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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玳是在陆棠桦死之后,陆从嘉称帝之前起来的,一度权倾朝野,成为人人喊打的大宦官,九千岁翻版。虽然最终敌不过男女主光环,但好歹风光了一阵,也算是个小boss级别人物。
而周玳之所以能从万千小太监中出头,主要还是因为他认了一个现在正权势颇盛的干爹。
那干爹是个老太监,有些难以启齿的嗜好。
周玳生得好看,唇红齿白像个女娃娃,老太监干爹一眼就看中了他。
起先周玳不从,次次被打的遍体鳞伤。甚至为了躲避那老太监,与人换班来这里守乾清宫寝殿的宫门。
陆棠桦已经是被拔了牙齿的老虎,就算是太监也要往上爬,这差事没人要,只有周玳抢着要。旁人说他傻,只有他知道,在这里他才能得到片刻的喘息。
苏念珠回想起方才在周玳身上看到的淤青,想着那老太监应该还没得手,不然周玳身上也不会有这么明显的伤痕。
她记得周玳妥协后,那老太监对他可谓是百依百顺,哪里还敢伤他半分皮肉,以至于被周玳勒死在床上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来不及收回去的笑。
周玳已经很久没睡过这么好的一个觉了,到处都是暖融融的,像回到了娘胎里似得温暖安全。
苏念珠站起来,动了动自己蹲僵的腿。
就是这一动,原本闭着眼的陆棠桦突然就醒了。他睁着眼看她,眼皮微微搭拢,透出一股慵懒和警惕之色。
苏念珠看到陆棠桦的目光,心中一惊,微愣,然后才想起来这个男人的真面目。
他是一只曾经称霸草原的兽,即使如今变成这副模样,依旧保留着自己的野性和警惕。苏念珠甚至怀疑,陆棠桦根本就没有真正睡过去过。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苏念珠率先移开视线。她原本睡的御案被周玳睡去了,她也不能睡地上。
苏念珠想了想,又将目光转回去,单手托腮盯着陆棠桦看。
陆棠桦被她盯得心头发紧,眉头紧皱,正要骂,就听苏念珠道:“陛下,一起睡吧。”
陆棠桦震惊了,这个女人简直不知羞耻,放荡!
“你,你……”陆棠桦哪里见过这样不要脸的女人,居然说要跟他一起睡!
“滚!”陆棠桦瞪着那双乌黑眸子,被气红了脸。
苏念珠歪头一笑,然后褪鞋提裙,踩上了龙床,就着那宽大的龙床边沿滚了一圈。
“滚完了,陛下,该睡了。”运动了一下的苏念珠气喘吁吁地坐起来,香腮之上染上一点细腻微粉,那双眸子也清亮的惊人。
陆棠桦:……世上竟有如此无耻之人!
“对了,陛下您睡外头。您瘫了,就算睡在外头也不会掉下去。”
陆棠桦:……
小娘子自顾自说着话,然后站起来,提裙,从陆棠桦身上跨了过去。
跨?跨!
“你,你居然敢从朕身上跨过去!”陆棠桦气得面红耳赤,脑袋不停撞床。
苏念珠赶紧安慰,“陛下别担心,不算起夜,以后每日我起码还要早晚跨两次。”
“你,你,朕要杀了你!”陆棠桦虽然瘫痪在床,但因为日日暴躁,所以肺活量远超常人。
“哦,臣妾好怕。”苏念珠捂着耳朵嘟囔完,蜷缩着身子闭上了眼。
龙床很大,不过因为陆棠桦是躺在正中间的,所以苏念珠能睡得地方不多。她朝陆棠桦的方向蜷缩着,纤细的身形像紧紧缩起来的花苞,她闭着眼,青丝半垂落,遮住半张脸。
在此乌黑丽发之中,露出那一点娇艳的唇。
陆棠桦突然就安静了下来,他能感觉到苏念珠的呼吸,只是那么一闭眼的功夫就,就睡着了?
女子清浅的呼吸声打在陆棠桦的肌肤上,氤氲湿热一块,带着水汽,像是要浸润入心中。
陆棠桦的脸色有些古怪。
他回想起这三日来苏念珠的举动,觉得十分怪异。他猜测,这难道又是陆从嘉想的诡计不成?
