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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七章 设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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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绛雪在冷笑。

    她从骨子里是一个骄傲的人,甚至比秦香儿更加骄傲,让她全心全意为一个“仇人”演奏,又怎么可能。

    在乐章最舒缓,最重要的时候,她忽然双手急弹,以一连串不和谐的音符犹如猛兽一般脱困而出。

    疯子猛地睁开眼,目露凶光。

    “你在干什么?”他在咆哮,林绛雪透过他眼前的迷雾,仿佛看到了一只被困在斗室里的猛兽,在咆哮,在嘶吼,在疯狂的叫嚷着,拉扯着囚笼的铁条。

    而这一切都是不可避免的,他依旧承受着那些精神被幽静的痛,甚至身体自由,但这种痛苦却没有丝毫减轻,它灼烧着他,无时无刻。

    林绛雪冷冷的说:“完了。”

    很简单的回答,果决而无畏,她肯定疯子不会杀死她,亦不会对她怎样,事实也是如此。

    疯子没有说话,只是恶狠狠的凝望着,双眼中射出凶狠的光,这种凶光甚至让秦香儿都忍不住后退。

    然而林绛雪却没退,她非但没退后,甚至没有任何畏惧的迎上了这道目光。

    “好,很好。”疯子说,声音低沉的就像压在喉咙里的喃喃细雨,“你应该明白这样做的下场!”

    话音刚落,疯子原本静止的身体忽然动了,他的手就像一支离弦的箭,射向林绛雪。

    裹挟着风声,手掌仿佛消失,林绛雪所能感到的,仅仅是一种压迫力十足的劲风,这种劲风并非一个方向,而是呈现出来那个个截然不同的相反方向,疯狂的撕扯着皮肤。

    林绛雪感觉到皮肤的刺痛,就像一根根绵细的针,刺入毛孔。

    这是必杀的一击,即便她全盛时刻,也不可能躲开,更不用说此刻被封印真气,她所能做的仅仅是微笑的迎接死亡而已。

    然而她没有笑,面孔依旧冰冷,冰冷的连死神都在这一刻为她颤抖,它拒绝了她,将她推走——手掌悬在距离她额头半寸的地方。

    这个距离有多近?

    一把飞刀也有三寸,半寸等于六分之一把飞刀。半寸的距离足以让任何人感觉到死亡的恐惧,然后这恐惧并没有将林绛雪击倒。

    她面无表情的脸上忽然出现了笑容,冰冷的笑,冷的刺骨。

    “为什么不躲。”疯子说。

    此刻这沉静的音调,竟看不出任何疯狂的痕迹,听起来仿佛他已恢复正常,然而林绛雪却明白,他不过是将疯狂埋入了心里。

    “你不会动我,不是吗?”她说,声音高高在上。

    这种感觉,就像高高在上的女王面对叛逆者,即便她知道难以生还,但依旧会保持贵族的身份。

    手掌又前进了一点,大约是半寸的一半,几乎快贴住林绛雪的额头,她没有动,还在笑,她知道自己已经赢了。

    疯子冷冷的道:“为什么还不躲!”

    林绛雪笑道:“你之前不想杀我,现在更不想,我为何要躲?”

    疯子道:“你就不怕我改变主意?”

    林绛雪看了他一眼,笑道:“你会吗?”

    一个疯子必定是意志坚定的人,意志坚定的人不会随便改变主意,即便这种作为令他不舒服,令他备受煎熬,可他依旧不准备改变。

    手掌垂下,那凝滞的空气忽然一松,林绛雪笑的更加灿烂了。

    “我赢了,”她说。

    如果这种心理争斗中有一个赢家的话,那这个赢家一定是她,这点毫无疑问。

    疯子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沉声说道:“你赢了,但我也没输,别忘记你还在我手上。”

    说完这话,他转身离开,临走时还不忘将暗室合上。伴随着轰隆隆的石壁转动的声音,光线逐渐变成了一种奢侈,直到最后,又恢复了一点青光。

    林绛雪松了口气,整个人瘫软的靠在墙边,慢慢滑落,此刻冷汗已打湿了她的后背。

    秦香儿见状,不禁说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他真的动手了你怎么办?”

