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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二十九章 水牢夜话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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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千横居高临下的盯着水中的韩闯,看着肮脏的、冒着腥臭味道的污水,淹没了韩闯的腰际,在本是极痛快的事情,但此刻在他脸上,却看不到任何痛快的模样,因为韩闯在笑。

    这笑,讥讽而冷酷,让他不禁想到了之后和父亲的对话。

    “韩闯不能动,宗主已经记住他的名字,他就必须出现在内门大比的赛场,如果他没出现,我们会有麻烦,很大的麻烦。”

    岳重楼的声音里,透露着无奈。

    他不是傻子,凌落风也不是傻子,青竹宗里没有人是傻子,如同他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趁机击杀韩闯的话,等待他的一定是悲惨的结局,所以韩闯非但不能死,还必须好好的活着走上擂台。

    但这一切岳千横并不了解。

    他脸上的表情,因为愤怒而变得狰狞,就像一只来自地狱恶鬼。

    “不!如果他上场,对我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危险,我一定要将这个危险扼杀在萌芽状态!”

    “如果你敢这样干,我一定会杀了你,”岳重楼露出凶狠的表情,说:“不要怀疑我说的任何一句话,如果你胆敢杀他,我就杀你!”

    “父亲!”岳千横一脸悲苦之色,“我可是你的儿子啊!”

    “正因为你是我的儿子,我才要会杀了你,因为如果你动了韩闯,你的下场绝对比死更难受!”

    这阴恻恻的话语,就像一根锋利的冰锥,凿进了岳千横的心脏,他双目无神的盯着自己的父亲,半晌过后,终于说道:“难道就让他来威胁我的地位,甚至取代我的地位?”

    岳重楼摇摇头,道:“想要战胜他,并非一定要暗杀。”

    岳千横眼睛骤亮,盯着自己的父亲,道:“有什么办法?”他呼吸急促,鼻翼因为过度紧张而一张一收。

    岳重楼不禁想到了韩闯面对凌落风时候的淡然模样,只觉得自己的儿子,比他最大的敌人,不知道逊色了多少倍。

    可无论如何,都是他的儿子啊,是血脉相连的亲人。

    岳重楼悄悄握紧了拳头,说道:“听说过融筋散这种药吗?”

    岳千横摇了摇头,他只关心见血封喉的毒药,因为那能让他立刻杀死敌人。

    “是毒药吗?”他问。

    “没错。”岳重楼回答:“是一种很奇怪的毒药。”

    “能杀人?”岳千横又问。

    “不能。”岳重楼回答:“不是所有的毒药都会杀人。”

    岳千横的眼睛暗淡下来,道:“那有什么用?”在他看来,不能杀人的毒药,根本算不上毒药。

    岳重楼又怎会不知他心中所想,不禁咧嘴一笑,道:“融筋散不是杀人的毒药,但用在这里却再适合不过。”

    “有何效果?”岳千横道,声音里并没有渴望,甚至没有任何希夷的感觉,仿佛只是公式化的一问,仅此而已。

    岳重楼不在乎岳千横的想法,淡淡的道:“融筋散是一种非常奇怪的毒药,它并不能毒死人,却能让人无法发挥出应有的实力。”

    听的此处,岳千横不禁眼睛一亮,道:“真有此效果?”

    岳重楼笑了,道:“没错,服用了融筋散的毒后,筋脉会在不知不觉中变得脆弱,平常根本觉不出来,只是在全力释为时筋脉会忽然崩溃,我们虽不能在水牢里将韩闯杀死,但却能给他下药,下这种让他永不翻身的毒药。”

    毫无疑问,岳重楼的想法比杀了韩闯更加狠毒,筋脉崩溃,武者也就废了,一个废掉的武者没有任何价值,就连凌落风也不会再关注他;而且不会有人查到岳重楼的身上,融筋散在体内没有残留,事后根本无人能想到是他下的手。

    岳千横心中一喜,急道:“父亲,哪里能弄到这种毒药。”

    岳重楼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一直通体莹白的瓷瓶,修长的瓶口就像天鹅的脖颈。

    “我这里就有这么一瓶,仅此一瓶而已。”

    岳千横满脸激动的接过瓷瓶,双手甚至因为兴奋,而不停的颤抖。

    这不仅仅是一瓶毒药而已,还是他胜利的希望,是通往成功的康庄大道。

    他仿佛看到了韩闯筋脉尽碎,一脸痛苦的倒在地上哀嚎的可怜模样。

    岳重楼忽然道:“看守水牢的人厨子是我的人,怎么下毒,不用我教吧。”

    “是的,我明白。”岳千横说。

    他虽然不擅长这种阴谋诡计,但下毒这么简单的事情,却也做的来——简单来说——人都要吃饭的。

    岳千横讨厌韩闯的眼神,恨不得挖掉那对明亮的眼球,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动韩闯,至少不能在这里动。

    “以后有你受的。”岳千横心想,淡淡的道:“韩闯,说真的,我真想杀了你。”

    韩闯微微冷笑:“那就下来吧,莫非岳公子还觉得这污水很脏吗?我说句实话,污水再脏也比你干净。”

    “你——”

    岳千横刚要发作,忽然响起此行的目的,脸上的怒意尽去,代之以微笑,森然的微笑:“你就说吧,说的再多也不能改变你失败的结局,先在内门大比时挑战我?那就来吧,让所有人看看,我们俩究竟谁更厉害。”

