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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导演恍若未闻,??笑眯眯地点点头:“演戏嘛,当然要『逼』真点才好。”
“可,可是剧本不是这么演的啊……”
房间里的谭雅,??显然已经陷入了一种近似疯魔的状态中,和那一日的华晓燕相似,手中握着刀,一下一下,??机械地来回戳着已没了呼吸的林茜茜。
胆颤笼罩在了所有人的头上。
“什么叫剧本?真实才是剧本,演员按照自己的喜好,擅自改戏是一件值得表扬的事情。”导演的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谭雅这丫头,??果然不让我失望,??来,下个是谁?哦对,??尹柳柳和白穗,??你俩准备好了吗,马上就该你们上场了,你俩准备一下,等肠子被她拽出来,就推门进去……”
被点到名的俩人脸『色』一白。
昨日起,不应该说从进这个副本开始,??她们就知道,这绝对不会不会是一个简单的“拍摄场地”,??后来的“入戏”一事恰好证明了这一点。
只不过,第一场戏中,“被附身”的谢愁愁,很显然是并没有真的入戏。她只是在照着自己的节奏干巴巴吧地演着戏,??而谭雅同她不一样,她是真真实实进入了戏里,此刻……也是真真实实地,被鬼“附身”了。
此刻,蹲坐在尸体前的女人,究竟还是不是人,都是一个未知的问题。
许泽双惊呼一声:“剧本变了。”
听他这么一说,谢愁愁打开手里的剧本。果真如他所说,现在拿在她手中的[第二幕戏],已经和一开始看到的不一样了。
最主要的改动,便是林茜茜的剧情。初版,她被尹柳柳俩人救下,可这一版本,清晰地写着——【尹柳柳俩人推门进去,便看到林茜茜躺在血泊中,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罪魁祸首正蹲在地上,专注且认真地剁着肉】。
另外一个改动,在许泽双身上。
初版结尾写到许泽双被谭雅捅了胸口,可这一版,第二幕戏的内容在林茜茜死亡后便结束,甚至连尹柳柳俩人将会遭遇什么都没有交代。
“好了好了,女三号和女四号,你俩可以进去了。”导演拍拍手,表情温和地催促道。
屋内的场景刺激着外面每个人的感官神经,唯有这个秃头疯子,仍旧可以用看待神圣艺术作品的目光看着这样的画面。
这俩姑娘,尹柳柳年龄偏小,白穗的社会阅历应该稍微丰富一些,这造成了她俩截然不同的反应。
前者木木呆呆地看着屋内,眼神里透『露』出满满的恐惧,两只手紧紧地捏着裤子,哭腔从嗓子眼挤出来,却没能叫人听清她究竟在说什么。
在被催促第三遍的时候,她从口中爆发出一声尖叫,神『色』惶恐地摇摇头:“导演导演,我不想眼这场戏,求求你了,我进去会死的……她会杀了我的,我可不可以不演了,可不可以不演了……”
“啊?”导演『迷』茫地挠挠头,“不想演这场戏吗?也不是不行……”
他的反应和他给人的感觉一样,温和、憨厚且好说话。
可纵使知道他脾气不错,众玩家们也被惊掉了下巴。原来,这玩意还能拒演的吗?他们是不是也可以这样?
“你真不想演吗?”导演重复着问了一遍,见后者用喜出望外的表情和期待的眼神重重点了点头后,叹了口气,摇摇头,从背包里掏出个白『色』的小本本,黑笔在纸上一划,“尹柳柳是吧,这可是你说的,不想演哈,等以后咱这个片爆了,你可别哭着说后悔。我把你名字从女三号上划掉,回头你想演啥,我再……”
说话的时候,他抬了下头,左右望望,眼里又多了一缕『迷』茫:“咦,人呢?这就跑啦?工钱都不要啦?”
