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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风关好门,拉好帘子,拿出五瓶酒又丢给云苏一个冰袋,最后坐回到了沙发上。
他翘起二郎腿,似笑非笑的看着云苏。
云苏用冰袋敷脸,垂着眼睛不去看对面那俩人可以喷火的眼神。
乐茗和计菡死死地盯着他,那模样,大有等他敷好脸,再上去抽他一顿的打算。
良久,云苏叹了口气。
“行了,差不多得了。”
他有些无奈的说着。
他知道他们想知道什么,但是,他不想说。
至少不想当着乐茗的面,提起自己不堪的过往。
玄风放下腿,坐直了身体。
他一边淡定的开着酒一边说:“今天,过去的不提,喝。”
桌边有个空位,位子前放着瓶酒。
后来,这瓶酒被倒在了地上。
后来,桌上横七竖八的倒了一片空酒瓶。
后来,计菡喝醉了,乐茗扶着她去玄风的房间里躺下。
而她摇晃着回来的路上,路过一张沙发的时候,也顺势躺了下来。
她踢开玄风给的拖鞋,磨蹭着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枕着自己的胳膊就睡着了。
玄风和云苏看着她这醉醺醺的样子,都笑了。
“她这是昨晚又没睡,酒量都跟着差了。”玄风叹了口气。
“打小就不好好睡觉,长大了也不见改。”云苏无奈摇头。
“每次去给老大扫墓,前一晚她准失眠。”
“嗯……我也是。”
玄风起身拿了个毯子给乐茗盖上,回来的时候,手里又多了两瓶酒。
他丢给云苏一瓶,自己开了另一瓶。
云苏也有了三分醉意,他一手撑着头,看着乐茗的方向,嘴角微微扬起。
“很久没这么近的看她了。”
他的嗓音有些沙哑,带着些许叹惋意味。
玄风应了一声,又看向了他的袖扣。
“日子不好过吧?”
他的视线缓缓上移,落在了云苏的脸上。
那枚袖扣造型别致,青龙的图腾,不过小指甲盖那般大,却做得格外精致。龙目上镶嵌着一颗黑曜石,那是冥府头领特有的袖扣,世间仅此一枚。
这图样,玄风在暗网上看到过许多次。
也正是因为它,他才知道了云苏的真正身份。
云苏低笑着,带着些许自嘲的模样:“我就没睡过踏实觉,总感觉下一秒自己就会被干掉。”
顿了顿,他的脸上多了一抹阴骘:“就像当年我干掉那个老头子一样。”
玄风轻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烟盒,丢了一支给云苏:“说说吧,当年你被拐走之后,发生了什么?”
那是乐茗被领养前几天的事情。
云苏跟着后勤阿姨一起上街,从此再也没回来。
孤儿院报了警,找了数月,却连他的一根头发都没找到。
云苏笑着,斜靠着沙发,把双腿挪到了沙发上。
他点燃烟,随手拍了下自己的腿,语气轻松:“能发生什么?敲断腿,讨了两年饭,后来我逃了,被冥府那老头子带回去。”
“再后来,我把他干掉,坐上他的位子。”
他的语气相当轻松,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玄风听完,愣了片刻,狠狠地灌了口酒。
酒很烈,划过喉咙的时候,灼热刺痛。
他想象不到他的轻松语气背后有多少次生死一线,也不敢去想。
云苏看向玄风,盯着他的脖子,咂舌:“你一如既往的骚包,我想把你的皮扒一层。”
看着那双手,他贼烦。
玄风轻笑出声,他习惯性的抬手覆上脖子上的那双小手,声音沙哑:“这些年,她过得很累。”
云苏垂下眼睛,看着自己手里的酒瓶:“我知道。”
“不心疼?”
“疼啊。”
“但还是不想见她?”
“嗯。”
玄风举起手,借着灯光,他就那么看着自己的掌心。
片刻后,他恍若梦呓般轻语:“其实你想多了,谁的手都不干净。”
云苏笑了,笑容中带着一抹调侃。
“是么?”
“我有一次要在沙国转机来魔都,那会儿他们打得要死要活,不长眼色把我的飞机给击落了。”
“然后……呵,然后他们的仗就打完了。”
“我算算啊,不说百万,几十万人是有的。”
云苏笑着看着玄风:“玄风,我注定要下地狱,何必沾她一身脏?”
玄风算了下时间,看向他:“你那次要来魔都,是因为乐茗与泰和签约的发布会?”
云苏的表情瞬间僵住。
他愣了好一会儿,忿忿的瞪了玄风一眼:“不能和你这种记性好的人做兄弟,没秘密啊。”
玄风看着他,沉默了。
他想说,这条路太黑,让他尽早脱身。
但他比谁都清楚,如果云苏退了,那么下一秒,他就真的没命了。
这就是一条没有撤退可言的路,踏上去,就只能一直走下去。
直到某一天,另一个人了结了他,取代他坐上那个位子。
玄风放下酒瓶,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我帮你。”
不能拉他离开地狱,他就陪着他一起呆在那儿。
地狱而已。
云苏错愕的看向他:“你疯了。”
玄风轻笑出声,他伸了个懒腰,走到云苏的身边,手搭在他的肩头,捏了一下。
“路黑不怕,兄弟有灯。”
云苏的眼底有泪意闪过,他深吸了口气,拍了拍玄风的手背:“别闹,她们俩怎么办?”
“有虞家护着,她们很安全。”玄风低头看向他,“你更需要我。”
云苏拍开玄风的手,笑骂:“我他妈又不搞基。”
玄风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后脑勺上:“滚蛋。”
两个人同时笑了,笑得很无所谓。
玄风又拿出烟盒,咬了支烟。
云苏伸手抢过烟盒,自己也拿了一支叼上。
他们两个一站一坐,静静地抽着烟。
云苏的视线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挪到了乐茗的方向。
“那个……他对她好么?”
过了好久,云苏这才问。
“挺好的。”
玄风狠吸了口烟,声音有些发闷。
“那她喜欢他么?”
“我问过,她说我有病。”
“小阿茗这毛病,怎么就不见好?”
“不知道。”
“啧……”
“……”
他们两个的对话没有再继续下去,有沙发挡着,他们也没瞧见,安安静静睡着觉的乐茗,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泪水已经打湿了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