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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潭贵为九宗名门,外宗修士登门拜访,事儿无论谈成与否,待客之道都不会少。
从祖树下出来后,左凌泉来到了清婉她们身边,由花烛夫人陪同,一起领略桃花潭的风土人情。
桃花潭善耕织,宗门内部不像铁镞府那般四处充斥金戈铁马的杀伐气,甚至连修行道‘一步慢步步慢’的紧迫感都缺乏,带着几分世外桃源安然度日的闲散,风气较为少见。
虽然和伏龙山一样比较老派,讲究隐于山野,但桃花潭并非不与俗世接触;灵田覆盖整个东部平原,面积太大,光靠弟子维护成本太高,平原上的诸多城镇,其实都算桃花潭的佃户,仙凡之间的关系,比其他九宗都要密切得多。
桃花尊主虽然言行举止有点不着调,但论起对俗世的贡献,比其他尊主只强不弱;靠着不断迭代的育种和耕织技术,解决了整个九宗俗世吃不饱穿不暖的问题,在俗世王朝看来,肯定比其他面都见不着的尊主顶用,整个九宗俗世王朝都会在三月三祭拜农神,也是因为此理。
一番游览观光过后,时间到了下午,修行中人不食五谷,自然没有备下酒宴,花烛夫人带着三人来到宗门内的客房落脚。
客房是一栋竹楼,和桃花潭其他建筑一样规模不大,背靠山脉而建,依山傍水,能眺望桃花潭全景,周边植被环绕,很是私密,不用担心被打扰,也有供修士修行的地方,可以说五脏俱全。
左凌泉在竹楼内入住,等接待的弟子离开后,独自出门来到林间小道上,先是来到吴清婉的落脚处,在竹楼外面看了眼,却发现门是关着的,上面还挂着请勿打扰的牌子。
左凌泉略显疑惑,走到门外抬手敲了敲,里面响起脚步声,却没有开门,只是隔着门传来吴清婉的声音:
“你过来做什么?赶快回去,花烛夫人以为……不对,我就是你师长,你大晚上往我屋里跑,让人瞧见想歪了怎么办?”
左凌泉抬头看了眼,天色确实快黑了,他有些好笑:
“我只是过来看看环境怎么样,又没安其他歪心思。”
“我还不知道你,进来说不到三句话就得那什么……这是人家地头,你老实点,回去修炼吧。”
左凌泉觉得清婉还是不够了解他,什么叫‘三句话不到就动手动脚’?不应该是先动手动脚再开始聊吗?
清婉防贼似的不开门,左凌泉也没有硬闯,嘘寒问暖两句后,折身来到了上官灵烨所在的竹楼。
穿过奇花异木环绕的林间小道,环境清雅的小楼很快出现在眼前,门开着,能瞧见上官灵烨坐在二楼的窗口,正埋头处理着今天尚未处理完的公事。
团子则带着白猫,在房顶的屋脊上迎风而立,白色毛毛随风而动,眺望一望无际的花海,大有‘鸟鸟江山如此多娇’的意味。
顺带一提,九凤主南,并非单指九宗所在的南部;人不论站在玉瑶洲什么地方,都会有东南西北之分,南方在九凤就在,只不过越远离南极之地,力量就越羸弱,反之亦是如此;这也是为何,要灭掉窃丹,必须把整个玉瑶洲打沉,而不是单单打碎南方九宗。
左凌泉瞧见团子臭美,嘴角轻勾笑了下,并未去打扰,直接走进了竹楼,来到了二层。
能在桃花潭享受独门独栋待遇的修士,起步也是小宗的宗主长老,修为太低都不好意思进门,修为高,对睡觉的需求自然就不大了。
二层虽然是寝室,但床榻十分简单,就是一张竹质的卧榻,放在边角不显眼之处;用来修炼的地方则要华美得多,地板之上雕刻鎏金阵纹,背后放有铜鹤熏香,连蒲团都用桃花潭的珍品蚕丝打造,上面绣着祥云瑞兽,让人感觉都不用修炼,坐上去就能成仙。
除此之外,二楼还配备有琴台画案等物,可以在面向桃花潭的露台上弹琴作画,修养身心。
上官灵烨还没忙完,左凌泉帮不上忙,没有打搅,自顾自来到露台上,眺望着夕阳下的无尽花海,轻轻吸了口气。
碧波清池,粉花落日。
没有天宫那么多空灵浩渺,也不沾人间的烟火风尘,天上人间,想来说的就是此类地方。
左凌泉右手微抬取出酒坛,想即兴赋诗一首,配这良辰美景,但酝酿片刻,没能回忆起来,酒自然也不太好下嘴。
上官灵烨白天在船上已经处理了不少事,歇下来忙活不久,就把今天要批的卷宗弄完了。
她收起东西,起身来到门口,瞧见左凌泉风度翩翩地站在露台上,一副准备对酒当歌的模样,还满怀期待,结果等了半天,等来了一句:
“桃花潭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里……里……嗯……有桃子。”
上官灵烨翻了个白眼,来到跟前,从左凌泉手里抢过正儿八经的仙人酿,拿在手里打量,询问道:
“今天去面见桃花尊主,结果如何?”
