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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侠搂着老板娘交代后事,而老板娘有些惊惧,却强忍着没有表露出来。难道是长歌生气了吗?虽然他那师妹的确凶残了一些,也的确罪不至死,可人死都死了,大不了自己晚些过门,陪着长歌哀悼几年就是了,为何要因为她又和自己分开呢?而这次,长歌竟然说不用等他了……
“长歌,师妹重要还是我重要?”老板娘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问这个蠢问题。此时她原本和婉的神情不见了,即使微笑着,也掩饰不住失落与伤心的情绪渐渐上涌,她眼眶绯红,秋水般的瞳子被泪珠掩盖得稍显模糊。
慕容长歌叹口气,尽量语气平稳的和她解释:“婉君,师妹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她这么去了,我实在有些……更何况师妹的爹娘,我的师父,我总得回去给他们一个交代,而山中琐事繁多,我怕是没有时间顾看你了,你且自去吧……”
李静流看着慕容长歌斟酌着语句安抚老板娘,不欲牵连于她,便对慕容长歌的印象大为改观,再看这小子的安抚实在不奏效,便接过话头,道:“老板娘,他师妹,是一个修真门派掌门的女儿,就这么死了,那什么门派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倒不如让这剑侠现行交代,也省的牵连于你。”
老板娘理了理大致的事情经过,问慕容长歌道:“你,回去不会有事吧?”
剑侠坚定的点点头:“师父,义母一向对我很好。你且去吧,不用再等我了。”
老板娘笑道:“那我就好好做生意吧,二十年后,大陆上每座城都有我的店,长歌若再看见当归客栈,便进来吧,我与你接风。”老板娘一生混迹于江湖,并非什么深闺痴情小女儿,反而颇有几分疏狂气质,既然你说不用我等了,那么我便期待再次相逢吧。
剑侠神情一软,轻笑着点点头:“到时候,我就做个小白脸,专到婉君店里来白吃白喝。”
“那是。”老板娘流露出骄傲的神情,随即严肃道:“本老板娘不想再看见你了,你滚吧。”
李静流看着这一对,带有安慰的向厨子递了个眼神,看这样子,厨子这辈子都没戏了。谁知厨子非但没什么沮丧,反而流露出一丝努力掩藏也盖不住的喜悦来,是啊,虽然还是得不到老板娘,可毕竟老板娘不会和人跑了,即使远远的,每天能静静的看着老板娘一会,对厨子来说就足够了。
人世间很多感情就是这样的,老板娘愿意等着剑侠,就算不等了,也能期待着再次重逢。剑侠倒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只是不大果决,既不愿辜负老板娘,又不愿离弃师门。而最没存在感的厨子,他只要远远的,看着心中那轮明月挂在那里就十分满足了。
要说李静流是十分看不上剑侠这种行为的,所谓当断则断么,掌门之女身份的师妹都死了,还回山?说不会受到什么处罚,李静流自己都不信,当然老板娘也不信,但有爱情啊,老板娘就是相信终有一日会重逢。
慕容长歌与众人点点头,又私下交代了李静流一句,塞给李静流一样东西,便御剑离开了。
听着剑侠最后一句,李静流倒罕见的生出些敬佩之心,不愧是正派少侠啊,做派真豪爽啊,心胸真是宽广啊,由此,李静流决定不再撺掇厨子做些横刀夺爱之事了,就算他烧的三黄鸡再好吃也不行!
紫云山,碧霞峰。
此时的慕容夫人毫无先前的温婉静好,她发钗凌乱,衣裙不整,便似一个泼妇般倒在榻上嗷嗷痛哭,莫少秋不愧是六百多岁的人了,得知爱女莫名过世的消息,即使心痛,也不失掌门气度。只是慕容夫人这毫无形象的大哭,扰得他心神烦躁,多次安慰无果后,莫掌门便抛下慕容夫人,独自前往寒落峰。
寒落峰终年积雪,即使深夏,峰内仍旧寒气逼人,冰冷刺骨。此时莫掌门便向拘禁在里面反省的慕容长歌询问早已问过不知道多少遍的问题:“究竟是谁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害了我的女儿?你这个做师兄的,难道不知道好好照看师妹么!?看着我家女儿遇害,你对得起我这个师父吗?对得起你那义母吗!?”
慕容长歌从小就是个倒霉的孩子,纵使成长过程中有那么一段时间不倒霉了,但命运总会把他带回倒霉这条线上。比如现在,他既不后悔去接谢婉君,又不后悔没甩掉小尾巴一样的师妹,只是后悔自己打了师妹一巴掌,有些后悔自己当年在紫云山被师娘捡到了。
这几天,慕容长歌受到了这辈子都没听过的刻薄挖苦,听到了从未听过的义母的泼妇般的谩骂,似乎之前四十多年里师父与义母的慈和都是虚伪的一般。自从自己说出了师妹的消息,义母,便剥下了那张伪装用的和善面皮,疯狗一般扑上来厮打自己,同时种种忘恩负义之类的话瀑布一般从义母嘴里喷出来,句句刺在慕容长歌心上。
而自己一向敬重的师父,带着刀锋般冰冷的眼光,冷冷的,寒寒的,毫无感情的看着自己,直到自己被义母抓的满脸花,手臂上金铃造成的伤势迸裂,师父才飘下来,拉住了已然打累了的义母,顺带托了慕容长歌一把。
师父说:“你现在去寒落峰反省吧,等我空了再去看你。”
于是慕容长歌就去了,在晶莹的白雪与寒冰中坐了三天,手臂伤处溢出的血丝早已冻住了,他一身素净,白雪覆盖上他的头发,眉毛,寒气几乎冻住了他的眼睛。慕容长歌只觉得非常冷,非常冷,他没法调转灵气来温暖一下冻僵的身体,因为他的师父,在托他一把时,封住了他的灵脉。
三天后,莫掌门来了,师父道:“你师妹是被谁扼死的?”