其他所有亲眼目睹全程的玩家后背出了一层汗。
尹柳柳消失了,就在她名字被导演从上面划掉的那一瞬。
整个人化作一缕白烟,消失在了空气中,连同她身上穿着的衣服,头上别着的发卡,就像是,从来都没有在这个世界里出现过。
消失在游戏里,等同于死亡,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白穗虽然也神『色』慌张,但好歹是见多识广些。她和尹柳柳不一样,这不是她的第一个副本,她是一个经历了多次副本的老玩家,见多了鬼怪,自然也不会被这样的画面吓得六神无主。
她深呼一口气,在导演视线望过来的时候,走到门旁,轻吐一口气,扯了扯衣摆,然后走入了房间内。
和入戏程度惊人的谭雅相比,白穗自认为,定力要好上数倍,最起码,在演戏的时候,她偶尔还是能找到一些意识的。
刚进入剧情的时候,更是如此。
她闭上眼,轻咬了一下舌尖,二话不说,在谭雅视线望过来的时候,将旁边桌子上的花盆朝对方砸了过去。
动作又快又狠,一下子就将失了神智的女人砸懵。
可是……这不够,这远远不够。
白穗半点不敢犹豫,手下的动作没有片刻的停留,花盆很显然激怒了谭雅,对方愤怒地低吼一声,朝自己扑了过来。
手边能拿到的,所有的东西,都成了救命的宝贝,脸盆,玻璃杯,吃饭的碗,借着空挡,她甚至还伸手『摸』开了墙壁上的灯开关。
房间里刹那间亮如白昼,满身满脸全是血的谭雅,在白炽灯下,无处遁形。
可是,这灯光只能够给她提供一时半会儿的心理安慰。房间里各种各样的东西都被摔得稀巴烂,地上一片狼藉,像是被土匪光顾过。
这并没有影响到谭雅的发挥。
她现在的模样,和被附身了没有两样,白穗甚至怀疑,这废弃医院中的那只鬼……那只昨夜一连附身了两个玩家的鬼,此刻就住在面前女人的身体里。
自己只有一个人,根本就没有能力对抗她。
等手中再也找不到一个可以用的工具的时候,白穗心中一急,脑袋里竟然闪出了一个新的出路——剧本上只写了,她和尹柳柳需要在这个时候推开谭雅的房间门,却没有说,推开房门之后她们应该做什么。
也就是说,她可以用自己的力量和“鬼”展开殊死搏斗,也可以……在这个时候从房间里逃出去。
她急中生智,念头冒出来的这一瞬,猛地在那女人靠近的前一秒,将墙边的桌子推倒扔了过去。这为她争取到了几秒钟的缓冲时间,白穗小口喘着气,二话不说转身逃出屋子,紧接着从外面将门锁上。这是老式的宿舍门,门里门外都有门栓。
刚一出来,白穗就对上了导演仿佛死了一百个老婆的脸。
他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这这这……这哪有看点啊?你怎么可以这么演呢?”
为了在拍摄时保持清醒,白穗差不多快要把自己的舌头咬出血。听到这话后,她在心里稳了稳急促的呼吸,刻意无视屋内的拍门声,问道:“这样不行吗?”
“……”导演语塞,嘟嘟囔囔,“也不是不行啦,这不是,不够刺激嘛?哎好了好了,这一幕戏先到这里,休息半小时,咱们再继续。”
他起身,推了一把放在旁边拍摄空气的摄像机,气哼哼地转头离开。
与此同时,屋内的拍门声也终于弱了下来。
谭雅总算从戏里出来了。
她当然还记得之前自己所做过的事情,下一瞬,痛苦到几近崩溃的哭声从屋里传了出来:“怎么办……怎么办,我做了什么……我究竟做了什么?”
玩家们连忙打开门,前去看她的状况。
在场的大多数都是见多了生离死别的老玩家,对于一个才认识一天的队友,自然生不出发自内心的同情。
他们只是,在看着她的时候,会有种莫名的兔死狐悲之感。
谭雅身材瘦削,长发披肩,坐在地上,脸埋在臂弯里,脸都不敢抬,身子一个劲儿地颤抖着。似乎连想都不敢想,之前的那些事情,竟然是她自己做的。
杨心蕊等人便拍拍她的后背,柔声安慰她。
这其中,要数华晓燕同她最有话题,她像是找到了同病相怜的人,俩姑娘抱在一起,安慰着安慰着,谭雅的情绪总算冷静了下来。
她眼眶红红,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吸了下鼻子:“我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我对不起大家,我好怕我哪天,冲动之下,会对你们做出同样的事情……我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了。”
早上用来安慰华晓燕的话,这会儿便又被搬来安慰她。
说到底,他们都是受困于主神,这事就算是发生在其他人的身上,也未必能做得比谭雅好。
然后便有人看了一眼谢愁愁,神『色』钦佩:“所以,按理说第一个被鬼附身的人应该是你,但是你的状态是根本就没有入戏不是?”