呵。
陆棠桦的脸上露出嘲讽之色,他都这样了,陆从嘉还嫌弃他活得长,挡了他的路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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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念珠一觉睡醒,刚刚睁眼就见陆棠桦正睁着那双黑沉沉的眼看她。
虽然陆棠桦是个瘫痪,但他也是个男人,而且是个非常俊美的男人。
两人离得很近,这一定是她半夜睡着了自己怕冷挪过去的,因为陆棠桦是个瘫子根本就不能动。
两人呼吸交缠,男人的呼吸微冷,像外头冬日的冷风,清冽冽的浸着寒,没有半分味道的冷。
苏念珠下意识起身,拉了拉睡歪的衣领,伸手理了理自己的发髻,然后提裙站起来,正准备跨过去,想起昨天晚上陆棠桦愤怒的哈士奇模样,她顿了顿动作,改从他脑袋边绕了过去。
过长的宫裙带女子馨香,料子是极好的,又软又滑,在陆棠桦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跐溜”一下就过去了。
陆棠桦:……突然觉得自己连骂都懒得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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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娥端了早膳过来,苏念珠看一眼那些早就冷硬的东西,蹙了蹙眉,却什么都没说。
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浪费口舌。
宫娥去了,苏念珠把昨天剩下的面粉拿出来揉成面团,又让周玳去外头取了一些新鲜的青菜过来,将青菜加细盐剁碎后,捏了一些小巧饱满的青菜小饺子。
晶莹剔透犹如小金元宝一样的青菜小饺子浮在烧开的水里,白白胖胖的可爱,饿了一夜的三人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小饺子熟了,苏念珠先捞出一碗给陆棠桦放凉,然后又给周玳盛了一碗。
“给,给奴才的?”周玳一脸的受宠若惊。
“对。”苏念珠递给他,动作娴淑而自然,丝毫没有觉得哪里不对,“趁热吃吧。”
周玳捧着碗,神色呆呆的,他尚带几分青紫的脸被氤氲热气覆盖,眼底有泪涌现。
苏念珠给自己也盛了一点,转头去看周玳的时候便见他哭得满脸都是鼻涕和眼泪。
苏念珠:……
“怎么了,难吃?”
“不,不是,是太好吃了,奴才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饺子,呜呜呜……”周玳一边抽噎,一边也不怕烫的把饺子往嘴里塞。吃完了饺子,他连里面清冽冽的汤也不放过,一口气直接喝干。
苏念珠:……其实被这样捧场,她还是挺开心的。
周玳年纪小,虽然现在跟原身同龄,但上辈子的苏念珠已经二十五,故此,她看周玳就跟邻居家弟弟一样。再加上周玳经历悲惨,苏念珠便又更多几分怜惜之情。
别说她圣母,人心都是肉长的,便是在路上看到被人凌虐的小猫、小狗都舍不得,又怎么舍得不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去救助一个活生生的人呢?
“别吃太急,不够的话还有。”苏念珠招呼着周玳再盛些饺子吃。
周玳却说自己饱了,然后神神秘秘的出去,又挖了许多青菜回来。
苏念珠看着面前这堆小山一样,几乎要把她埋在里面的青菜顿了顿,问,“哪里来的?”
周玳面露羞涩,“都,都是奴才自己种的。”
“自己种的?”苏念珠惊奇了。
周玳解释,“紫禁城内有诸多荒废宫殿,奴才也是偶然得了些种子便想着试一试,没曾想竟成了。”周玳没说的是,这些青菜是他过冬的粮食。
那老太监觊觎他已久,甚至不惜在他的饭食里下药。周玳不敢吃,偷摸摸种了这些菜,勉强裹腹。
“种的真好。”苏念珠凑上前细看,忍不住夸赞,“随便种种都能这么好,若是认真种种,那该要好到什么程度。”
周玳看着眼前皇后娘娘温柔的面庞,轻软的语调,直觉浑身都暖融融的。暗自决定以后一定要认真种,给皇后娘娘种出一大片菜园子!
周玳想完,深吸一口气,上前,压低声音道:“娘娘,奴才认识一位太医院的医士,这位医士是位极好的人,这一年多来都是他在无偿为我们这些太监和宫娥治病。”
苏念珠拿着青菜的手一顿。
她知道,原书中的周玳能走到那一步心思定然不简单,却没想到他居然能猜到自己想要为陆棠桦治疗。
周玳低着头,不敢看苏念珠。他不知道自己猜得对不对,他只是,只是想为皇后娘娘做些什么。
“那个人唤什么名儿?”苏念珠沉思了一会儿问。
周玳赶紧道:“沈烨。”
沈烨?没听过,那应该就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说世界透明人了吧?