慕容长歌听到动静,哆哆嗦嗦的抖了抖身上的雪,勉强睁眼道:“小徒不知,先前小徒与师妹走散,待到寻回师妹时,师妹已遭不幸。小徒有罪。”
莫掌门冷哼一声,道:“你跪着想想吧,反省还坐着?”
此后莫掌门来的次数愈加频繁,语气也愈加暴躁,是的,他查不出来是谁,莫铃铛死了,脱凡期,带着两件法宝的莫铃铛死了,被人一击致命,紫云门周边什么时候出现了这般高人?既然查不出来,便无法为爱女报仇,这暴怒便迁移慕容长歌身上,即将昏迷的慕容长歌听见的最后一句话是莫掌门带着暴怒的声音:“要是找不到害了铃铛的凶手,你便在这跪到死吧,也不枉铃铛对你一片痴情!”
再看李静流,几日时间他倒是多了个小弟,也不知道脸盲的莫东昏莫公子用了什么方法说服他那老父亲,总之莫东昏是跟着李静流上路了。对此,李静流欣慰非常,终于……终于不用再为生计担忧了!
他二人将老板娘及当归客栈愿意留下的一众伙计送到二百里之外的阳城,又讨了一顿特大份三黄鸡下酒后,便告辞了。
临行前,李静流对老板娘交代:“你的剑侠给你留了些东西,说如果你执意要和他重逢,便每隔五年去大同货寨拿一些。”说罢给了老板娘一枚鱼形玉坠,“拿着这枚玉坠,找全国所有大同货寨的掌柜的,见着这玉坠,他自然会把东西给你。”
“另外,你家剑侠让你给客栈找个老板。”说罢,腆着脸伸过去,“他说让我帮着给你挑个个可靠的人,不过举贤不避亲,你看我怎么样?”
老板娘接过玉坠,另一手一巴掌拍在李静流脸上,笑骂道:“哪里来的假道士,白吃白住的还想占老娘便宜,赶紧滚。”
李静流悠悠长叹一声,拖长了调子道:“游子万里寻归处~可怜佳人不收留,哎~不收留~”倒是小兽,极不给面子的从李静流肩上跳到老板娘肩上,尖尖长长的嘴就在老板娘白皙的脸皮上香了一个。
老板娘看着这毛茸茸的小家伙倒是挺开心:“我看他就挺可靠,不如静流道长就把他留下来给我做老板?”
“那可不成~我这可是灵兽,辟邪驱鬼,灵验着呢~”
小兽一个白眼翻过去,却跳上了莫东昏的肩头。莫少爷本来正专心记录李静流的风流语录呢,小兽这么一跳,一下子失去了目标,只得冲着面前那个发型最乱的走过去,道:“师兄,赶紧走吧。”都出来这么多天了,别说仙女了,连个女鬼都没见到,李静流又这么拖拖踏踏的,实在有些打击莫东昏积极性。
“走吧,走吧,师弟总是这么性急。”
路上,李静流便将剑侠的事一一与莫东昏说了,谁想莫东昏最听不得这般侠骨柔肠的事,除了对剑侠表示欣赏外,心中还充满了激愤,不就是个剑侠吗?竟然有两个姑娘喜欢他?我莫少爷除了不认识人,那点不好了?为什么没有两个姑娘喜欢我?
李静流安抚性的表示:“你这认不得人的问题就很大了,哪个姑娘能喜欢认不出自己的?万一洞房那天抱错新娘了,这可是一辈子笑柄啊。”
莫东昏当即表示:“那是那些姑娘长的不好,都是白白的瘦瘦的一片,或者稍微黑一点一片,要是都和小兽一般有个鲜亮的毛色,哪还有认不出了的?”
李静流脖子上的小兽听得自己无故中箭,随口接道:“那你就只好找狐狸精了,那玩意红色的,黑色的,白色的,金色的都有,你可以挑一挑。”
莫东昏略一沉吟,居然认可了:“也对!不仅能认出来了,她还能便不同的模样,好建议!”
要说语言,天生便带有束缚性,比如约定,那是对方加以束缚,比如承诺,那是自我强制束缚,有时候,甚至有些无心之言,只要说出口了,便会在你意想不到的时机应验,也许上天是好心呢,他觉得既然你说过了,偶尔就满足一下你的心愿吧,当然了,坏事总是应验的比较多,谁知道是什么道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