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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山之倾(上)如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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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辇车走上码头, 两侧站满了来送行的京城留守的大小官员,敬则则抬头望了望海上,靠岸停靠着五艘巨船, 每一艘船的甲板之上都有两重雕梁画栋的彩楼, 是给太后和皇帝起居用的。比起在河道里行驶的楼船却感觉简陋了不少。

    楼船之所以不敢搭建得太高,是为了保证安全, 因为海上风大浪急, 很容易掀翻船只, 那些华而不实的楼船在河道里不怕被风浪掀翻, 可到了海上只怕没两天就要沉没。

    如此一来起居之所难免就狭窄了些, 祝太后领着祝新惠上了最前面的一艘龙船, 景和帝上了第二艘龙船,而敬则则等嫔妃则跟着淑妃傅青素上了第三艘龙船。

    敬则则的舱房在二楼, 推开就是碧蓝无垠的海面, 本来是枯寂而没有生命的颜『色』,但因为第一次见所以格外的壮丽。

    “这颜『色』好美啊,我记得我有一条链子就坠了这种海蓝『色』宝石的是不是?”敬则则兴奋地问华容。

    华容点点头, “是呢。”

    “带了么?要是能找出来戴上就好了。”敬则则道。

    “带了的, 奴婢来之前就打听了,说这海水是蓝、绿『色』的, 奴婢就想着娘娘可能会想戴这种首饰。”华容从敬则则的首饰盒里拿出了一串银地双层小米珠的额链,正中正是一颗梨形的海蓝宝。

    敬则则戴上后, 华容忍不住叹道:“娘娘好像还是第一次戴这链子,也就你肤『色』白带着它才好看,显得,显得……”华容有些找不出形容的法子来,最后才千辛万苦地憋出一句来, “像是冻住的冰一样。”

    敬则则觉得她这赞扬不伦不类的,自己照了照镜子,的确是显得整个人有些冷,好在她容貌偏甜,倒不真的看起来冷若冰霜。

    “娘娘,真是怎么打扮都好看呢。你这样子穿戴出去,只怕以后海蓝宝都得涨价了。”华容的好话不要钱似地往外涌。

    敬则则又换了条冰蓝『色』的叠纱裙,内衬是好几重白纱,层层叠叠把白『色』从暗淡的白叠成了牛『乳』那样的白,银蓝『色』、水蓝『色』、冰蓝『色』的三层蝉翼纱罩在上面一时竟然比周遭的碧蓝更为亮眼。

    她倒不是故意这样做裙子的,只是蝉翼纱珍惜,她“不受宠”所以分得的冰蓝『色』只一匹,并不够做叠纱,这才只能几种颜『色』搭在一起作成渐染的效,没想到还真不赖。

    可惜华服在身,却无人能欣赏,还是有些扫兴的。敬则则在窗前的矮榻上坐了好一儿,欣赏着橘红的太阳落入海中之景,不由想着海上日出不知又是何等的壮阔和瑰丽。

    只是她并不想独自赏景。

    “娘娘,皇上在龙船上开宴,请娘娘过去呢。”华容进门道。

    敬则则有些惊讶,“是靠岸了么?”她往外看了看,并不觉得有靠岸之景。

    “是用小船把娘娘送过去前头的大船上。”华容赶紧解释道。

    敬则则拍了拍额头,“瞧我,都傻了。”居然没想到还有这一茬。

    灯火通明的龙船,明如白昼的烛火从悬窗透出,让船身好似挂满了一颗一颗的珍珠、水晶,被装点得像东海龙王的水晶宫一般华美。

    敬则则站在小船上靠近前头龙船时,才发现龙船大得惊人,好似一只巨型怪兽,正浮在海面上等着吞噬送进他嘴里的猎物。

    敬则则由宫人扶着上了大船,本以为要沿着扶梯往上走的,结却是进了个箱子里,上面有船工绞动轱辘,整个木箱就被吊了起来,让她稳稳地站在了甲板上。

    敬则则好奇地张望了一,只是晚上海风太凉而且有些大,在甲板上多待一头发肯定就『乱』了。她没再管领路的宫人,急步往前走了好几步想往屋子里躲去,海风将她的裙子往后吹成了一片雪白里泛着蓝『色』的浪花,亏得她的叠纱裙重数多,裙摆大,这才显得美如仙人临凡,否则只怕要丢丑的。

