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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着就笑起来,鄙夷又无奈:“莫姨有个朋友是医院工作的,每天都看到那些成年的女孩子过来做流产,做第一次还好,做得多了,连可耻两个字都不知道怎么写,多荒唐?澜溪……你妈妈不在了,莫姨不敢以她的名义在你面前自居,可如果你妈妈还在,她在你这个年纪一定会跟我说一模一样的话给你听,虽然难听,但是你该知道,莫姨是为你好。”
澜溪浑身僵硬,苍白的小脸不知道被什么刺痛,泛着一丝丝不正常的红。
如果妈妈在,她也一定会说一模一样的话。
提醒着她要自尊自爱,不要做可耻的事。
手在膝盖上放着,攥紧,在呼吸都快要消失的极限里,指甲快要将掌心的皮都刺破。
莫如卿静静看她,觉得自己的话起了作用,挑挑眉,像是一件心事已经放下,继续安心地翻看着书,半晌之后,却听见旁边的人叫了她一声,“莫姨”。
莫如卿眉眼一跳!回眸看她。
澜溪静静坐在座位上,眸子清澈得发亮,脸虽然苍白可透出一丝坚定,她撑着座位,开口问:“莫姨,那如果有一天你喜欢上一个人,虽然觉得可耻,或者比可耻更甚,可你还是想要去喜欢,那该怎么办?”
莫如卿浑身一震!
她握着书页的手都颤了颤,险些被这小女孩的一句话噎得呼吸都开始不顺!
澜溪眼睛里透出一股巨大的哀伤,眼泪慢慢充盈起来,带着一丝哽咽道:“我不是任性,不是不懂事……只是有时候,我也没有办法……”
如果连自己都拿自己没办法的时候,那她该怎么办?
一滴磙热的眼泪掉落下来,顺着脸颊擦出一道晶亮的水痕,澜溪收回目光,肩膀剧烈地颤抖,停都停不下来。
她曾经以为那些她不想面对的事,逃到洛杉矶来就没事了,就不用面对了,可她忘记最终还是要回来的,连梦都做不了太久,就要醒了。
莫如卿心里顿时大乱!
手颤抖着,脸色泛着冷意慌乱地合上书,没想到竟逼这小丫头说出这种话来!
揉揉眉心,她闭着眼,突然笑了起来。
“好了……”莫如卿浅笑着看向她,“好了别哭了,你看你,莫姨不过跟你说着玩玩你哭什么?莫姨又没真的怪你在家里不懂事……”
拍拍她的背,莫如卿笑着摇头,兀自说着:“怪不得晏辰跟我说你在身边会有点烦,女孩子啊,多愁善感起来真是难哄,更何况晏辰本身就对人没什么耐心的……也怪不得他主动打电话给我,要我提前把你带回去了。”
一滴凝重的眼泪再次掉下来,澜溪浑身一颤,被泪水浸湿的眸子看向她,里面充满了不可思议。
他会对莫如卿说……他觉得她很烦?
莫如卿一愣,像是察觉自己说错了话,慌忙搂住她的肩,笑着道:“也不是,晏辰就是说……哦,也没什么,你别太在意,他的性子冷惯了就是这样。你放心他也不是烦你,以后在家里还是会疼你的,毕竟是,是不是?”
澜溪定定看她,心里的那根刺却像是扎了进去,怎么拔都拔不掉。
飞机开始起飞了,嗡嗡的轰鸣声在耳边响着,空姐过来催了几次才让她从怔忪中回神,眼角还挂着湿润的泪痕将安全带系上,可是脑子依旧跟着飞机的轰鸣声,在嗡嗡作响。
在莫如卿身边听到的,关于慕晏辰的每一句话,都那么凉薄刺耳。
她不信。
她一句都不信。
垂眸看着窗外,美丽繁华的洛杉矶正在机舱之外一点点变小,远离,在洛杉矶的一切都像一场梦一般,可是梦醒之后,却是比之前还要心惊胆战的恐惧与后怕。
她突然想起昨晚在酒店高雅的灯光下,他那张冰冷的有些挣扎的脸,突然就打了一个冷战。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伴随着飞机的起飞,一切的温暖即将从她心里埋得最深的地方撤离了……
心脏渐冷,冷得最终泛起尖锐的痛来。
偌大的慕宅,恍如隔世。
看着福叔把行李替她搬行李放到客厅,大喇喇地暴露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澜溪心里一刺,走过去轻轻握住行李箱的把手:“福叔,你能给我放到楼上去吗?”
福叔一怔,笑道:“好咧,不过小姐,这好像是少爷的那个行李箱,是放到他房间还是放到你房间去?”
两个人走的时候为了节省空间只带了一个大的行李箱,当初莫如卿脸色还微微难看,只怕这样会弄得这两个人更加不清不楚的哪怕是兄妹,可谁见过哪家的兄妹亲密到这等程度?
澜溪脸色一白,半晌轻声吐字:“放我房间。”
临走时她留了慕晏辰的一些衣物和必须品放在榻头,里面现在还有一件她曾经穿过的他的衬衫,洗完澡后兴起套上的,她没有舍得留给他,带了回来。
莫如卿陪着慕铭升笑着从楼上走了下来。
“我听说你生病了?”慕铭升看到女儿,苍老的眸子里透出一丝担忧的关心,走过去触摸她的额,“现在怎么样?还病着?”
久违的父爱袭来,那粗糙掌心里的温暖让澜溪一怔,脸色霎时微红。
“我好多了。”她垂下睫毛,轻声说道。
慕铭升冷哼一声,收回手掌:“我早说什么来着?你去了只会给晏辰添乱,还要他烦到不行,亲自打电话给你莫姨把你带回来,你这是折腾什么?”
澜溪爻滣,垂眸不做声,只是心里刺痛,有个声音在心里不停地小声反抗着。
不是的。
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在骗她,可她心里清楚,不是慕晏辰不要她的。
“我先上去了。”她轻轻舒一口气说道,很累,心里也很不舒服。
“哦对了,纪家那边给你来了好几个电话,澜溪,你有空回一下。”莫如卿补充道。
“我知道了。”
等到了楼上,澜溪已经等不及,把关掉的手机从行李箱里拿出来,充上电,开机等着信息,果然不一会收到了一堆的未接来电,全蔀来自“慕晏辰”。
已经疲惫至极的精神恍惚了一下,她苍白的小脸瞬间回暖,笑起来,眼角都渗出温热的泪水来。
忍着疲惫,她没有顾忌时差,直接将电话回拨了过去。
隔着一整个大洋,她那么想那么想,瞬间就听到他的声音。
长长的几声“嘟嘟嘟”的响声之后,电话终于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