其实穴位按摩也不是什么复杂的东西，可以让你身边的人稍微学一下，等下次你又头疼或是不舒服的时候，让他们替你按一按。”
“好主意。”姜桓低头望向我的掌心，“这是什么？”
他手指按到的位置，是我指根之前被磨破的地方，已经上过药，大部分地方已经长好了，看着像是起了薄茧，有的地方仍是淡红色的血痂。
“疼吗？”
大哥，你别按就不疼！
我堆起笑容，“没什么，就是在院子里练功的时候磨出来的，已经都快好了。”
“哦？你还练功？练的是什么功？”
“就是一些基本功，我打算学一些防身的功夫，能自保就行。现在在练臂力……”
还没说完，姜桓便拉着我的手一扯，将我整个人一下带得往前一扑，倒进他怀里。
他哈哈大笑起来，像是恶作剧得逞，“看来你确实需要练练臂力，不然如此弱不禁风，随便拉扯一下便倒了。”
一瞬间，眼前之人似乎又跟我印象里那个总是嘻嘻哈哈没个正形的裕王重叠上了。
我嘟囔了一句幼稚，然后要从他身上起来，却被他用双手圈住，不放我起身。
“下个月就到了你生辰了，到时候你的生辰宴就在宫里办吧。”
“不用了吧。”我一脸正色，“也不是什么非得庆祝的日子，办一场宫宴要花不少钱的。”
“小丫头还知道替哥哥省钱了，就冲你这份懂事的心意，放心吧，一切都已经安排下去了，每一两银子都花在了刀刃上。”看这意思，他似乎有自己的安排，我也不好再多嘴了。
只是他这样一直抱着我算是什么事啊，我试着推了推他的手臂，示意他松开。
他无视我的动作，反而将手臂收紧，迫使我整个人贴靠在他怀里。
“怎么了？哥哥不能抱妹妹了吗？”
这话说得，好像也可以吧，但成年人之间的避讳呢？更何况我们又不是真的兄妹。
但他一脸正经，让我不好反驳，好像我说点什么，反而是我心思脏了。
于是我顺势凑到他脸前，仔细盯着他看，这样一来，他被我盯得不自在了，却还是以开玩笑的口吻说道，“是不是觉得你皇兄玉树临风，丰神俊朗？”
我微微一笑，“原先皇兄做裕王的时候，在京中风靡万千少女，凭的就是这张脸了，如今做了皇帝，唉……只能说，皇帝这位子不是一般人坐的，皇兄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