    林绛雪看了她一眼,勉强的一笑,说道:“他不会杀我们的。”

    秦香儿眼神一亮,嘴上说道:“你怎么知道。”

    林绛雪笑出声来,低声道:“因为他想听琴,这就是他的目的。”

    秦香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可你并没有给他,他想要的东西,你只给了一半,而给人一半,留下一半,是最撩拨人心的事情。”

    秦香儿自己也弹琴,曾经也听人弹琴,她知道听人弹琴的人,最忌讳的便是听的一半,那种辗转反侧,寝食不安,她永远也不像再次重温。

    她倒是不介意给那个疯子一些教训,但在身陷囹圄的时刻,显然是不合时宜的,所以她宁愿拒绝,也不愿演奏。

    林绛雪当然知道秦香儿心中所想,她笑着回道:“我这样做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秦香儿竖起了耳朵。

    林绛雪微微一笑,说道:“很简单,我要让他去找韩闯的麻烦。”

    坐在地上的颜赤扬眼睛一亮,接话道:“只有他再次去找麻烦,韩闯才能找到我们,不过你真的对韩闯这么有信心吗?”他看了林绛雪一眼,又道:“如果,我是说如果——”

    话未说完,便被林绛雪打断:“没有什么如果,我相信他,他相信我,虽然我们无法联系,但彼此的默契会给这个疯子设下一个无法挣脱的陷阱。”

    而事实上,韩闯正在布置这么一个陷阱。

    一群半步凝神的武者想要对付一个凝神后期的武者并不是什么天方夜谭,只要方法合适,依旧有其可能。

    比如用毒,毒是一种防不胜防的东西,在很大程度上,与中毒者的实力无关,实力只能帮你抵抗毒素,却无法让你避毒。

    韩闯就炼制了一种毒药,无色无味的体液,透明的就像精益剔透的山泉,是提炼自月如草的毒素。

    月如草不是毒草,但它的根茎却有毒,这种毒素潜藏在它体内,有经验和能力的毒师能将其提炼出来。

    韩闯将装有毒药的瓶子交给聂青青,低声道:“这是毒药,到时候涂抹在身上和琴声上,只要他碰一碰你们,就会中毒。”

    聂青青结下玻璃瓶,看也没看一眼,就放入怀中。

    “这有用吗?”金三富问。

    “有用,”韩闯点头道,“月如草的毒虽不会致命,但却有一个特别的功效,会消磨武者真气,他一旦中毒就绝无可能逃脱我们的包围。”

    金三富又道:“但那是凝神后期的高手,我们都不知道毒素对其是否有用。”

    韩闯笑了,说道:“放心吧,月如草的毒与别的毒不一样,就算他实力再高,也无法用真气逼毒,但这毒素会在十二个时辰后自动消散。”

    聂青青摇摇头,笑道:“你从哪里学到这用毒的功夫的。”

    韩闯笑而不语。

    一直以来,他都对自己的用毒功夫讳莫如深,这不能理解,用毒毕竟是令人不耻的事情,特别是发生在一个名门正派的弟子身上,多少有些为宗门抹黑。

    不过现在,韩闯已不是青竹宗的弟子,禁地之中也无任何仁义道德可讲,更不用说,那个疯子抓走的还是林绛雪。

    韩闯已经无所不用其极了。

    “对了,还有解药,差点忘记。”韩闯笑着从腰间摸出一颗丹药,递给聂青青,“先服下解药,用毒时,你才不会中毒。”

    聂青青点点头,将丹药服下,然后说道:“这种毒应该不会第一时间消磨掉中毒者的所有真气吧?”