“那要怎么找他来看呢?”苏念珠偏头看周玳,“不能让他知道陛下的真实身份。”
苏念珠接纳了他的建议,周玳忍不住激动起来,他双眸亮晶晶道:“奴才有个主意,就是要委屈一下陛下了。”
“哦?”苏念珠转头看了一眼正在嘬小饺子的陆棠桦。
陆棠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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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周玳愿意替苏念珠寻到那个叫沈烨的人帮忙,但最主要的还是要让陆棠桦愿意接受他们的帮助。
陆棠桦躺在龙床上,用双目斜睨蹲在一旁的苏念珠。
苏念珠深吸一口气,说出了自己想了一晚上的台词,“你可以挣扎,也可以反抗。”
陆棠桦:???
男人没有说话,用眼神示意苏念珠赶快滚蛋。苏念珠表示自己早就知道男人不会相信她,所以其实她准备了两套方案。
“你要干什么?”男人看到苏念珠从宽袖内抽出的帕子,眼神立刻一变,就像狗看到碗知道要吃饭,他看到那帕子就知道苏念珠又要堵他的嘴了。
“我知道陛下不相信我,不过没关系,因为就算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陆棠桦:……
陆棠桦看着苏念珠的架势,立刻张嘴就要咬人。
苏念珠早有准备。她知道,按照陆棠桦的脾气,肯定不会丢脸到大喊大叫的找人帮忙,最多就是咬她一口。
苏念珠朝周玳示意。一直站在一旁的周玳低着头上前帮忙,一边说,“奴才有罪,陛下恕罪,奴才有罪,陛下恕罪……”一边手脚利落地按住陆棠桦的脑袋,然后稳准狠的把帕子拧成一股塞进了陆棠桦嘴里。
陆棠桦:……老子要能说话你个小太监早就死八百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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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入夜,月黑风高,正是适合偷鸡摸狗时。
男人臭着一张脸努力避开那件刚刚从周玳身上脱下来的太监服,“唔唔唔(这衣服馊了)……”
周玳从陆棠桦嫌弃的表情中明白了他的意思,一瞬时,周玳白皙的面皮之上显出薄红。他本也是个爱干净的,只是条件不允许。
一旁的苏念珠没有搭理陆棠桦的抱怨,她找了一根白绫出来捆在陆棠桦身上,然后中间打结系紧,将剩下长长一截挂到龙床上面的床架子上。
“周玳,我等一下给陛下穿衣服,你拉这个绳子。”
“是。”周玳赶紧过来拽住绳子。
苏念珠爬上床,双膝分开跪在陆棠桦身侧。
陆棠桦看到倾身过来的苏念珠,下意识偏过头。
他虽瘫痪,但身上却是有感觉的。他的肌肤能知冷热,便是有时候烫了,磕了,他也是知道疼痛的,只是从来不表现。
“周玳,拉。”
周玳憋足了劲拉白绫,被捆住了上本身的陆棠桦被周玳拉拽起来,只脑袋能动的他努力也跟着抬头往前看。
像个木乃伊一样僵直着被吊起来的陆棠桦有些慌,他竭力保持镇定,那双微微震颤的眸子却出卖了他。
“给你穿衣服。”苏念珠看到陆棠桦的表情,一边解释,一边赶紧替他将衣服套上。
女子拥身过来,近到陆棠桦一偏头就能亲到她的脸。男人意识到这件事,立刻涨红了脸,心里觉得这个女人真是不知羞耻,另外一方面又忍不住偏头。
只要再稍稍靠近一点,他就能亲到那香喷喷,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白皙无暇的肌肤。
突然,“砰”的一声,陆棠桦的身体重重落下,周玳看着手里断成两截的白绫有点懵,半响后才“扑通”一声跪到地上使劲磕头,“奴才不是故意的,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陆棠桦被砸的有点懵,可他脸上却挂着诡异的笑。
亲,亲到了。
刚才那一瞬间,他的嘴划过苏念珠的耳廓,虽只是蜻蜓点水一般,但确实是亲到了。
“摔傻了?”苏念珠看着嘴角挂着一抹邪魅之笑,盯着龙床顶部发呆的陆棠桦有些担忧。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陆棠桦每日里喝的药中有一种会让人日渐迷失神智的草药,轻则疯狂,重则痴呆。
难道是……犯病了?
面对苏念珠探究的目光,陆棠桦立刻绷起脸不看她。
苏念珠看着陆棠桦突然臭起来的脸,冰雪聪明的立刻就明白了,原来不是犯病了,而是陆棠桦在怨恨她。
当然会怨恨了,哪个男人不对给自己戴绿帽的女人恨得咬牙切齿呢?要不是陆棠桦现在躺在这里没法动,又被她堵住了嘴,但凡苏念珠敢凑上去,耳朵都得给他咬下来吧?
想到这里,苏念珠想到方才她给陆棠桦穿衣服时滑过男人唇角的耳廓,立刻倒吸一口凉气。
这男人刚才差点就要把她耳朵咬下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