左凌泉离开祖树后,都跟着花烛夫人在逛花园,没机会和上官灵烨交涉,此时过来便是抱着这个目的。
左凌泉回过头来,在露台上席地而坐,从玲珑阁里拿出了两个酒碗,摇头道:
“暂时还没拿到,不过桃花尊主说肯定会给,就是……”
左凌泉说到这里,望了眼视野尽头那棵遮天蔽日的树冠,有点迟疑。
上官灵烨知道左凌泉担心什么,解释道:
“规矩是九宗结盟的基础,九宗盟约中,专门有一条‘宗门来客,主家不得设法监听’,否则生意就没法谈了;桃花尊主好歹是九宗首脑之一,不会因为你我而破例,若是被师尊抓住把柄,她有理也变没理了。”
左凌泉琢磨了下,还是觉得小心为妙,话说得比较委婉:
“我感觉桃花尊主,为人比较特别,我上次从马城县出来,瞧见桃花尊主抓着上官老祖的……的胳膊晃来晃去,还以为她性格比较洒脱,但今天瞧见,却发现仙气十足,很有高人风范……”
“她是装的。”
“嗯……我也是最后聊到最后才发现,桃花尊主说……”
左凌泉很难形容桃花尊主的观点,就把两人的对话,和上官灵烨复述了一遍。
上官灵烨坐在身侧旁听,把做工精美的酒坛打开,浓郁酒香顿时弥漫开来,和以前在修行道所见的贴牌‘仙人醉’截然不同,闻着便让人上头。
听见桃花尊主最后的要求,上官灵烨抬手倒酒的动作一顿,莫名其妙道:
“你和师尊多亲近,就得和她多亲近?这算什么要求?”
左凌泉接过酒碗摇头一叹:
“初衷倒是可以理解,肥水不流外人田嘛。桃花尊主已经很明事理了,如果换作其他和老祖关系不好的人,恐怕门都不让我进;不过这个要求,说起来不难,做起来却没有可行性;朋友都有深浅之分,我和两个人的关系,怎么可能一模一样。”
上官灵烨心念一动,犹豫了下,询问道:
“你和师尊的关系,有多亲近?”
多亲近……
亲过嘴,摸过白玉老虎,虽然是静煣的身体,但老祖反应挺大……
这些骚话,给左凌泉一百个胆子,也不好当着上官灵烨的面说,他想了想:
“嗯……不太好描述。静煣和老祖关系好,我是通过静煣认识的老祖,在老祖眼里,应该算是……算是晚辈的夫婿,外加比较看好的晚辈?”
这个形容不贴切,但比较接近。
上官灵烨微微点头,端起酒碗抿了口,结果被直冲天灵盖的酒意冲得闷咳了两声,脸色涨红,眼泪差点憋出来了。
“咳咳……这酒是人喝的?”
左凌泉闻声也抿了一口,反应和上官灵烨差不多,差点呛死,他压住酒意,回应道:
“这是神仙喝的,寻常人还真喝不了。”
上官灵烨一口下去,脸颊都染上了酡红,没敢再大口灌,转为小口轻抿,继续聊起了正事:
“桃花尊主这个要求没法达成。你想想,要和师尊关系一样,首先身份上得一样。你要先在桃花尊主身边,找个和汤静煣差不多关系的女人当道侣。”
左凌泉摇了摇头:“先不说道侣的事儿,静煣独一无二,和老祖的关系是‘有事好姐姐,没事死婆娘’,桃花尊主身边,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女人?”
“……”
上官灵烨听闻此言,脑子里忽然闪出了一个很可怕的念头!
她左右看了看,凑近些许道:
“其实吧,桃花尊主和师尊的关系,就是‘有事好玉堂,没事老妖婆’……”
?!
