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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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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天了,又到了繁衍的季节,梁秋阳已经连着三个晚上对楼下泼水,驱赶吵架斗殴的野猫。】

    我踹了向平一脚,他断了两根肋骨,而我往后跌倒时用手撑了下地,当时就疼得整个人眼前一黑,以为是骨折了,结果检查下来还好,只有骨裂。

    为了不让宋柏劳觉得我又在给他找麻烦,我特地没叫骆梦白,而是自己去的医院。

    医生说要打一个月固定绷带,让我少用右手。

    我刚开始的事业第二春,就这样因为向平的到来无疾而终了。

    更让人遗憾的是,我以为自己不说宋柏劳那边就不知道我受伤的情况,可第二天一早当我醒来,曾经笑着询问我有什么诉求的吴峰吴律师就找上了门。

    他依旧说话得体,也很客气,可言语里全是委婉的不赞同。他认为我不该同意与向平见面,这很鲁莽,也很危险。

    我坐在那里,缩着肩膀,跟个被批评的小学生似的,特别无所适从。

    会与向平见面,说白了不过是因为我心中一点天真的念头,想要听听他是否会向我忏悔,是否感到悔恨。

    现在看来,这无异于更加佐证了我的天真,这么多年还是没有改进。

    “您说的对。”我完全认同吴律师的话,表示自己再也不会了。

    吴律师看着我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觉得我敷衍他。

    “我会向法院追加一条他的限制令,让他以后都不能再接近你。”他挽着西装外套往外走,到门口时让我不用再送了,还要我好好养伤。

    我养了两天,一只手十分不便,只堪堪掌握了怎么用左手吃饭。

    李旬在一个午后打来电话,说晚上要接我去一个慈善酒会,地点在临市一个百年酒庄里。

    挂了电话,我匆匆拜托九嫂帮我打理了头发和衣着。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倒影,想到之前宋柏劳说我唇色淡,便指着嘴问九嫂要不要加点颜色。

    九嫂笑着说:“最近宁先生气色好,不淡的。”

    没有宋柏劳给我压力,吃得好睡得好,自然气色好。

    李旬下午四点准时出现在了大门外,穿了套十分飒爽的黑色西装,车里不见宋柏劳身影。

    “宋总昨天就过去了。”可能看出我的疑惑,她主动解释道。

    我点点头,坐到车里没再说话。

    李旬倒是一路上都在尽责地向我解释今晚酒会的由来和历史。

    这场举办在临市稻辛,冠以慈善之名的酒会,由一位议员先生发起,历经六年。今年是他再任最后一年,李旬说明年的慈善酒会很可能由对方所属党派新上任的议员接掌操办。我看她表情讳莫如深,想着骆青禾正好也要竞选议员,不知道两者有没有关系。

    说是慈善酒会,其实也就是个名头好听些的名流晚宴。大家各自交际应酬,建立人脉。慈善不过佐料,一座方便之桥。

    三个小时后,我们的车终于到了稻辛的那个百年酒庄。而彼时我已是饥肠辘辘,十分后悔没有先垫垫肚子再出门。

    酒庄以前可能真是酿酒的,门口影壁前还展示着一只半人高的大酒缸。不过现在除了外表依旧古朴,内里设施早已改建一新,平日里据说是一家不对外开放的高级会所。

    李旬向门口安检出示了邀请函,嗅闻犬前前后后将我闻了个遍。不仅要检查随身物品,还要测量体温,以防混入发情期的omega,安保措施可谓严格。

    好不容易进到里面,放眼一望人还不少,三五成群散落在建筑各处,低声谈笑,觥筹交错。

    李旬说她去找宋柏劳,让我呆在原地别动。

    我起先倒也没动,可实在耐不住肚子饿,见一旁摆着水果点心,不自觉就被勾了去。

    怕李旬找,我也没敢慢慢品尝。就像那种参加“看谁第一个吃完最多西瓜”比赛的选手,一个还没吃完,手上已经准备好了另一个塞进嘴里。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轻笑,声音好听,却不那么友善。

    我微微鼓着两腮,不怎么体面的转身看过去,身后穿着一身白西装的朱璃站在离我不远处,月色洒在他身上,就跟特意为他打了层朦胧的光,衬得他整个人都美得不可方物。

    “小郁,好久不见。”他端着香槟,冲我举了举杯。优雅动人,教养良好,仿佛方才那声满含轻蔑的笑全是我的幻听。

    是了,这才是我认识的,真正的朱璃。

    上次见到的他,只是暂时的故作弱势,或者为了麻痹宁诗的有意为之罢了。

    我咽下口中的食物,从桌上拿了杯果汁,看也不看他,打算直接回去等李旬他们。

    “做什么这么冷淡?”经过他身侧时,他一把拉住我的手腕。

    我手上还有伤,被他正好握住,立时痛哼了声。

    他不仅没有松手,反而露出了满赋兴味的表情。

    “小郁,不叫我哥哥了吗?”

    他说别的还好,一提“哥哥”两个字,我简直比喝了过期牛奶还恶心。

    “你不配。”我紧紧握着手里的杯子,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

    曾经我有多尊敬他,现在就有多恶心他。某个层面来说,他比向平和常星泽更让我憎恶。

    “你这样讲,我可真是有点伤心。”说是这样说,他脸上却不见半点低落的神色,“严格说来,我可还是你和宋柏劳的媒人呢。你难道不该感谢我吗?”