    韩闯点头道:“没错,消磨真气是一个过程,我预计一旦中毒,他会失去一半的功力,另一半会在一个时辰内逐渐消失。”

    “一个只有一半真气的凝神后期高手也很难对付,你想到留住他的办法了吗?”聂青青问。

    韩闯微微一笑,指着金三富道:“这就要看金三胖子的了。”

    “他?”聂青青看了金三富一眼,露出狐疑的表情。

    不是她不信任金三富,而是金三富这一副尊容,显然难以让人相信。

    金三富笑了笑,说道:“青青姑娘放心吧,这次机会又我亲自设计,韩兄,莲花兄弟,还有斩元兄三大高手联合出手,困住一个只有一半真气的凝神后期的高手,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看了身旁的斩元一眼,说道:“是不,斩元。”

    斩元没有说话,他的眼睛凝望着前方,仿佛这天下的事儿都与他无关一样。

    金三富不禁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同时说道:“斩兄!斩兄!回魂了!”

    “啊?”

    斩元这才回过神来,说道:“什么事?”

    金三富不悦的道:“到时候你和韩兄还有莲花兄组成三不三才阵法,以三不三才阵困住对手。”

    斩元从进入绿洲开始,就有些魂不守舍,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这是他的母亲的埋骨之地,即便再冷静的人,也可能出现恍惚。

    但韩闯所要的可不是恍惚,这是不容许出任何问题的设计,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就没有了。

    韩闯低声道:“斩兄,你没事吧。”

    斩元道:“没事,放心吧,一定竭尽全力。”

    不知道为何,虽然斩元说的信誓旦旦,可韩闯内心却依旧有些惴惴不安,仿佛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

    月色苍白,苍白的月光照亮了帐篷的边缘,锯齿的形状依旧清晰,帐篷里传出一阵琴声,清雅悠扬,就像苍白月光下的凄美调子。

    一个人出现在帐篷前,他套着一件下摆参差的灰袍子,脚下是一双黑色长筒靴。

    月光洒在灰袍上,仿佛为其镀上了一层铂金。

    风来,吹动白杨,无数颗白杨晃动发出的沙沙声连成一片,就像海潮的声音。

    没有呼啸,没有鬼哭,若不是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恐怕一切都风平浪静,而他的来到,就像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颗石子。

    石子有多大,涟漪就有多大。

    琴声与这月光还要清冷,比着月光的意境还要凄凉,就像怨妇在悲哀,哀兵在恸哭,任谁听到这个声音,都会被吸引。

    来人也不例外,他没有第一时间闯进帐篷,而是站在帐篷外,倾听。

    他看起来很认真,就像一个陶醉的听众。

    一刻钟

    两刻钟

    两刻过半的时候,帐篷里传来弦断的声音,琴声骤然停止。

    “谁在外面!”聂青青的声音传出。

    男人清醒过来,忽然箭一半的窜了进去,聂青青正在戒备着,忽觉得劲风拂面,接着感觉自己被人拉着向前。

    来人的速度极快,根本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

    窜出郑鹏,三五个起落,聂青青眼见就要被带出树林,就在这时候,从林中钻出三道黑影,呈品字形站位,瞬间将来人困在当中。

    三个人,正是韩闯、斩元、莲花。

    明月从树林里出来,一见那男人的模样,立刻大喊:“就是他,就是他把公子和小姐带走的!”

    韩闯一听这话,心知找到正主了,于是说道:“朋友,我们应该谈谈。”来心知来人就像疯子一样,但此刻看来,身上哪有什么疯子的印记,他看起来正常极了。

    疯子道:“我没什么和你谈的,让开!”

    韩闯摇摇头,说道:“我觉得我们还是谈谈好,这样对大家都好。”

    疯子冷笑道:“要和我谈,你还不配!”运起真气就准备强冲,忽觉得真气一滞,一时间竟提不上来。

    疯子虽然是疯子,但江湖经验决定丰富,他立刻就意识到不对,高声喝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韩闯摇摇头,没有回答。

    与此同时,原本本擒住的聂青青忽然发难,右手掌心浮起一道青光,对着疯子胸口就是一掌。

    若是疯子全盛时期,要反制聂青青是易如反掌,但此刻他中了月如草的毒,真气受制所能发挥的实力不到一半,眼见手掌即将印在胸口,只能险而又险的侧身,虽然躲过了这一掌,却也失去了对聂青青的控制。

    聂青青见一掌为成,也不纠缠,立刻运气身法,纵身一跃,几个起来便站到韩闯身边,说道:

    “这月如草的毒真是厉害,无色无味,让人防不胜防,效果也惊人,看他的模样,至少少掉了一半的战斗力。”

    疯子一听此言,眉头一竖,低声道:“我中毒了?”