左凌泉表情微变,连忙抬手示意喝大了的上官宝宝住嘴:
“太妃娘娘,这话可不能乱说,我还想多活两年。”
“我只是随便说说,分析这个提议不可行罢了。”
上官灵烨抿嘴一笑,继续道:“即便你真胆大包天,和师尊那什么,也不行,因为你和师尊的关系又近了一步;桃花尊主想和师尊一样,就只能也更进一步;都进了步,也得有大小之分,桃花尊主不是师尊的对手,所以关系一碗水端平的说法永远不可能达成。”
左凌泉听得心惊胆战,哪里敢接这话,摇头道:
“我觉得桃花尊主的意思,是让我把桃花潭看得和老祖一样重,得了机缘发达后,不会厚此薄彼,以后只站在老祖那边;没有交情的基础,我哪怕发誓,也很难让桃花尊主信服,这事儿还是得慢慢来,时间一长关系自然就近了;我以前和太妃娘娘也不认识,现在不也坐在一起无话不谈把酒言欢了吗。”
上官灵烨端坐有点累,就靠在了露台围栏上,双腿伸直,左腿搭在右腿上,晃荡着鞋尖:
“我和桃花尊主不一样;我比你只大八十岁,修为差距也没有大到仙凡之别的地步,有闲工夫陪着你四处跑,彼此一起经历,才能积累交情;桃花尊主比你大几千岁,即便跟着你四处跑又能如何?就和师尊一样,师尊出来事情就结束了,你们能经历什么?这样是做不成朋友的,只能把人家当高高在上的长辈。”
左凌泉轻轻叹了口气。这样一来,事儿就陷入了僵局,只能等桃花尊主想法转变,不然怎么聊都没用。他不再说这个了,转而望向背后:
“听说翻过这座山脉,就到了中洲的地界,过几天要不要去剑皇城看看?”
上官灵烨带着红晕的脸颊,显出无所谓之色:
“我在哪儿都能办公事儿,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说到这里,可能是发现话有些暧昧,上官灵烨又补了一句:
“说好了给你护道,报酬给够就行。”
左凌泉会心一笑,微微点头。
天边是落日残阳,眼前是无尽桃花,良辰美景让人一碰酒杯,便不想再停下来了。
上官灵烨端着酒碗,发现没话题后,抿了抿嘴想挑起话头,一时间竟然没想到要说什么。
左凌泉亦是如此,有很多不相干的话题可以聊,但放在现在说,好像说什么都有些煞风景,花前月下应该谈情说爱才对……
两个人就这么忽然无声地沉默下来,飘散的酒香中透出了些许异样的尴尬。
“嗯……”
“说呀,嗯个什么,本宫又不会打你。”
左凌泉摩挲着手指,眼神望向上官灵烨的脚踝,含笑道:
“娘娘以前不是喜欢在我面前,展示你新做的丝袜吗?最近这些日子,好像没见娘娘显摆过了。”
上官灵烨以前在左凌泉面前展示,是因为她敢露,左凌泉不敢看;现在呢,左凌泉敢看,她再露就出事儿了,自然不显摆了。
上官灵烨听闻此言,偏头望向左凌泉:
“你想看?”
左凌泉这么问自然是想看,但直说不合适,他笑道:
“这东西是工艺品,我只是想看看娘娘的手艺如何,不穿在身上看也是一样的。”
上官灵烨审视左凌泉片刻后,把酒碗放下来,随意说了声:
“本宫也觉得自己手艺不错,给清婉和姜怡了一些,你应该见过吧?”
说话间,上官灵烨轻提裙摆,往上拉过了膝盖,一直到腿根才停下,露出了两条很长的腿,细密黑丝包裹如玉肌肤,最上面是勾住丝袜的吊带,延伸入裙底。
因为拉得太高,微微偏头,就能看到绣着花边的小裤,鼓鼓的勾勒出肥软的轮廓,但上官灵烨偏偏把右腿稍稍抬起了些,略微挡住了视线,让左凌泉离看到只有一线之隔。
!!
左凌泉忽然瞧见此景,和往常一样差点岔气,还好没喝酒,不然非得喷出来;他眼睛下意识想偏头看细节,却又被强横的意志力压住了;想偏开目光,但他脖子好像不听使唤,转不开头。
上官灵烨最喜欢看左凌泉这表情,但她不能说,依旧摆出太妃娘娘该有的威仪模样,蹙眉道:
“问你话呢?发什么呆?”
“哦,在姜怡哪儿看到过,还撕过,款式不大一样……”
“你撕做什么?不好看?”
“不是,嗯……不小心弄坏了……”
“哦,那材料得弄结实些。”
“不用不用,上次都撕了半天……”
“嗯?”
“呵呵……”
一番尬聊间,上官灵烨解开了丝袜上的小扣,右腿高高抬起,用手贴在袜口,往下一捋,就把黑色长袜慢慢褪了下来,露出了光洁无痕的大长腿。
?!