    他话音未落,我将手里的果汁泼到了他脸上。

    橙黄的液体顺着他精致的五官缓缓滴落,周围人因为这边的异动纷纷侧目,窃窃私语。

    “谢你什么?”我抽回手,压低声音道,“谢你在我身上装窃听器,模仿我的笔迹陷害我,让宋柏劳误会我设计他?”

    七年前,宋柏劳和朱璃还有几个月就要从尚善毕业,一个已经被国内最好的大学免试入取,一个即将奔赴国外顶尖大学继续学业。

    朱云生吃饭时,说国内那所大学尚善其实推荐了两个名额,但他们只要了宋柏劳。他大骂对方院校歧视omega,又说他们是看上了宋柏劳的家世,要不是朱璃从楼上下来叫住了他,他都不知道要义愤填膺到什么时候。

    我一直以为朱璃是不在意的,毕竟他这样优秀,这甚至算不上一个挫折。

    可他仍然看上去郁郁寡欢,心事重重。

    我担心他的身体,像之前他关心我那样,追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朱璃一开始推脱无事,后来在我一再追问下,承认自己喜欢上了一个alpha,如今要出国了,可对方还不知道他的心意,让他有些遗憾。

    他追求者众多,同龄的年长的数不胜数。我从未见他对谁特别在意,以为他还无心恋爱。骤然听闻他有心上人,也非常惊讶。

    我问他是谁。

    他望着我,甜蜜地吐出三个字:“宋柏劳。”

    我怔在那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就觉得不可思议。

    看来无论男人女人,混蛋都别有迷人之处,吸引着美丽的蝴蝶扑火而去,向死而生。

    朱璃忽然握住我的手,满脸恳切:“小郁,我想求你一件事。”

    他从未求过我什么,我自然无法拒绝。

    他给了我一封信,希望由我亲自交给宋柏劳,说里面装着他的心意,还言明让我不要偷看。

    “他看了这个就会明白一切。”他将那封棕色的完全看不出是情书的信塞进我怀里,唇角勾起优美的弧度,“不许偷看哦,不然我会生气的。”

    之后回想起来,他当时对我的一言一行,皆可谓是满怀恶意,叫人胆寒。可我那时候将他当做比宁诗还要亲密的家人,对他全不毫不设防。

    他说不想被人看到,免得引人口舌,便让我将宋柏劳约到了学校操场旁的器材室。

    那会儿学生已经放假,到的确没有什么人。

    “你在这里等他,他来了,你就将信交给他。”他指了指器材室后方,“我就在外面,他如果看了信愿意接受我,我再过来。”

    说完他拥抱了一下我,离开器材室前,他突然停下,转身对我道:“你再叫我一声哥哥吧。”

    他的要求现在看来依旧莫名其妙,只这一点,是我一直没想通的。

    “……哥哥?”我古怪地看着他,十分不解,但还是叫了他一声。

    他眯了眯眼,朝我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转回头去,背对着我摆了摆手。

    “再见,小郁。”

    身为“哥哥”的朱璃,大概是这一刻彻底“死去”的。

    器材室只剩我一个人,我举起那封信,觉得朱璃的忧虑完全是多余的。

    怎么会有人拒绝的了他呢?

    他可是朱璃啊……

    “你到底找我什么事?”

    我还在七想八想,宋柏劳已经从门外进来。高大的身影背着光,让我一时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捏住手里的信,有几分紧张。

    “我……”

    宋柏劳看了眼信,又看了看我,眉心古怪地拧起:“什么东西?”

    我张了张口,正要进一步说明,器材室不知哪个角落忽然传来像是轮胎漏气的声音。

    宋柏劳耸动鼻尖,脸色微变:“宁郁,你做了什么?”

    他的眼神及其骇人,我瞬间就跟被猛兽咬住了脖颈,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我,我没做什么……”

    而就在这时,器材室的门砰然关上,室内顷刻间一片昏暗。

    门外传来我熟悉万分,属于朱璃的声音。

    “要加油啊,小郁。”

    加什么油?哥哥在说什么?他为什么要关门?那会儿我还不知道等着自己的将是什么,但已经开始感到不妙。

    宋柏劳比我反应还快,先一步冲到门边,发现门已经上锁,随后他开始踹门。

    我第一次看到那样狂躁的宋柏劳,器材室的门十分坚固厚重,根本无法靠蛮力打开。他用拳头砸着门,很快手上鲜血淋漓,他却跟没有感觉一样,仍然进行着疯狂的行为。

    “宋,宋柏劳你冷静一点……”

    我去拉他,被他一下子甩开。

    “别碰我!”

    我吓了一跳,他额角青筋毕露,声音喑哑至极,仿佛在极力忍耐什么。

    “你怎么了?”

    他猛地将头磕在门板上,开始抓挠自己的脖子,似乎是想将脸上的止咬器取下来。

    我那时见识太少,还以为他的止咬器出了问题,心想该不是漏电了吧。

    “你别急……”就在我想帮他脱掉止咬器时,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将我扑到了地上。

    信封掉在地上,漏气声还在继续。

    宋柏劳扣住我的双手,眼里是惊人的渴望,说出的话却又带着惊人的恨意。

    “宁郁,你怎么敢这样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