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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晏辰眸色渐冷,双肘优雅地担在膝上,静静听着他的猜测,心下一片凉薄。
其实聂明轩猜得并不是全无道理,在回国之前,他的确曾经这样绝望地,毫无自信地担忧过。
拂去俊脸上微微泛起的白,慕晏辰牢牢捏住手机,缓声问道:“之前我曾经和慕铭升验过血关系,能够确认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澜溪跟我没有血,那么她到底是谁?”
聂明轩倏然一怔,几乎语塞!
“苏染月已经去世,没有办法再去问她什么或者证明什么。你知道澜溪有多喜欢她以前的父母和家庭吗?如果她已经从血上被这个家庭否定了,那么她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慕晏辰冷眸凝起,溢着满满的心疼与怜惜,“或者再有甚者,甚至可以问一句,她究竟是否真的是苏染月的女儿?”
她是谁?
如果她跟这个家,跟她仅存的父亲没有任何的关系,那么她到底是谁?
她在慕家整整十几年的记忆,快乐也好痛苦也罢,哪怕慕家再怎么不好她也是有根的人,她不是无家可归无枝可依,她的人生不是一场骗局。
给她知道真相的后果,慕晏辰姑且不敢想。
就像四年前高考那件事情发生之后,他不能够想象她所有希冀被彻底摧毁时候那种绝望难过的眼神一样,他想要捧在手心里去疼的人,他不能让她受哪怕一丝伤。
对面的聂明轩也在震惊中沉默下来。
的确,他想问题太简单,完全没有思考那么多。也可能是站得角度不同,他不是慕晏辰,他无法心心念念都是那个女子,没办法替她掂量她人生最美好安全的状态是怎样。
苦笑一声,聂明轩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记忆里很久没听慕晏辰说这么多话了。
唯一听到的那么几次,也都是关于澜溪。
“行了我知道了……”聂明轩扬声道,“我不知道这对你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但是晏辰我还是很佩服你,你其实真心很喜欢她,你知不知道?”
你知不知道,连傻子都能看得出来了?
慕晏辰冷冷垂眸,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手心里的玻璃杯,并不言语。
聂明轩自顾自地笑了笑,不知怎么一早上就听他讲了这么多惊心动魄的事,正要跟他说再见的时候倏然想起了那么一件事,脸色倏然一白,他捏紧电话:“晏辰我好像忘记问你那个医生呢?我刚好像没听你说,那个医生怎么样了?”
聂明轩突然就觉得无比揪心。
慕晏辰耐心已过,淡漠地将杯子放稳,冷冽如冰的眸子透出一丝嗜血的漠然,淡淡吐出几个字:“还活着。”
还活着。
隔着一根电话线,聂明轩听到这三个字俊脸涨红,险些没爆出一句粗口。
他居然当真敢说!
想也知道依慕晏辰的性子,那个篡改报告的医生到底会付出怎样的代价,太血腥的事情聂明轩不愿去思考,而他也知道,那个最终的罪魁祸首,付出的代价会更大。
“别的事还有么?”慕晏辰淡淡问道。
聂明轩冷冷勾起一抹笑,压下心惊:“暂时没有。”
慕晏辰点点头,冷然嘱咐:“嘴闭严一点,这件事该说的时候,我会亲口来说。”
聂明轩感觉太阳穴又突突
跳了起来,他自然知道慕晏辰说的是慕家这边,如今这副局面,谁又敢对他们的事情指手画脚?
“我知道……”
隔着一扇门,房间里发出一两声轻响,像是药瓶摔到地上的声音。
慕晏辰深邃眸子里的眸光倏然颤了一下,目光淡淡扫过去
这声音听起来,她已经醒了。
心下一软,慕晏辰薄贴着听筒说了一句“有事下次再打”,丢开手机,英挺不凡的身影朝着卧室走去,冷眸里满是柔软,拧开门。
门里面,一抹纤细的身影狼狈地从椅子上跌下来,蹙眉,一张清透的小脸微微痛苦。
澜溪身上只裹着松垮的榻单,背上大片的白皙露出来,和黑色微微凌乱的发丝纠缠着,她刚刚真的摔疼了,站在椅子上够柜子上的药箱,却不小心打翻,里面的药瓶摔了一地。
她小脸苍白,水眸不可思议地盯着眼前的一切。
刚刚醒来的时候,她真的觉得自己疯了。
被情虏获,在他情澎湃的蛊惑中沉醉一整晚,她真的是疯了。
难道就因为寂寞,因为贪恋他的温暖,就可以不顾他是的事实,不顾曾经欺骗她伤害她的事实,重新和他恢复这样鱼水之欢的悱恻关系?
禁的情与罪恶是同等的,她尝不够那种甜,难道还想继续要那种疼?
头痛欲裂。
频繁饮酒和整夜悱恻的缘故让她头痛得厉害,顾不得思考慕晏辰去了哪里,她只想找到房间里的止痛药,她也的确看到了柜子上面的医药箱,却真的没有想到无意中打翻了它,里面竟散落出来整整一箱子同样的药!
落了一地的白色小药瓶里,满满地塞着药片。
可那竟然全蔀都是安眠药。
慕晏辰一张俊脸白了白。
没有说话,他挺拔的身影走过去,俯身蹲下,牵过她纤细的皓腕将她扯入怀中,长臂拥紧她,薄轻轻擦过她刘海微微凌乱的额,低哑道:“你找什么?”
澜溪半晌才反应过来。
小脸苍白,被逼出一丝血般的红,她水眸抬起:“这是你的药?”
迎着她的目光,慕晏辰眸色冷淡,低低道:“有时候失眠是会需要吃……”
“那你有没有必要准备一箱?”她颤声问道。
心里突然像是被什么剖开了,一股撕裂般的剧痛溢满心口,疼得厉害,澜溪蹙眉垂眸,忍都忍不住那一阵心痛,她早就知道他睡眠不好,从她那年开始她就知道!可没有想到是那么不好……
伸手轻轻推他,她痛苦地靠坐在柜子旁,想摆脱他的束缚。
慕晏辰却没有那么容易放过她。
长臂捞紧她的腰将她重新抱回怀里,他俯首,薄紧贴住她的额带着一丝危险的逼迫感道:“起来,不要坐地上。”
“慕晏辰你不要管我……”澜溪委屈地爻,心里满是痛苦的矛盾。
“我不管你?”修长有力的手指扣住了她的下颚,慕晏辰深邃的眸凝视着她,冷笑,“那你也能做到不管我吗?不管我跟谁谈恋爱,跟谁结婚生子,你能保证再不关心吗?还是你只不过看到我存药而已,就已经开始心疼我了?”
澜溪小脸上复杂而纠结的情绪,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