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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
萧纾儿抬头,盯着挂在府门上方那三个烫金大字。
心头钝钝的疼。
这是开国皇帝,亲赐给她萧家的殊荣。
是萧家的东西。
他那么恨萧家,竟还肯将这牌匾挂在自家大门之上。
他这是做给九泉的父兄看的。
一如这重邸白衣白绸迎她过门,是一个道理。
因为人人都知,萧家于重邸来说是再造之恩。
他怎么可能在萧家死绝这天,红绸重彩的喜结并蒂。
那是不仁不义。
他要让全天下明白,他杀养父全家,是大义灭亲!
娶叛国之女为妾,是"情深义重"!
站在府邸门前,往里望的萧纾儿。
瞧着这满堂宾客皆着白色孝服,
脸上笑容一丝不减。
谄媚,恭维,人人都在极尽可能的巴结这位饶国新宠。
更有甚者,身边跟着三五妙龄女子,打算一股脑的全塞进重邸后院。
难道这些人,就一点不念用毕生心血换来饶国安稳的萧氏一族么?
人心凉薄,虚情假意,不过如此。
她低头看了看手上的枷锁,脸上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想想也是,他怎么可能真的娶她为妻!
他分明说的是,平乱边关,迎她过门。
妾,也为过门。
更何况,他有一心爱女子。
名唤颜鸢。
曾救他一命。
那女子才真的是他的命。
颜鸢身患顽疾。
常年咳血。
为了救她,重邸不惜得罪权贵。
生生扒开将死之人的嘴。
这才得到一只古方。
心下三寸,拆骨入药。
此方凶险,需得生灌活人热血,促成药引,方得治愈。
窗外月明星稀。
雪,不知何时停了。
屋子里很冷。
冷的让人四肢发僵。
她就这样坐在床沿,她想,若是就这样冻死了该多好。
&nb
sp;???便能给父兄赎罪,给萧家全族赎罪。
脚步声渐进。
锁头被人打开。
重邸一身夜色推门走进。
月光如旧,仿佛还是今年初春最冷的那天。
他匆忙从外头回来,
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找她。
只不过那时的重邸,满脸笑意,手里还捏着从外头寻来的礼物满心欢喜的送给她。
嘴里嚷嚷着,"纾儿,你瞧,这糖人可喜欢?"
那时,身后还跟着她的兄长。
就如同现在的重邸一样,抱着手臂靠在门边,看着屋内的俩个人。
不过数月有余,怎么一切全变了。
萧纾儿不明白。
他怎么就忍心...割下亲如手足的人头。
她安静的凝视着他。
她在想。
手起刀落时,他的脑子里,就没有一丝怜悯,一丝不忍?!
重邸沉声,"你想问什么。"
问什么?
是呢,
她要问什么呢。
是问他为什么用她冒生死偷的密令,成了他取下人头的利器。
还是问他为何欺骗她到如此地步。
这数年的情分...
她是想问问他的。
她也应该问问他的。
重邸放下手,走了进来,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月光。
一同将萧纾儿挡在了阴影下。
"你不想问问我,他们死的时候可曾求饶?"
萧纾儿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哑着嗓音,"我萧家男儿怎能求饶,何况是你。"
"呵,"重邸淡淡一笑,拉过一把椅子,跨坐在上面,脸上带着疏远,"那你还真是不了解他们,你若是能亲眼看到他们跪在我眼下求我不要杀了你的样子,你一定会..."
萧纾儿目光愕然眼神呆滞的抬眼看向重邸。
重邸就是喜欢她这痛心的表情,满意点头说道,"不过他们若是知道,害死他们的人是他们最珍贵的掌上明珠,九泉之下...会不会死不瞑目。"
"萧纾儿,你也没必要这么看着我,若不是你偷了密令,我也不可能出关,是你害死的他们,是你,害死了萧家全族。"
是啊。
都是她。
&nbs
p;???是她错信了重邸。
是她,亲自放走了这头忍辱负重数年的饿狼。
"所以,萧纾儿,这一切都是你自作孽。"
冰凉的匕首架在她手腕上,她才惊觉的回过神。
她怎么忘了。
生吞热血,才能续成药引。
她竟又忘了。
她和颜鸢,紫薇双星。
她的血于她是救命良药。
怪不得,他就算跪在宫门外三个整夜,不惜得罪皇室,也要将她跪回来。
好冷。
原来血液流淌时没那么疼,只是冷。
那种冷,从骨子里,一直寒入心底。
就像这么多年来,萧纾儿视他为命,他却要放她的血一样寒心。
"疼么?"
萧纾儿长睫毛轻颤,眼里氤氲水气,此时的俩人,
像极了年少时,她从树上摔下,他紧张的跑过来,
宠溺的说着温声软语。
重邸语气加重,"我在问你,疼么?"
若问疼么?
她该从何说起呢。
是问她,被欺骗了这么多年的心疼不疼。
还是问她,是看到父兄人头时疼不疼。
萧纾儿凄苦的闭了闭眼,"再疼,能有养了多年的狗咬死主人疼么?"
啪的一声。
一个重重的耳光扇在萧纾儿脸上。
那杯血撒了一地。
重邸抬起的脚踩在萧纾儿头顶,凶狠的揪着她的长发,"你说我是你萧家的狗?"
萧纾儿的脑袋压在流血不止的手臂处,忍着疼痛,嗤笑道,"难道不是么?"
重邸忽而沉了脸,抬起脚,重重踢了下去,"疼么?"
萧纾儿捂着肚子,蜷缩成一团,手腕的血染的衣裙殷红一片,"重邸,你好可怜。"
重邸眯着双眼,又是狠狠一脚,"我问你,疼么?"
力气之大,萧纾儿被踢到角落,后背狠狠抵在坚硬的桌角,"你若是弄死我,你的颜鸢可怎么得了。"
这样的萧纾儿彻底激怒了重邸,抬起一个花瓶砸向萧纾儿,伴随着怒吼,"我问你到底疼不疼!"
萧纾儿眼前一花,一口血吐在地上,裂着猩红的嘴轻轻一笑,"当年你重家满门抄斩时,你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