    韩闯道:“不错,你中毒了,恐怕你已经感觉到了,真气在不断的消失。”

    疯子一运真气,果真感觉在不断消失,但他毕竟经验丰富,不动神色的道:“就算如此,老夫也能杀掉你们几个!”

    韩闯摇了摇头,说道:“看来你是不想好好谈了。”

    疯子道:“老夫向来不受人威胁,受死吧!”他忽然如苍鹰一半掠空而起,指甲暴涨有三寸。

    “是鹰击九天,小心!”斩元开口提醒。

    韩闯点了点头,鹰击九天是鹰爪功里的一招,鹰爪功并非一门高级武技,但若练到高深处,不比地级武技差多少,之所以只是玄级无疑,是因为它难以练习,你必须将手掌插入烧红的铁砂中,不断的锤炼,然后再以特别的药物浸泡。

    期间所受的苦楚,能让任何人半途而废,观这疯子的起手,他的鹰爪功应已练到极高明的层次,心志之坚,不可思议。

    金三富从树林里钻出,正见这一幕,当下说道:“此人非一人能挡,你们三个快用阵法。”

    三人一点头,各自按照三不三才阵行动。

    三不三才阵法是以为三个精通兵刃的人,按照三才的方位布成,也是传自太极门,自当年张一丰真人创出此阵后,便成为三人围攻的最佳合击之术。

    阵法虽然精妙,但易学难精,普通人恐怕终生也难以入门,但无论是韩闯莲花还是斩元,都是天纵奇才,虽然接触阵法的时间不长,但已用的似模似样。

    此际疯子以鹰击九天攻击韩闯,斩元和莲花则以刀剑从后攻击他,一把长剑,一把金丝大环刀从左右而来,若疯子执意要伤韩闯,少不得会中这一刀一剑。

    无论之下,他只能凌空变招,左后各拍出一掌,拍在剑脊刀背之上,两人落下,一连退了几步,这才站稳。

    与此同时,重剑已出现在韩闯手上,黝黑的剑身反射着月光,仿佛镀上了一层银纱。

    这剑韩闯走叶门踏入,落剑时转自异门,呼的一声,剑身裹着劲风而落,如同泰山压顶。

    疯子喝道:“好剑!好剑!”腰不弯,腿不曲凭空向后挪移半步,躲过剑锋,同时手掌猛拍剑脊,将重剑震开,准备乘势而上。

    这本是极正确的手法,若是单打独斗,韩闯下一招说不定就要重伤,可三不三才阵法讲究三人配合,亲密无间。

    这边韩闯受到攻击,那边一刀一剑再次围上了疯子。

    疯子无奈,只能变招,却忽觉真气一滞,险些被长剑扫中,他心有余悸,暗道:“不行,原以为真气能排出毒素,可真毒素竟然不断的吞噬真气,若在僵持下去,必不是他们的对手,得想个办法脱困再说!”

    疯子虽然有时疯,但绝对不傻,越是针锋相对,头脑越是清晰,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利久战,他立刻就想到逃,运起身法,跑了半边,也没逃出。

    三不三才阵法可是一等一的困人阵法,三个人站好方位,堵截敌人,刀锋剑气练成一片,充斥空间,疯子无论冲到哪里,都是一片刀兵之气,任他左突右支,都冲不开一个缺口,这两剑一刀的剑气刀气,彼此缔结,就像编织成了一张严丝合缝的网,越收越紧。

    此刻疯子已能感觉真气在飞速消逝,再不脱困,恐有性命之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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