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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棠肩膀轻轻一颤,他倒抽了口凉气,有些无奈的回过头看向迟昼,黑白分明的眼瞳睨着迟昼,眼底含着几分无奈,“昨天不是商量好了不准吓我的吗,怎么还是这么神出鬼没?”
迟昼的下颔垫在阮棠的肩膀上,晃着自己握着阮棠那只手的手,有点无赖的辩解道,“我提醒了的。”
“而且这回我出现也没有欺负你。”
他这话说得好像也没毛病。
毕竟先前又是鬼压床又是捏他下颔的,一副不容他拒绝的霸总模样,这回倒是温和了不少。
阮棠拧着眉头看着迟昼那种深邃的面容与浅色的眼瞳,他不笑的时候显得格外冷漠,但像现在这么笑起来的时候眉头轻挑,笑容里含着丁点邪肆与漫不经心。
像是刻意捉弄人一般。
阮棠总算是看明白了,迟昼就是表面上乖,实际上私底下有些恶劣不听话。
他也不在这件事情上纠结,反倒是反手摸了摸迟昼的手,感觉冰凉凉的,像是一片自寒冷冬天里诞生的雪花。
“白天出来不要紧吗?”
阮棠抿紧了嘴唇,有点关切的看着迟昼。
他翻来覆去的看着迟昼的那只手,眉头轻轻蹙着,“会不会感觉到疼?”
一般来说鬼魂属于阴间,因此他们只能在夜半时分出现。
太阳对鬼魂多多少少会有些影响,修为浅些的恶鬼会被直接烧成灰烬,而稍微有点道行的恶鬼也会阳光而导致魂魄虚弱。
只有实力到达某种层次的厉鬼才能无惧阳光,在太阳底下行走。
当然,还有两种例外。
一是平日多做了善事、死后变成善魂的鬼魂,他们死后身上有功德金光护体,因此不被阳光影响,二是生前身兼大气运的鬼魂,他们被天道庇佑,也不会被阳光灼伤。
阮棠从世界线里看了又看,觉得迟昼不过是个普通的厉鬼。
毕竟现在这个时代灵气匮乏,人类天师的修为其实都含了几分水分,那个时候男主崭露锋芒,实力在年轻一代里可以说是佼佼者,但与他的师父相比其实也还差一截。
但最终男主拉着迟昼同归于尽了。
所以阮棠思来想去觉得迟昼或许也只是个实力差不多的厉鬼,修为不算太厉害,因此也挡不住这阳光。
被阮棠这句话一问,迟昼怔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阮棠会问这句话。
他不自在的扭过头,眼眸深沉,半晌才是不屑而又漫不经心的开口,“我实力强横,这种阳光自然不会伤到我。”
阮棠不太相信迟昼的话,他觉得迟昼强撑着说点面子话而已,不过他他没露出不相信的眼神。
他得维护迟昼的自尊心。
幸亏今天是个阴天,方才还下了一阵雨,因此即便是迟昼出去走上几圈也不会被太阳灼烧,想到这里,阮棠也稍微放下了一点心。
“你还没回答我,你拿符纸做了什么?”
迟昼巧妙的又把话题转移回来了,他不太想聊自己身为厉鬼这件事情,便又是问着阮棠拿符纸的原因。
他说着故意变了变脸色,居高临下的看着阮棠,眸色暗沉了几分,像是像刻意看见阮棠慌乱的脸色一般,语气不悦而又危险,“是不是……想用来对付我?”
迟昼挑着眉头,声音也抬高了几分。
阮棠丝毫不见慌乱,他瞪了迟昼一眼,语气依旧是温温软软的,“胡思乱想什么呢,前些天学校里出了人命,我前些天刚巧从那边经过撞上了打捞尸体,估计那个时候身上沾了点阴气。”
“我有个室友是从事这方面的,他说我身上沾了点阴气,便是给了我这道符纸镇一下。”
迟昼若有所思的抬起头,眉头攥紧了几分。
他说前些天自己的冥火怎么被触动了一回,原来是有东西盯上了自己的小新娘。
想到这里他冷笑了一声,眸色暗了暗,手指也收紧握成了拳头,心底不知道是在打什么主意。
阮棠微微踮起脚,捧着迟昼棱角分明的脸颊,将他的注意力拉到了自己的身上,他眯起眼睛,凶巴巴的盯着迟昼,“你刚才说那种话,是在怀疑我吗?”