说到这里,谭雅也有些庆幸。
若昨日的谢愁愁也入了戏,那自己此刻恐怕就没法活着站在这里了。
谢愁愁表示要低调:“昨天没入戏的人不止我一个,我当时可能就是运气问题吧。”
说到这,别人也才反应过来,哦,就算她拍戏的时候没有入戏,可晚上的时候也还是被鬼附身了。
所以,这副本里,会不会被附身,果真看的就是运气。
时好时坏的运气。
休息时间只有半个小时,待会儿还需要继续。谢愁愁打开剧本看了一眼。白穗从里面出来之后,[第二幕]的剧本的确变了。
最大的改变在“尹柳柳”的身上。她的名字整个从剧本里消失,推开宿舍门的成了白穗一个人。
剧本上详细地将她和谭雅打斗的过程写出来,结尾断在她跑出房门将门关上这里。
再下面的第三幕戏还没有出来。
玩家们各自回房,打算休息一会儿,等到了时间再出来。谢愁愁也跟着杨心蕊回了自己的房间,开始进行毫无意义的死尸躺活动。
然而休息的时间总是短暂而宝贵的,躺床上正昏昏欲睡的时候,时间便到了。
“第三幕戏的剧本出来了。”杨心蕊一边翻剧本一边小声嘟囔,“我怎么看都觉得这个本,不需要那么多角『色』,哪有戏份给我们安排啊,所以说,当女一号女二号真是太惨了。”
谢愁愁翻开剧本。
[第三幕戏]
谭雅在屋里剧烈挣扎,白穗不敢原地逗留,连忙下楼找人打电话报警。但谭穗的敲门声惊动了睡在隔壁屋的严霜儿。严霜儿好奇之下,推开她的房门,却被“谭雅”残忍杀害。
没多久,白穗便带着医院里的其他人回到了宿舍前,却只在地上看到了昏『迷』不醒的谭雅,和没了气的严霜儿。
谭雅被带去警局调查。
当天夜里,许泽双得知了这个噩耗,记恨上女友谭雅——严霜儿是他的表妹,自小和他一起长大,兄妹俩关系极好。
谭雅在警局的这段时间,他没有前去探望。在谭雅离开之后,他的身上也开始出现奇奇怪怪的事情。这一夜夜里惊醒,他发现一旁室友的床空了,而在洗手池的旁边,却传来了让人感到『毛』骨悚然的磨刀声。
这里是第三幕戏的内容,可以说你时间跨度相当大了。
一下子就过了好几天的时间。
杨心蕊一边看一边发出啧啧的叹声:“你说这个剧本是不是扯淡,一开始的时候,白穗在屋里就和谭雅砸东西,砸了好几分钟,那都愣是也没有把她给砸醒过来,等到白穗走了以后,这边的谭雅才刚拍几下门,她究竟醒了,你看这不是剧本要你三更死,你就活不到五更吗?”
谢愁愁听着她的吐槽,默默点头,心里深以为然。
写剧本的那个人,真是一点儿都不负责!
“这上面,怎么看都没有我俩的戏份啊,你还好,第一场的时候还有个名字,我这半天下来,就以‘群演’身份出现过一次,估『摸』着连镜头都没一个。”
说话的语气是抱怨,但是很轻易便能够听出,她的话里明明带着十足十的庆幸。
但是,等到了拍摄地之后,导演说出的话,却将她接下来的美梦给打碎了。
“之前的拍摄呢,顶多算是个热身,在我看来呢,大家的状态都不太好,可能是因为入戏不深,所以我决定,从现在开始,换个拍摄方法。”导演站在会议室前面,挺着啤酒肚,一边来回踱步,一边语不惊人死不休。
这让众玩家一脸的震惊与害怕。
生怕他待会儿说出什么奇奇怪怪的拍摄方法。
但,最主要的问题还是,不都是拍摄吗?还能玩出什么新花样来吗?
导演道:“咱们前面两场戏的主要问题就出在,末尾的主演没有什么参与感,我一拍脑袋,想出了一个好主意,为了让你们对自己的角『色』有个更深刻的认识,导演我决定,将这一整个废弃医院,都改造成拍摄场地,到时候,重点拍摄剧本上内容的同时,也不能放过边缘角『色』的拍摄视角。”
『逼』『逼』叨叨了大半天,谢愁愁算是明白了他话里面所说的意思。
他想表达的是,之前的两场戏里面,拍摄范围,以及拍摄对象都太少,这样对于其他的几个主演来说,是一件不太公平的事情。
玩家:谢谢您嘞,我不需要这个公平。
所以,导演决定换一种方式,剧本提到的主演仍旧按照剧本里的内容进行演戏,而剧本没有提到演员,在剧本之外的地方,也需要按照自己的职业身份,去进行自己应该进行的事情。
也就是说,身为清洁工的谢愁愁,就需要和女九号清洁工杨心蕊一起,负责在医院的各个角落里面打扫卫生。
这不是欺负人呢嘛?
