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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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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关,军帐外。

    天寒地冻。

    重邸坐在篝火旁,手里端着酒壶。

    士兵在旁欢腾。

    又打了胜仗。

    所有人都在笑。

    重邸却觉悲凉。

    颜辽凑了过来,"三哥..."

    开了口,却又不知道怎么安慰。

    "宫里送了几个美人,三哥。你不去瞧瞧?"

    重邸恍若未闻,抬起头,猛的将酒喝光,"三哥,你不能再这么喝了,身体受不了。"

    重邸丢下手里的酒壶。

    抬起头对视颜辽。不这么喝,他只觉得冷。

    心冷。

    他一把抢过颜辽手里的酒壶,对着嘴就往下灌。

    被酒呛着。痛苦的哭了起来。

    白日还好,重邸在战场上杀红了眼。

    入了夜,这种事成了心魔,整夜整夜的啃噬他的心。

    士兵的声音渐渐停了下来。

    他们知道,重将军心爱的女人死了。

    却不知重邸是在哭泣萧纾儿。

    空荡的帐外只听得见重邸压低的哽咽声。

    子时刚过。

    重邸猛的从床上蹦了起来。

    对着窗外扯上扣子,沉声说道,"颜辽,起兵了。"

    颜辽扒开眼睛,窗外乌漆嘛黑。

    "夜袭。"

    ...

    苍孋山一场又一场的大雨。

    萧纾儿躺在床上整整十日,大雨都未曾停下。

    燕辛端着腥气浓浓的汤药进来时,她悠悠转醒,燕辛心里一紧,急忙上前,将药碗放在一旁,"纾儿。你醒了?"

    萧纾儿双眼空洞,苍白的唇上,深红色的血丝布在皮肉下。

    燕辛碰也不敢碰她。

    萧纾儿眨眨眼,嗓子哑的极疼,"我在哪..."

    这幅样子,比当初燕辛从重家后院带她出来时还让人心惊。

    "苍孋山。"

    萧纾儿这才缓过神来,"我没死。"

    燕辛点头,将她扶起来,药碗递过来,"符倝说趁热喝才好用。"

    递过手帕,"我要去谢谢他。"

    "不急,"燕辛还未说话,符倝便从外头走了进来。

    一样脸色苍白,萧纾儿问,"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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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萧纾儿抬起头。俩人对视。

    符倝眼底藏了太多说不清的东西。

    他看了看燕辛,"你且出去,我给纾儿把脉。"

    ..."你感觉怎么样?"

    萧纾儿眨眨眼,"很疼,却又不似从前那般疼,多谢你..."

    符倝眼底疲惫。

    伸出手探在她额头上。

    一股熟悉的腥气,萧纾儿眉头一皱。

    拉着符倝的手腕,愣在当场,"这是..."

    符倝急忙扯回,"没什么。"

    萧纾儿语气充满了怒气和不解,"你我不曾相识,毫无交情。你竟割腕取血给我入药么?"

    这股熟悉的腥气,她不会猜错。

    "毫无交情..."

    "不曾相识..."

    符倝突然有些生气,猛的站起来。"谁说不曾相识,你七岁时,我便认识你了。"

    萧纾儿不知道她哪句话说错了,看向从外头回来的燕辛,"我说错话了?惹他不高兴?"

    燕辛眼神闪烁,带着萧纾儿去了个屋子。

    拉开柜门。

    满满的一整墙的画卷。

    萧纾儿诧异的眨眨眼。打开一看,心头一疼,"这是...我?"

    萧纾儿抖着手指,将所有画卷打开,"全部都是我..."

    "他从未见过我,为何能将我画的这么好..."

    突然一卷画卷从柜子里跌落在地。

    那张被染了血的画映入眼中。

    他...

    符倝...

    那晚。萧纾儿夜里被梦惊醒。

    屋子里很黑,窗外的月光被云遮挡。

    对面房间还亮着残烛。

    她披上厚厚的披风,走了出去。

    隔着窗子,她瞧见,符倝正在用匕首割开自己手腕,滴在一株草上。

    那柱草吃了血,颜色更加红了。

    萧纾儿推开窗,俩人就这么愣着对视。

    只有那血一滴一滴的落在莲决草上。

    符倝急忙关上窗子,又觉不妥。

    又打开窗子。

    却不知说什么。

    萧纾儿绕到门边,推门而入。

    叹了一口气,从香炉中抓起一把香灰握在他手腕处,

    "从来都是女子痴情..."

    符倝眨眨眼。"你在说什么我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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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纾儿盯着人瞧的时候,总让人移不开眼,"画的一点都不像。我哪有那么胖,"

    符倝脸色一白,"你..看到了.."

    "我已经活不成了。你为什么要这样救我,平白伤了你。"

    "谁说你活不成了。"符倝眼底的神色骗不了人。

    "你是神医,我活不活得成。你心里还没底么?银针已至心脉,我知道,我根本就活不了多久。"

    符倝反手握住萧纾儿的手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萧纾儿盯着符倝,从前,她也听过这话。

    只是,那是他对颜鸢说的。

    是她躲在廊下,偷偷听来的。

    她追着重邸八年。

    她将自己最美好的八年都给了重邸。

    却不曾想,在这世间同样有人用八年的时间念着她。

    甚至不惜性命。

    那么多个日夜,想一个人的心情她太懂了。

    心里得多疼。

    "以后,让我陪着你,留在你身边,好不好?"

    符倝紧紧盯着她。

    生怕眨一下,便忽略了她任何一只情绪,愿意的不愿意的。

    "太晚了"

    "不晚,不晚,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治好你,只要你愿意陪在我身边,好不好?"

    萧纾儿动了动嘴角。

    不好。

    她将整颗心都给了重邸。

    已经失去了爱人的能力。

    她留在他身边不仅是个累赘,还不能保证全心全意去对他。

    那她岂不是成了负心人。

    她不要这么对他。

    可是看着他苛求的眼神,手腕的伤口,满屋子的血腥气,她张开的嘴,还是说了声,"好。"

    符倝抬眉,"你说什么?"

    萧纾儿抿着嘴笑。

    符倝一把抱起她,"你说了好是不是?"

    萧纾儿被他嘞的慌,"疼。"

    符倝急忙松开她,查看伤口。

    "纾儿,活了二十年,今晚我最是高兴。"

    他送她回了房。

    萧纾儿脱下衣裳,放下笑得疲惫的脸。

    疲倦的侧躺在床上。

    天上的云突然躲开。

    月光照在地面上。

    她盯着那抹亮许久才缓缓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