他心底清楚迟昼方才只是在捉弄自己,但他可不惯着迟昼,毕竟若他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早就被迟昼这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性格给吓哭了。
这个家里,他要翻身做主。
阮棠在心底暗暗给自己打气。
“你这种态度,很不好。”
阮棠鼓了鼓脸颊,一板一眼的教训着迟昼。
迟昼还从来没有被人捧着脸、以这种教训的姿态说过话。
他本来应该捏了捏小新娘的脸颊,让他明白一下什么叫做夫纲的,但是被那双漂亮而又温软的眼睛一扫,他血液里鼓噪而又烦闷的声音似乎立刻就消失了。
他低眉顺眼的道歉,“方才是我不好。”
阮棠拍了拍迟昼的肩膀,故作老成的说道,“你不是说我们俩是命定的姻缘,怎么也逃不掉吗,这么一来我就要和你过一辈子了,我们俩自然不能因为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吵架,你也要学会相信我。”
迟昼听着阮棠大道理一套一套的,忍不住捏了捏他的鼻尖,他深深的看了阮棠一眼,唇角轻勾,终于是有了几分笑意,“你说得对。”
“你难得出来一次,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转转。”
阮棠提议道,说完这句话他忍不住轻轻咳了咳,大约是说话说得太久了,先前还没感觉到什么,现在觉得嗓子有点疼,“我下午虽然还有两节课,不过你也可以陪我去上上课的。”
迟昼对阮棠所谓的上课不太感兴趣,他撩了撩眼皮,摸了摸阮棠的喉咙,拧起眉头,“怎么感觉你的声音有点哑?”
阮棠抿了抿唇,没好意思说昨天的事情,“大约是天气太冷了,我身体有点受不了,所以感冒了。”
“娇气。”
迟昼生硬的开口,他扯了扯阮棠的外套,似乎是意识到自己之前说话有点难听,便是放缓了语气,别扭的说道,“衣服穿得太少了。”
阮棠一只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他抿着唇,冲着迟昼眨了眨眼睛,脸上挂了一抹温软的笑容,“本来想亲亲你的,但是感冒了,还是算了。”
迟昼骤然想起了昨天自己的落荒而逃。
那个吻又轻又软,轻轻落到自己的脸颊上的时候有几分小心翼翼,像是一根羽毛轻轻的拂过,软绵绵的。
他骤然被亲了一下,第一反应竟然不是亲回去,而是下意识的逃跑了。
一想到这里迟昼就有些不自在。
他拧着眉头伸出手摸了摸阮棠的额头,触手的温度并不是很烫,应该是没有发烧,他看着阮棠红润的唇,眉头微敛,不太高兴的说道,“你的感冒好了再说。”
他又不是那种喜欢强迫人的人。
阮棠抓着迟昼的手腕,在他的手心亲了一下。
大抵是因为他的体温相比较迟昼的高,所以这个吻暖烘烘的,沾染着阮棠的温度。
迟昼手心一颤,心慌意乱。
阮棠却是眉眼舒展,乖乖的哄着迟昼,“好了,不生气了。”
迟昼恨不得再原地消失一回。
自己的小新娘怎么这么会撩?
他明明大了阮棠那么多岁,但是在阮棠的面前依旧宛如青涩的少年,呆呆愣愣,还有点傻气。
迟昼恶狠狠的磨着牙,“我不生气。”
“不生气就好了,”阮棠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时间不早了,我该去继续上课了,就先走了。”
他也不好在厕所里多待,以免其他人看见还以为他在厕所里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阮棠说着就打开厕所门走了出去,这个厕所比较偏僻,来的人不多,因此显得很是安静,所以自然也就没有人发现阮棠在里头和迟昼说话。
迟昼看着阮棠离开,骤然觉得心底空落落的,他形容不出这到底是个什么滋味,但总觉得自己心底奇奇怪怪的。
他敛了敛眼睑,身形慢慢淡了,最终消失不见。
阮棠下午还有两节课。
下午上课的时候靠近窗户的同学为了通风把窗户给打开了,阮棠原本没注意到,等上完以后他才察觉到自己的感冒似乎严重了许多。
这回不仅是头重脚轻,他还觉得脸颊虽然被冻得冰凉,但身上又热得慌。
他整个人晕乎乎的,嘴唇干涩泛白。
阮棠强撑着去药店买了盒感冒灵和消炎药就回到了自己租住的房间,大约是感冒了没什么胃口,他没心思吃饭,因此烧了壶热水和着药吃完以后他就躺到了床上。
药效上来以后,阮棠昏昏沉沉的闭上了眼睛,慢慢睡着了。
半夜的时候阮棠饿醒了。
他的感冒似乎好了些,虽然嗓子依旧还是不舒服,时不时的还咳嗽几声,但好歹没有之前那么热了,呼吸也通畅了起来。
阮棠摸索着想开灯倒杯水,屋里的灯就被人“啪嗒”一下打开了。
迟昼那张略显深邃凌厉的面容出现在了阮棠的面前,他倒了杯热水递到了阮棠的手边,硬邦邦的说道,“喝吧。”
阮棠有些愣神,一时半晌没有伸手去接。
迟昼想了一下,面色古怪的看着阮棠,“难道说,你是想我喂?”
“倒也不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