    只敬则则没想到的是,她以为的设宴乃是家宴,反正都是那些个老熟人,底细都门儿清的,她就没怎么注意要端着。结一走到门边,海风将葛纱门帘吹开,没有半点儿转圜地就将她送到了众人眼里。

    她好似凭空出现在人前的,一眨眼间便落入了凡尘。脸上有些慌『乱』,又有『乱』中的故作镇静,像个装大人的小孩子一般,天真又无辜。

    雪拥蓝捧,被浪花追逐,被海浪堆送,眉间那星光璀璨的海蓝宝让人确定了她的身份,除了水晶宫中的龙女,谁人能有这样的倾世容光?

    她周围的光线,乃是被水晶折『射』过的,璀璨又耀眼,夺目而灿烂,让人几乎看不清她的脸,只知道不是人间所能拥有。

    一阵风卷来,吹得她的衣袂猎猎作响,在身后翻卷,掀起了一圈雪蓝的浪花,也淘气地吹『乱』了她的一缕鬓发。

    敬则则都快傻了。殿内正中坐着景和帝,左首是祝太后。首左侧挂着竹帘,竹帘背后有几列矮几,那是嫔妃的位置,敬则则本该从左侧后的门进去的,这样就不显『露』于人前。

    偏偏她却是从正门而入,直面皇帝和右侧的群臣。

    那些人都震惊地看着她,惊艳自然是大多数人的自然反应,欣喜也是大多数男人的反应。怕许多人都以为她是前来献艺的舞姬了。

    其实敬则则有这想法绝对是误了,舞姬即便有她这样的姿『色』,也绝不如她一般容华倾城,风华绝代。这是需要衣装、首饰和本身的气质来烘托的。

    敬则则伸手抓住淘气的鬓发,有些不知所措的懊恼,觉自己丢脸丢大发了。

    沈沉看着误入凡尘的敬则则只觉得好笑,又有些心疼,他意识地想朝她招招手,让她上前,却又生硬地控制住了。

    祝太后道:“敬昭仪,你怎的如此莽撞?还不赶紧入座。”

    敬则则闻言松了口,赶紧低着头往左手的竹帘后走去。

    原本鸦雀无声的大厅内在她走进竹帘后,终于又有细微的声音响起,算是恢复了正常。

    少不得又有人羡艳,然还是做皇帝舒服,身边伺候的人全是倾城之『色』,淑妃如此,昭仪更盛。但听说皇帝不怎么入内宫,里头的女人多是守活寡的存在,刚刚出现的敬昭仪也是备受冷落的宫妃之一,想一想还真是暴殄天物。

    但是不是暴殄天物还得皇帝说了算。

    宴席保持着一惯的无聊,歌舞靡靡,却没什么新鲜的,唯一让人印象深刻的就是云采女唱了一支“鲛人曲”,让全场继敬则则出现后再次出现了一次鸦雀无声的场面。

    其后敬则则便借口更衣,从旁边的小楼梯上了二楼。二楼有个小型的甲板,或则说是带着屋顶的阁楼,可供皇帝远眺。

    敬则则迎着风站在前端,没吹多久,身后便有人贴了上来,鼻尖传来了一丝酒气。

    敬则则侧头避开了一些,“皇上怎么上来了?”

    “朕早就想上来了,奈何你迟迟不动。”沈沉语带抱怨地道。

    敬则则简直无语。

    “可惜船上没有密道。”沈沉低头咬了咬敬则则的耳朵。

    然酒是败德之物,敬则则转过身面对皇帝。

    沈沉抬手替她理了理被海风吹『乱』的耳发,没说话,手指就一直那么轻轻地替她捋着,彼此交融,好似天地都为之退避了一般。

    敬则则甚少面对这样的相处,只是这样单纯的对视,长久的对视,让她莫名地心慌,想要躲避,却又有些不舍和不服输。

    月『色』照在海面上,泛起的波光像是分散成了无数的星光,那星光再“映入”眼前人的眸子里,『荡』漾成了醉人的酒海。任你酒量千斗也只能醉倒在里面。

    沈沉近乎痴『迷』地轻轻用拇指刮着敬则则的眼尾,“你今夜真美。”