    岳千横啧啧了两声,又笑道:“对了对了,我倒是忘记了一点,现在你只是一个阶下囚,可怜啊,如果你能活着出来,再谈挑战我的事情吧。”冷哼一声,关上了青铜大门。

    昏暗的灯火照出了岳千横狰狞的脸,就像一只地狱里的恶魔。

    一道人影忽然出现在他上身后,秃头,仅有的几根头发也花白杂乱,脸上满是老人斑和褶子,这样的相貌看起来令人作呕。

    人厨子,水牢的看守者,出现在岳千横身后,他没有说话,没有动,只是静静的在一旁,等待着岳千横的指示。

    “有人看过他吗?”岳千横道。

    “除你之外,绝无他人。”人厨子的声音有些沙哑,就像两片金属片摩擦的声音。

    岳千横点点头,道:“继续这样,不要让任何人来探视他,另外——”岳千横皱了皱眉,人厨子是他父亲的人,但岳千横却不能在人厨子的眼中,看到任何一丝尊敬。

    甚至偶尔流露出来的目光中,还带着一丝鄙视的神情。

    如果是平时,岳千横不介意给这个不懂尊卑的家伙一些教训,但现在,他却不能这样做,因为他有重要的任务要交给这个人。

    岳千横从怀里掏出瓷杯,递给人厨子,冷冷的道:“记住,找个机会将这东西参进食物里。”

    人厨子结果瓷瓶,眼皮都么抬一下,淡淡的道:“岳公子,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父亲的意思?”

    “这有区别吗?”岳千横怒道。

    人厨子霍然抬头,盯着岳千横,一正脸,冷笑道:“如果是您父亲的意思,我自然照办,如果是您的意思——”

    他话未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该死的家伙!

    岳千横心中恼怒,但一想到还需利用对方下药,忽然叹了口气,道:“没想到我这个公子,在你心中竟是不能相信的人。”

    人厨子冷哼一声道:“除了你父亲,我不会相信任何人。”

    岳千横刚刚平静下来的面色,又变了变道:“你可以去问我父亲,这是他的主意。”

    人厨子将瓷瓶放在手中转了一圈,眼皮一抬,道:“真的?”

    岳千横怒道:“你认为我会在这种事情上骗你?”

    人厨子阴恻恻的笑道:“公子莫怪,只是以防万一而已,他若死了,我逃不了干系。”

    岳千横盯着人厨子,忽然叹息一声,道:“你放心,他不会死在水牢里的。”

    人厨子阴鸷的笑了起来。

    水牢里

    青铜大门合上,光线瞬间暗淡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味道,稍稍缓和了着阴森诡异的气氛。

    韩闯的表情也不服刚才的的嬉笑,骤然变得严肃,只见他眉头紧锁,对小白说道:“他来这里干什么?”

    小白冷笑道:“还能为了什么?无法就是示威而已;我搞不懂人类为什么这么喜欢示威,在我们妖兽眼中,只有杀死对手才是真的。”

    韩闯微微一笑,说道:“所以说,人类是一种比妖兽更危险的动物。”

    小白没有说话,算是认同了韩闯的说法。

    韩闯又道:“我总觉得岳千横此来的目的,绝不仅仅是看我笑话这么简单。”

    小白随口道:“那他可能是来害你。”

    韩闯笑了,道:“可他没有动手。”

    小白道:“或许他准备动手,但看见你完好无损之后,又打消了这个想法。”

    韩闯摇摇头,道:“如果是岳千横身后站着的不是岳重楼,我相信他会这么做,但他身后站着岳重楼,相信岳重楼会告诉他,不要动我。”

    “按理说他不应该来的。”韩闯小声嘟囔了一句。

    “可他来了。”小白道,“不过说来也奇怪,连你师姐也没来,他却来了。”

    韩闯眼睛忽然一亮,道:“问题就在这里。”

    小白道:“什么问题?”

    “他能来,师姐却来不了。”韩闯眼睛连连闪烁,又道:“我相信师姐一定试图进水牢看我,但最后没有成行,应该是被人拦住了;可岳千横却出现在这里,说明拦住我师姐的人,没有拦住他。”

    小白道:“这并不奇怪,你师姐是内门弟子,他是核心弟子,两者地位不同。”

    韩闯摇摇头,道:“你错了,师姐是师傅的女儿,在青竹宗的地位不下于普通的核心弟子,她没能进来,而岳千横能进来只能说名一个问题——”

    “什么?”

    “看守水牢的人厨子,是岳家的人。”

    就在这时,青铜大门忽然再次打开,人厨子佝偻的声音出现在门口。

    他依旧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的将吊篮放了下来,韩闯微微一笑,将碗放入吊篮中,任由人厨子拖上,至始至终,两人都没说过一句话,人厨子甚至连看也没看韩闯一眼。

    正当人厨子准备离开,韩闯忽然喊道:“人厨子,岳重楼是你什么人。”

    人厨子眼皮微微一台,盯着韩闯,过了好一会儿,才正脸冷笑道:“主人。”话音刚落,便合上了大门。

    小白的声音在韩闯脑海中响起:“主人,他为什么会——”

    “他为什么会告诉我这件事情对吗?”韩闯笑道。

    小白道:“没错,这不合常理。”

    韩闯微微冷笑:“人厨子本身就是一个不合常理的人,他这样说只为告诉我一件事。”

    “什么?”

    “我躲不过去了。”韩闯笑脸一收,变得异常肃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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