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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闯已经走进了洞窟,洞窟入口很窄。
比看起来窄,他必须侧着身子才能进入,进入之后,却豁然开朗,虽然依旧一片漆黑,但能感觉宽敞了不少。
周围是一片草木衰败的气息,腐朽、深沉,像是暗示着死亡,但韩闯更愿意相信,死亡只是一时的,有枯荣才会不朽。
他向前走,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木剑横在胸前,以防御任何可能到来的攻击。
虽然头一个年轻人出来时,衣衫整齐,绝不像是遇到攻击的模样,但谁又能知道所有武者遇见的都是同样的事情呢?
也许有一只五彩斑斓的大老虎正等着,韩闯想。
进入洞窟时,他表现的很潇洒,进入之后,却很谨慎。
谁也不像如第一个年轻人那样,疯疯癫癫的逃出,韩闯不介意疯癫,却介意逃出,他不想逃出,想走到终点。
风平浪静。
就连草木衰败的气息,也一如既往,没有任何变化,这让他松了口气,步调自然起来。
难道是吓唬人的?他想,接着摇了摇头,青竹宗的测试可不会这么无聊。
便在这时,微风飒然,他停住了脚步;让他停住脚步的,却而不是飒然而过的微风,而是身前的两道身影。
一高一矮,一瘦一胖。
这是两个人,两个死去的人,正如所有死去的人一样,面孔苍白的就像是鬼。
韩闯感觉很不安,甚至惊恐。
冷风呼啸而过,拨弄着额前的碎发,每一晃动,便让人觉得不安。
但真正令他不安的,还不是这些,而是身前的两道人影。
他认得这两人,记忆清晰。
这两人正是他穿越而来后,杀死的前两个人——林大和林二,高瘦的是林大,矮胖的是林二。
他们复活了?
不!没有人能死而复生,一定是假象。韩闯安慰着自己,踯躅向前,步子更小心了,速度更慢了。
“呼!”
一声响动,一只手拦在韩闯面前。这是一只怎样的手?蜡黄的颜色,皮肤包裹着骨头,瘦的不可思议。
这是林大的手,林大拦住了他,这不像林大的手,林大的手没这么瘦,也没这么有力。
韩闯抬起头,就见林大阴森的一笑,仿佛从地狱归来的恶鬼,没有犹豫,一件刺出,直刺胸口
洞窟外,静默无声。
无声的静默似乎为正午的太阳蒙上了一层阴影。风,带来了令人不安的消息,就像晦涩的耳语,令人冷的不可思议。
所有人都默无声息的盯着那漆黑的洞口,他们在等待,等待着第二个失败的人。
很久
很久
时间过去,很久
如果用很久也无法形容等待的煎熬,那就用很久很久——现在就是很久很久。
很久很久之后,依旧没有声响从洞中传出,无声无息,却更令人紧张。
赫连墨看了陈鹤一眼,这个青竹宗的核心弟子,正微闭着双目假寐,一副老有神哉的模样。
他轻咬着牙齿,恨恨的道:“韩闯怎么还没出来?”
身旁的林平一抬眼,道:“你希望他出来?”语气不善。
赫连墨磨着牙齿,声音从齿缝里传出:“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林平道:“最好不是。”同样深深的看了陈鹤一眼。
赫连墨注意到,这道目光里包含着忧心,于是说道:“你知道洞里是什么吗?”
“不知,”林平闭上眼,微微一震,“也不想知道。”
无论洞子里的东西是什么,都让他感觉不安,这种不安,在很久很久的静默之后,变得更加浓烈。
赫连墨长吁一口气,说道:“既然是考验心志,他遇到的定然不是简单的物饰,恐怕。”
林平猛的睁眼,眼睛里射出两道寒光,彻骨冰凉:“你的意思是说?”
赫连墨沉重的点了点头,沉声道:“无论如何,做好准备吧。”他如此一说,却不知道说的是韩闯,还是说的他自己,或者
——两者皆有。
陈鹤微微睁眼,不着痕迹的看了两人一眼,心中暗道:“这两人,倒有些意思;可洞里的那个人,却更有意思。”
他面庞带笑,洋洋得意。
洞穴中,风声鹤唳。
外面听不见声音,不代表里面无声,相反,韩闯的喘息声连自己都能听见。
如今站在他面前的,已经变成了铁臂白,那个有着钩子手和白眉毛的男人,那个被他一剑刺穿咽喉的对手。在此之前,他战胜了所有曾经被他杀死的对手,遇到的挑战一次比一次强烈,战斗也一次比一次艰难。
他喘息,因为筋疲力尽。
他欢喜,因为这是最后一个,只要战胜面前的铁臂白,无论这是现实,还是噩梦,都会彻底结束。
这是到此为止,他杀过的最后一个人,不会有错。
可铁臂白绝不是这么好战胜了,甚至韩闯都不知道,面前这张熟悉的面孔,是否是真的铁臂白。
铁臂白没这么厉害,不会给他如此大的压力,更不可能在他身上留下任何伤口,而此刻,他伤痕累累。
“该死的!”