    这样简单的,直白的话,敬则则第一次从床榻之外“正经的”景和帝的嘴里听到。她有些羞涩,本应该很自信的回应的,可却实在有些顶不住皇帝灼灼的眼神。

    午换上这套衣裙的时候,她的失落不正是因为锦衣华服无人欣赏么?好似做了那许多事,就是在等着他看一眼,然后说上这么一句,整颗心才能得到慰藉。

    沈沉缓缓捧起敬则则的脸,低头鼻尖相触,这才慢慢地带着些舍不得品尝的意味去捕捉那柔软的唇瓣。

    静谧的空间里没有烛光,只有一船的温柔月『色』,以及那细微的唇齿交吮之音。身处其间的人,面红心跳,呼吸渐渐急促,吻也渐渐加深,似乎怎么都不够。

    而站在楼梯口的人却觉得寒冷刺骨,极力克制地转过身下了阶梯,走到一半就停住,已经是泪流满面。

    不知过了多久,痴缠的两个人才分了开来,各自喘息。敬则则嗔了皇帝一眼,这人手段越发了得了,害得她心口噗通噗通跳,险些忘了这是在船上,且处还没有遮挡。

    然下一刻下巴被人抬起,那唇却又追了上来,敬则则都没喘过气儿来,就又被卷入了窒息的愉悦之中。

    到后来,还是敬则则狠心推开皇帝的,她一得自由,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皮,有些痛了。

    沈沉看到敬则则的动作,低笑出声,将她一把搂入怀里,在她头顶道:“真想任『性』一把啊。”

    敬则则“啐”了一声,觉得皇帝是补品吃多了,成日里精力发泄不完,这宴席都还没结束呢。

    但敬则则确实是误解了。沈沉虽然也有那么点儿酒后想『乱』『性』的意思,但更多的却是一种叹。他想任『性』地朝她招手,让她可以镇定地走过来,坐在他身边,也想不用顾忌地将她安排在自己的船上。想现在就搂着她不管不顾。

    可若要能如此任『性』,却就要大逆不道了。心底升起的那一丝念头让人惊恐。

    只是这世上没谁是能随心所欲的,皇帝也不行。实际上皇帝所受到的限制比一般的人还要来得多。

    “夕阳入海的时候你看了么?朕当时就想,若你能在身边就好了。”沈沉用下巴摩挲了一敬则则的额头。

    敬则则环抱住皇帝的手紧了紧,她没想到皇帝也有如此的想法,所以抬起头道:“我那时候也是在想,若是可以和皇上一起看日落该多好。”

    沈沉低头在敬则则的耳边说了句话,她先是摇了摇头,但经不住皇帝『揉』弄,最终还是点了头。

    敬则则早早地就离开了宴席,由太监送回了她自己的船上,再然后那群太监里却就多出了一个人,返回皇帝的龙船。

    敬则则一进门就将身上的太监袍子给脱了,然后梳洗、沐浴,在窗边的榻上对着烛火发了一儿呆,才见皇帝推门进来。

    沈沉上前将敬则则抱起放到床上,“怎么坐在窗边?夜里海上凉。”他之所以耽误这么久是去看祝太后去了,祝太后有些晕船。

    启程的时候沈沉曾再三劝阻祝太后,想让她跟东太后一块儿留在宫中,偏祝太后没看过海,非要跟上来。

    “是皇上身上太热了。”敬则则有些嫌弃道,“全是酒味儿。”

    “那你来伺候朕沐浴。”沈沉不容敬则则嫌弃地道。

    或许是月『色』太过明亮,也或许是换了个新地点皇帝自己也兴奋。敬则则看着自己的衣衫一件一件飘落在脚边,皇帝耐心十足地从她的嘴唇一路,缓缓地、流连忘返地盘旋着开始亲吻。

    当真是水骨嫩,玉山隆,娇柔一捻,梦中云雨『乱』。温比玉,腻如脂,一夜颠倒,胭脂粉泥融。

    总是这样,明明心里不上不,像被绳子掉在半空,可还是会因为他的一句话,几个动作,就心软如棉,就飞蛾扑火地想去赌一把。

    敬则则『迷』『迷』糊糊地睡过去,再被人『迷』『迷』糊糊地推醒。

    敬则则『揉』了『揉』眼睛,知道是该起了,忍不住抱怨道:“皇上怎么就不能把我等嫔妃也安排在这艘船上啊?”让她还得上上的坐船,好生苦恼。

    沈沉捏了捏敬则则的鼻子道:“朕这是为了谁?一个都不放在这船上,还不是为了能让你安心。否则要有个偶遇,朕一张嘴可说不清。你惯来是不讲理的。”

    敬则则抬头去咬皇帝的手,娇嗔道:“我哪里不讲理啦?”

