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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晏辰僵了一下,骤然变得温柔,暗哑的低低开口:“说话。”
那声音,柔得像是怕吓到她,怕一不小心这一秒就错过,怕一不留神就碰碎了她。
“澜溪,说话。”他紧拥着她的臂膀都在颤。
澜溪攀紧他的肩膀往上靠了靠,牙轻轻了他的一下,小声而清晰地说道:“慕晏辰,我愿意嫁给你。”
下一秒,她连呼吸都瞬间失去。
腰部像是被巨大的钢筋住,朝着他的怀里勒去,逼得她眼底的热泪又犯上来。
不知道是因为难受,还是因为憋闷得那无处发泄的爱与痛。
他们等了多久了……
久到已经记不清楚有多久了……
这一路的艰难与苦涩此刻都被沸腾的融化,连语言都是多余的,他们彼此咬噬般地拥吻,已经感觉不到爱与疼的区别,只是想到这样的欢喜与圆满可以持续一生之久,就觉得无论怎样,都值得。
墨色流线型的车子在路上飞驰着。
一路三个多小时的时间里大多数都在沉默,直到慕晏辰接了个电话,像是澜溪打来的,她跟纪姚在礼服店里面试婚纱,意见不一争执不下,澜溪索性打电话来问他比较偏向哪一套,慕晏辰口吻淡然,心里早已有笃定的打算却不动声色,只说随她喜欢。
后视镜里,他清隽的眉眼散去了冷冽,柔和的味道在车里四散。
后座上的人怔怔看她,一直看得失了魂。#@$&
她有多久没有看到过他这样的表情了?以前他小的时候表情是丰富的,像一般的小孩子一样会哭会笑会闹,至于后来他什么时候变得安静了,不爱说话了,连情绪都不怎么外露,她才觉得这个孩子对自己来说愈发陌生了。
这是她的孩子吗?
他这么大了,事业风声水起,万事运筹帷幄,他要结婚了,作为母亲的她竟然没有资格参加他的婚礼。
莫如卿泪湿了眼,在车里静坐着,突然想不起这些年自己都是怎么过的了。
挂掉电话,慕晏辰也察觉了一丝异样,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
“是我开快了吗?你晕车?”他见她脸色差得很就问了一句。
莫如卿赶紧将眼角的泪擦去:“没有,我不晕车,你也开得挺稳的。”
慕晏辰别开眼,淡淡交代:“你的东西一次拿不齐,只带了必备的用品还有冬天的衣服,如果开春以后需要什么再跟我打电话,如果我还在的话如果明年我要回A市会提前告诉你,你的事以后联系刘叔就好。”
这话,听着像是在跟她道别了一样。
莫如卿心里一阵紧缩得疼。
“你们过年的时候不回来?”她压着声音里的哽咽,企盼着问了一句。
慕晏辰眸子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今年除夕跟澜溪的生日刚好重合,她很多年都没好好过过一次生日了,今年补给她。到时候看她想要怎么过。”
生日。
提起这个日子莫如卿心里就一阵寒,她低下头,清楚记得五年前澜溪生日的时候自己安排的那一次绑架险些被强,后来她像是跑出去失踪了一夜,她也没管她当时是死是活。
现在,报应来了。
举国欢庆万家团圆的时候,她该孤苦伶仃一个人尝尝自己当年种下的恶果是何滋味。
又是一路无语。
下车的时候莫如卿看到他肩膀上落了雪,愣愣的,竟下意识地上前想帮他把雪拍掉,拍了两下的时候慕晏辰身体一僵,抬头,竟用诡异的目光在看她。
莫如卿脸一白,讷讷地收回了手。
这种对做的最自然不过的动作,在她做来竟然那么尴尬,明显他也这么觉得。
慕晏辰只觉得胸腔里有一丝闷。
将后备箱里的行李拿出来,盖上后盖就往上走,没有再理会她。
“晏辰,你不在这里多坐一会?”见他跟老爷子打了个招呼就要走,莫如卿心酸问道。
“我还有事,”他淡淡解释了一句,看向她,“你还有什么要交代?”
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
莫如卿忍住眼里的泪,轻吸一口气缓声说:“晏辰,我知道你现在只要对着我就会心里不舒服,我知道你厌恶我,比你刚回国的那个时候还要厌恶……”
“我不是厌恶,”他淡淡打断她,深眸里有着坦然又忧伤的情绪,“我只是失望,然后一直失望,失望到底之后我就不再抱什么希望了。”
他何曾没有过祈盼?
如果没有,他也就不会放弃自己国外打拼那么多年的事业回国,照她的意愿完成她要他做的事,只希望也能像别人一样感受一下“母亲”能给的爱是什么滋味。
可是没有。一直都没有。
莫如卿心头酸得厉害,强忍着哽咽攥紧了衣角继续说道:“我前两天的时候去跟秦家那个太太告别,她跟我聊起她上高中的儿子,说他多会惹事多让人操心,说她每天都被自己叛逆期的儿子气得吃不下饭……晏辰,我后来想到过你上学的那个时候,可是我发现我那段的记忆是空白的,包括你是怎么一个人长大的我都记不得,我……”
她哽咽了一下继续说:“我不是个好母亲,我除了给你生命之外什么都没有给你,甚至你生下来就没有父亲,没有家,你如果不恨我,连我自己都不信了……”
“晏辰,妈对不起你。”
慕晏辰薄唇淡淡抿成一条线,静静听着她说话,心头的涩意逐渐凝起来。
他记得自己倒是真的恨了她多年,到后来发现恨了只能让自己更痛苦,所以他开始奢侈得希望有一天她能醒悟过来多看自己一眼,哪怕只说一声抱歉他就不会再计较。
只是盼了那么多年,他都没有盼来。
如今真的听到了,心里的感觉却无法用语言描绘,字不成句,口不能言。
像是过了一生那样漫长的时间,他垂眸,开口道:“好好照顾自己。”
手插入裤袋里,他淡然转身,挺拔的身影朝着外面走去,拉开门,消失在外面一片亮色的雪光里。
天色寒凉。
慕晏辰一路的心情都是起伏着的,只是越往城区开心境就越开阔,他骤然想到自己从那么久以前就开始筹备的婚礼,想到即将来临的一切,心头的阴霾就慢慢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