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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疼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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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军府"

    萧纾儿抬头,盯着挂在府门上方那三个烫金大字。

    心头钝钝的疼。

    这是开国皇帝,亲赐给她萧家的殊荣。

    是萧家的东西。

    他那么恨萧家,竟还肯将这牌匾挂在自家大门之上。

    他这是做给九泉的父兄看的。

    一如这重邸白衣白绸迎她过门,是一个道理。

    因为人人都知,萧家于重邸来说是再造之恩。

    他怎么可能在萧家死绝这天,红绸重彩的喜结并蒂。

    那是不仁不义。

    他要让全天下明白,他杀养父全家,是大义灭亲!

    娶叛国之女为妾,是"情深义重"!

    站在府邸门前,往里望的萧纾儿。

    瞧着这满堂宾客皆着白色孝服,

    脸上笑容一丝不减。

    谄媚,恭维,人人都在极尽可能的巴结这位饶国新宠。

    更有甚者,身边跟着三五妙龄女子,打算一股脑的全塞进重邸后院。

    难道这些人,就一点不念用毕生心血换来饶国安稳的萧氏一族么?

    人心凉薄,虚情假意,不过如此。

    她低头看了看手上的枷锁,脸上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想想也是,他怎么可能真的娶她为妻!

    他分明说的是,平乱边关,迎她过门。

    妾,也为过门。

    更何况,他有一心爱女子。

    名唤颜鸢。

    曾救他一命。

    那女子才真的是他的命。

    颜鸢身患顽疾。

    常年咳血。

    为了救她,重邸不惜得罪权贵。

    生生扒开将死之人的嘴。

    这才得到一只古方。

    心下三寸,拆骨入药。

    此方凶险,需得生灌活人热血,促成药引,方得治愈。

    窗外月明星稀。

    雪,不知何时停了。

    屋子里很冷。

    冷的让人四肢发僵。

    她就这样坐在床沿,她想,若是就这样冻死了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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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便能给父兄赎罪,给萧家全族赎罪。

    脚步声渐进。

    锁头被人打开。

    重邸一身夜色推门走进。

    月光如旧,仿佛还是今年初春最冷的那天。

    他匆忙从外头回来,

    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找她。

    只不过那时的重邸,满脸笑意,手里还捏着从外头寻来的礼物满心欢喜的送给她。

    嘴里嚷嚷着,"纾儿,你瞧,这糖人可喜欢?"

    那时,身后还跟着她的兄长。

    就如同现在的重邸一样,抱着手臂靠在门边,看着屋内的俩个人。

    不过数月有余,怎么一切全变了。

    萧纾儿不明白。

    他怎么就忍心...割下亲如手足的人头。

    她安静的凝视着他。

    她在想。

    手起刀落时,他的脑子里,就没有一丝怜悯,一丝不忍?!

    重邸沉声,"你想问什么。"

    问什么?

    是呢,

    她要问什么呢。

    是问他为什么用她冒生死偷的密令,成了他取下人头的利器。

    还是问他为何欺骗她到如此地步。

    这数年的情分...

    她是想问问他的。

    她也应该问问他的。

    重邸放下手,走了进来,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月光。

    一同将萧纾儿挡在了阴影下。

    "你不想问问我,他们死的时候可曾求饶?"

    萧纾儿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哑着嗓音,"我萧家男儿怎能求饶,何况是你。"

    "呵,"重邸淡淡一笑,拉过一把椅子,跨坐在上面,脸上带着疏远,"那你还真是不了解他们,你若是能亲眼看到他们跪在我眼下求我不要杀了你的样子,你一定会..."

    萧纾儿目光愕然眼神呆滞的抬眼看向重邸。

    重邸就是喜欢她这痛心的表情,满意点头说道,"不过他们若是知道,害死他们的人是他们最珍贵的掌上明珠,九泉之下...会不会死不瞑目。"

    "萧纾儿,你也没必要这么看着我,若不是你偷了密令,我也不可能出关,是你害死的他们,是你,害死了萧家全族。"

    是啊。

    都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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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是她错信了重邸。

    是她,亲自放走了这头忍辱负重数年的饿狼。

    "所以,萧纾儿,这一切都是你自作孽。"

    冰凉的匕首架在她手腕上,她才惊觉的回过神。

    她怎么忘了。

    生吞热血,才能续成药引。

    她竟又忘了。

    她和颜鸢,紫薇双星。

    她的血于她是救命良药。

    怪不得,他就算跪在宫门外三个整夜,不惜得罪皇室,也要将她跪回来。

    好冷。

    原来血液流淌时没那么疼,只是冷。

    那种冷,从骨子里,一直寒入心底。

    就像这么多年来,萧纾儿视他为命,他却要放她的血一样寒心。

    "疼么?"

    萧纾儿长睫毛轻颤,眼里氤氲水气,此时的俩人,

    像极了年少时,她从树上摔下,他紧张的跑过来,

    宠溺的说着温声软语。

    重邸语气加重,"我在问你,疼么?"

    若问疼么?

    她该从何说起呢。

    是问她,被欺骗了这么多年的心疼不疼。

    还是问她,是看到父兄人头时疼不疼。

    萧纾儿凄苦的闭了闭眼,"再疼,能有养了多年的狗咬死主人疼么?"

    啪的一声。

    一个重重的耳光扇在萧纾儿脸上。

    那杯血撒了一地。

    重邸抬起的脚踩在萧纾儿头顶,凶狠的揪着她的长发,"你说我是你萧家的狗?"

    萧纾儿的脑袋压在流血不止的手臂处,忍着疼痛,嗤笑道,"难道不是么?"

    重邸忽而沉了脸,抬起脚,重重踢了下去,"疼么?"

    萧纾儿捂着肚子,蜷缩成一团,手腕的血染的衣裙殷红一片,"重邸,你好可怜。"

    重邸眯着双眼,又是狠狠一脚,"我问你,疼么?"

    力气之大,萧纾儿被踢到角落,后背狠狠抵在坚硬的桌角,"你若是弄死我,你的颜鸢可怎么得了。"

    这样的萧纾儿彻底激怒了重邸,抬起一个花瓶砸向萧纾儿,伴随着怒吼,"我问你到底疼不疼!"

    萧纾儿眼前一花,一口血吐在地上,裂着猩红的嘴轻轻一笑,"当年你重家满门抄斩时,你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