左凌泉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端起酒碗默默灌了一口。
很快,黑色长袜褪了下来,露出了晶莹脚丫,上官灵烨把腿儿搭在另一条腿上,卷起的长袜递给左凌泉:
“那。”
“嗯?”
“你不是要看吗。”
“……”
左凌泉看着眼前的手掌,和那张故作威严,却脸色酡红的美艳脸颊,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最后忘了想说啥了。
眼前是佳人美眸的审视,左凌泉沉默了下,没有去接,而是握住了她的手腕,笑问道:
“太妃娘娘,你是不是看上我了?”
“……”
上官灵烨愣了下,皱眉道:
“什么乱七八糟的?是你自己要看……诶?”
左凌泉此时也不管上官灵烨是装的还是真的,反正亲过一次没被打,心中一横,就想把上官灵烨一把拉过来故伎重施。
结果……
左凌泉面容冷俊一用力,坐姿闲散的上官灵烨纹丝未动,反把自己给拉了个趔趄,差点撞上官灵烨怀里,好在用手撑住了。
“……”
场面十分尴尬。
上官灵烨错不及防,本能有所戒备,才没被拉倒,等反应过来,左凌泉已经停在了面前。
左凌泉反应很快,用手撑住露台的围栏,来了个被迫壁咚,化解了自身的尴尬,居高临下望着面前的上官灵烨:
“老实回答,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上官灵烨靠在围栏上,面对左凌泉毫不避让的眼神,觉得今天好像玩过火了,她没有对视,偏过头去拿酒碗,轻声道:
“你是不是喝醉了?这些大逆不道的醉话,我全当没听见……”
左凌泉有些酒意,听见这话清醒了些,但清醒了又如何?见上官灵烨不回答,他直接凑向了上官灵烨的脸颊。
上官灵烨察觉火热的气息逼近,饶是过人的心智,此时也产生了些许慌乱,微微躲避道:
“你真打本宫不舍得打你?诶……你……”
左凌泉握住上官灵烨的肩头,硬往脸上亲,可惜被上官灵烨用手捂住了嘴,他想也不想就上了手,握住了团儿捏了下。
!!
上官灵烨一个激灵,完全没想到左凌泉这么无耻,稍微一愣神的瞬间,就被绕过了防护,啃在了唇上。
“呜……你……”
明月挂在山头,男女一起倒在露台上,拉拉扯扯互相攻防,发出了几声响动。
飞檐上,团子探出头来,有些疑惑地歪着头:
“叽?”
下方两人好似没听见,彼此较量片刻,终究是上官灵烨占了上风,反过来把左凌泉按在了地上,面容冷艳,抬手擦了下嘴,沉声道:
“你小子想死不成?”
左凌泉任由柔若无骨的太妃娘娘压着,摊开手道:
“反正我也反抗不了,娘娘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面对这种耍赖的架势,上官灵烨也是彪悍,压在左凌泉身上,反手取出了一面铜镜,开口道:
“姜怡,看这儿。”
铜镜中水雾朦胧。
?!!
左凌泉人都懵了!想一头翻起来,却发现起不来,只能道:
“别别别……”
上官灵烨动作一顿,居高临下看着左凌泉:
“怎么?怂了?你不是说本宫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
左凌泉什么时候怂过?反正是上官灵烨按着他,见此他也不动弹了,大有‘谁怕谁!’的意思。
上官灵烨可不会怕左凌泉,反正姜怡那边传不过去画面,只能传声音,她心念一动,就联系了姜怡那边。
结果让上官灵烨没想到的是,铜镜里水雾消散,画面还真呈现了出来。
不过铜镜中的人并非姜怡,而是一袭金色龙鳞长裙的上官老祖,正悬浮在火海之间,蹙眉看向这边,发现两人醉醺醺地倒在一起,双眸明显眯了下:
“灵烨?”
!!
晴天霹雳!
上官灵烨方才无论喝了多少,现在肯定醒了,脸都直接白了,迅速从左凌泉身上翻起来,恭敬站直:
“师尊!嗯……那什么……”
“有事吗?”
“没……哦,有事。方才左凌泉去见桃花尊主了,他不太听话,说桃花尊主人不错,我就摁着他打了一顿,让他当面和你说……”
左凌泉:“??”
上官老祖什么阅历,都不知该怎么训斥这被情丝冲昏头脑的放肆徒儿,她平淡道:
“去忙公务,没事不要打扰姜怡。”
“是,徒儿这就去。”
上官灵烨迅速把铜镜收起来,回头想踹左凌泉一下,但最终还是算了,快步回到了屋里,把门也关上了。
左凌泉站在露台上,微微摊开手,等待片刻不见动静,只能把露台上的丝袜捡起来,悻悻然回了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