最后,导演拍桌补充道:“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接下来需要的,全员入戏状态,到时候我将摄像机放在一楼,你们所有的人就都能被镜头收入,也就能够同时入戏。”
杨心蕊脸上的表情有了一瞬间的崩裂。
她捂了下脸:“还能这么玩的吗?”
不管如何,未知对于他们来说都是恐怖的,很显然,就算是阅副本无数的杨心蕊,之前也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拍摄方法。
这一场戏开始的时候,谢愁愁和杨心蕊俩人,便一人被分配了个扫帚,负责待在走廊里清扫垃圾。
她俩倒还好,其他的玩家,打针的打针,开『药』的开『药』,当前台的当前台——导演速度很快,第一日来的时候,这里大多数地方都又脏又破,这会儿看,基本上都被贴上了墙纸,就连桌子上的灰都被擦得一尘不染。
玩家们各司其职,按照导演的要求纷纷入戏,从表面上看,的确有了“医院”正常工作的样子。
和其他人比起来,谢愁愁和杨心蕊的自由度稍微要大些。
她俩是清洁工,但是剧本没有要求她俩必须得在哪打扫,所以两个小姑娘便抱着拖把,一边打扫着干干净净的空气,一边在谭雅的门前看戏。
这会儿,导演的看戏地方变成了楼下。
他抱着摄像机,坐在医院楼下的空地上,表情认真地看上楼上——看他的神情,谢愁愁心里琢磨着,这家伙估『摸』着是真的能看到楼上正在演的东西。
当然,此刻的主场戏,自然还是谭雅的身上。
画面从白穗的身上开始,进入剧情之后,她很快便入戏,谭雅也是如此。漆黑的走廊上,木门被里面的女人拍得碰碰作响,白穗的眼睛里出现了惊惧的泪意,她片刻都不敢犹豫,关好了门之后,慌慌张张地冲出走廊,来到了其他几位主演以及群演所在楼层。
好在,大多数人都集中在四楼。
她快速冲下楼,身影从楼道里消失不见。而这一边,画面切到了严霜儿的身上,听到动静的她,从床上醒来,她『揉』了『揉』眼睛,打开灯走出房门,好奇地将脑袋探出房间,观察了下外面的动静。
这个女孩和她的名字一样,生得清清冷冷,但因为年纪不大,白白嫩嫩的脸蛋上还留有一些婴儿肥,所以当脸上出现困『惑』的时候,会显得有些可爱。
刚好是会使杨心蕊心生好感的类型。
果不其然,挥着扫把的杨心蕊已经有些蠢蠢欲动了。但是,谢愁愁可以感觉得到,在整栋楼都被导演纳入拍摄范围之后,剧本对玩家的控制,很显然增强了不少。
之前能随意行动的杨心蕊,这会儿只能挥着扫把,做着机械的打扫动作。
她没有办法破坏剧本里的内容,剧本只能靠出场的玩家自己改变。也就是说,严霜儿要想逃脱这一次的剧本,只能通过自己的努力。
结果很遗憾。
她身上换上的睡袍一晃一晃的,因为身子瘦小而显得有些空『荡』。
在剧本的『操』控下,她一步步走向那扇紧紧关着的门,在看到『插』上的门栓后,她下意识开口道:“谭雅姐?你在里面吗?”
拍门声猛地停下。
屋里女人带着颤抖的声音传了出来:“是我,是我,你可以帮帮我,帮我把门打开吗?”
第六感之下,严霜儿没有第一时间回应。
见外面没有说话,谭雅的声音稍微压低了些,听上去有点失落:“霜霜,帮帮我,可以吗?我也不知道究竟是谁恶作剧,把我反锁在了屋里,你放我出去,我想去厕所。”
身为一个没有了意识,全程处于“入戏”状态,且又被剧本『操』控着的女人,严霜儿完全没有拒绝这个请求的理由。
她小心翼翼地应了声:“好。”
紧接着,门被打开。
“谭雅”在门里等待已久,听到开门声响起,嘴角当即咧出一抹笑容。有深不见底的乌黑在瞳孔里蔓延,对人肉人血的渴望,侵蚀着她的整个大脑。
她二话不说,在门打开的那一瞬,朝外面扑了过去。
却在下一瞬——
“啪”的一声,以极其凄惨的姿势,摔倒在地。
有什么东西绊倒了她。
与此同时,一道声音响起:“来来,脚往那边挪一挪,扫地呢,别挡着道。哎呀你怎么摔了,你把我刚扫好的垃圾全弄『乱』了——能起来吗,不能起来这边待会儿你自己扫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