    ”不是说要看日出么?”沈沉将敬则则裹着抱到了榻上,推开窗,天边已经有一丝粉『色』。

    日出不是第一次看,只是海上日出没有遮挡额外的完整。又因为身边相拥而坐的人,就让眼前这一轮金乌添加了不一样的旖旎之美。

    橘红、粉橙、丽日映水。

    金橘、金红、一轮捧出,众目皆炫。

    海上日子有些无聊,最初的两日还能被没见过的开阔景『色』所吸引,但多几日就单调了。为了赶日子,也为了不劳民伤财,这一路船只都是不靠岸的,一直要到南方才停。

    敬则则闲得无事,便做起了画。

    《海上观日》。

    楼船上,背对着人的一对男女正并肩坐着眺望日出。喷薄的阳光『色』彩斑斓,海风吹拂得那对人儿的头发飞起了一缕,在空中自然地交汇,好似被风儿挽了一个同心结。

    绘画的人似乎是从另一扇窗户望进了屋子里。全画的主角本该是那一轮红日,但着墨不多而抓人眼球的却是那对只有剪影的璧人。

    画中的敬则则当然没穿太监服,颇有些衣衫不整,中衣皱皱斜斜地搭在肩头,『露』出修长的脖线和大半的雪肩。

    敬则则也是深思熟虑之后才画的,想着这只是供她和皇帝把玩的画,稍微『露』骨些也无妨。她自己觉得这样才显得好看,有种别样的妩媚。

    可别小看这一点,为了这衣衫,她统共画毁了三张画纸,这才画出了这幅稍微满意的画。

    想着皇帝的生辰也没几个月了,敬则则待画晾干,小心地装到竹筒里塞紧了,打算等回京后自己学着装裱,然后送给皇帝。毕竟画里的她有些衣衫不整可不好拿到外面装裱。

    敬则则把竹筒交给华容,“你放到箱子里去。”既然又做了画,少不得想起了昔日的《风雪夜归人》,“上次那幅画有消息了么?也不知卖了个什么价钱。”

    华容道:“宫里事儿太多,奴婢也好久没去问了,那边儿也没个音信,估计是还在店里吧。等这次咱们回了京,奴婢再去问问。”

    敬则则点点头,活动了一手脚,扭了扭脖子,埋头画画让她的背脊有些僵硬。外面已经是漆黑一片,黑暗的海面上一丝光也没有,只有前面的两艘龙船上的光照映着一片乌黑的水影。

    敬则则忽然想着,黑灯瞎火的,有一条小舟若是划到前方的龙船上去,想来不注意也没人看得见。皇帝不也让傅青素扮作太监吧

    敬则则当然知道这是无稽之谈,但她的心又总是不安稳。说到底,傅青素才是皇帝真正心仪和欣赏的人吧。

    就连那曹瑾也是气质像傅青素。

    敬则则走到门外的小台上,她的屋子有一个突出去狭窄小台,是供她观景的,她探身往前看去,漆黑的海面上看不到任何小船的影子,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潮』湿带着盐味儿的空气。

    谁知就在这时,船好似被什么撞了似的,发出了一声闷响,敬则则的身子随之而飞往了船外,若非她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栏杆,只怕就跌去了。

    然则这只是一个刹那。

    一个刹那,敬则则耳边就听到了迸裂声,船好像一只肚皮被撑破的鱼,船身开始出现裂纹。

    栏杆也摇摇欲坠。

    再然后火光从敬则则的脚像烟花一样被放了出来,她耳边响起了惊恐的叫声,船身分五裂,她无可避免地随着手里的栏杆一起掉进了漆黑、冰凉的海水里。

    在坠落的那一刹那,敬则则侧头往旁望去,才发现不止是她这艘船冒出了火光,而是目光所及的船上都冒出了巨大的火光。

    是谁这么大胆子要弑君?又是谁有这样的能耐居然做到了?

    落水的一刹那敬则则有些晕,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她必须得自救。现在人人都是自顾不暇。

    海水刺骨的寒冷,完全不像是盛夏的水。

    她飞快地蹬掉鞋子,伸手扯开了外袍,想不到皇帝让她学凫水以防万一,竟然真的派上了用场,也不知道皇帝算不算是乌鸦嘴。

    好在她学了凫水,华容也是学了的,以防万一,主仆还能互救。此刻敬则则也顾不得担心华容,她只定定地望着前方。

    皇帝,皇帝!!!

    想起景和帝,敬则则再顾不得许多,拼命地往前方爆炸的船游去。

    明明是近在眼前的船,可真当你往它游去的时候,却又是那样的远,远得好似一辈子也无法企及。

    最糟糕的是爆炸之后的船开始沉没,随之而来的是船上的灯火也一并渐渐熄灭。海上失去灯火陷入了漆黑的一片,再也看不到方向,也看不到“生”。

    海那样辽阔和遥远,谁能知道这里的龙船爆炸了?谁又能来救他们?

    前方的船最终没了亮度,敬则则也没了方向,冷得没了力气。好在手边不远处似乎有个人影,敬则则游近了,看到还真是个人,也不知道是谁,在水里挣扎,她不敢上去救人,怕那人太过惊恐而箍住她一起淹没。

    她把自己一直带着的浮木栏杆朝那人推了过去,看着那人攀住了栏杆,才松了口气。

    其实海面上的浮木不少,敬则则又游了片刻,寻着了另一片浮木喘息了一口,然后又遇着了另一人,再将浮木推给他。

    就这样救人似乎给了她不少希望,至少她还能做点儿什么,也不知道皇帝在哪里。

    她甚至都不知道周遭海里这群人是她的船上的人,还是皇帝船上的人。华容又在哪里?

    每个人都在挣扎,敬则则只能力所能及地将浮木推给她遇到的人。

    途中有遇到抓她的脚的人,如水鬼一般吓得她也是发抖,开始不停地抖动。无尽的黑暗,让敬则则忍不住哭了起来,她已经冷得没了力气,手脚都快划不动了,只能抱着一块小小的木板静静地等着。

    等死?这滋味可糟糕透顶了,只恨皇帝不在身边,否则哪怕是死想来也能瞑目。

    也不知过了多久,或许也没过多久,海面上竟然有了一盏摇曳的光,一时许许多多的人发出了叫声,这让敬则则安心了不少,还有那许多人活着,就是最好的事。

    待那灯光近了些,敬则则才发现那是一艘小船,就像她扮作太监坐的那种小船。船上立着的人,又是那样熟悉,让人止不住地热泪盈眶。敬则则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幻觉,那是皇帝么?

    也不知哪里又来了力量,敬则则流着眼泪,拼命地往小船划去。皇帝没事可真是太好了。他还在天就不『乱』,他还在她心里就踏实了,连凫水都有了力气呢。

    有人又来拉她的脚,是没了力气的人在沉没前的挣扎。敬则则呛了好几口水,却还是拉了他一把,将手中的浮木给了他,然后拼命游开了。

    只是没几她的内裙却缠住了她的腿,让她格外的吃力,她想去撕开裙子,却没了那力气。这是累赘,但一开始她真不敢脱掉衣服,若是被救上去,或者死去,她绝不能是衣不蔽体的。

    此刻敬则则又急又怕,怕自己死在“黎明”前的一刹那,好在那小船就在眼前,敬则则看到了气死风灯下的皇帝,用尽全身的力气喊了一声“皇上”。

    敬则则看到皇帝往她的方向转过头来,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容,可下一刻她就看到景和帝跳下了船,朝另一个方向游去,他夹住了一个人,然后拼命地往回划,敬则则就漂浮在黑暗里看着皇帝将傅青素推上了船,紧接着他也跳了上去,然后紧张地蹲开始查看傅青素的况。

    敬则则看着船上那孤灯下傅青素激动地抱住皇帝,景和帝也回抱住了傅青素。

    那一幕彻底地冻住了敬则则浑身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