又一次被击倒在地,铁臂白似乎不想就这样杀死他,每一次用钩子将他击倒,都不会继续攻击,只是远远的站着,露出讥讽而冷酷的笑容。
“放弃吧,只要你向后走,我也拿你没办法。”铁臂白说,语气无悲无喜,就像那个陈鹤的语气一样。
韩闯颤巍巍的站起来,怨毒的看着面前的这道身影。
“不可能,”
一剑刺出,刺向对手胸口。
对手像早有准备一样,手钩一横,挡住这一剑;毫不费力,就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知道什么是傻瓜吗?傻瓜就是重复着同样的事情,却妄想得到不同的结果。”
钩子一横,韩闯又一次被震飞,倒在地上,铁臂白冷酷的声音,再次凿进了他的耳朵里:
“你还有武魂,动用你的武魂吧,我可不相信什么无法凝聚武魂的鬼话。”
痛,刺痛。
地上的碎石划破了韩闯的手臂,温热的液体顺着伤口淌出,失血过多的眩晕感,让他产生了错乱的想法。
这是真的!铁臂白没有死,而是特意躲在洞窟里等着他,整个测试就是一出陷进,为的是让铁臂白无声无息的将他杀死。
阴谋,这就是一场阴谋,阴谋的主角就是他,为了杀死他。
不!
不可能!
韩闯又一次站了起来,依旧颤巍巍的,仿佛随时都会倒下;他自信自己的剑,自信自己的剑,穿过了铁臂白的咽喉。
从喉结处刺入,截短断了颈骨,刺穿脑干,从后脑穿出;那一剑是必杀的一剑,中剑者必死。
“哈哈哈哈!”
韩闯冷笑了起来,笑声撞击着冰冷的四壁,发出恐怖的嘶鸣。
“我明白了!”
铁臂白眉头微戚,冷冷的道:“你明白什么?”他并不急于再次将韩闯打倒,仿佛韩闯已经是瓮中之鳖一样。
韩闯目光一凛,剑指铁臂白,大声高喊:“你是假的,对吗?”
铁臂白像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样,放声大笑起来:“你认为呢?”话音未落,又是一脚,正中韩闯小腹。
韩闯被踢飞出去,却面带笑容。
“咳咳!”咳嗽两声,突出一口带着血丝的泡沫,韩闯再次站起来,
“你害怕了,”他说,“如果不害怕,你不会这么着急的给我一脚。”
“笑话!这是我听到最好笑的笑话。”铁臂白笑容一敛,向韩闯冲了过来。
银亮的铁钩高高举起,黄金狮子虚影浮现,他的面孔狰狞而扭曲,像是在告诉韩闯:这是最后一招。
一招,
一招过后,一切都将结束,生死立判。
韩闯没有任何犹豫的迎着铁臂白的身体,冲了过去,却不是像挥舞手中宝剑,而是径直冲了过去。
没有出手,没有防御,就像前方是洞窟的出口一般,冲了过去。
铁臂白狰狞的面孔出现片刻慌张,而当韩闯近在他身前,却仍然必出一招的快步上前时候,这种慌张到达了极点!
恐惧!轮到他恐惧了;害怕!轮到他害怕了。
决心,
他看到了韩闯的决心,那是一种视死忽如归的决心,这决心令他恐惧。
“不!”
声音戛然而止,下一刻——阳光明媚。
春天没有蝉,但暮春时节,却能听见蝉鸣的声音;或许那发出声音的小生物,正躲在某块照不到太阳的树干上,窥视着一群屏息凝神的武者。
它在看笑话?
或是等待着奇迹的发生?
无人知晓,无人在意。
陈鹤突然睁开了眼,目光中,掠过一缕惊讶之色。几乎在他睁开的同时,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你们看着我干什么,难道我的脸上有朵花?”陈鹤微微一笑,抹了一把脸,之后甩了甩手,似是要将那并不存在的污垢甩掉,事实上,这张平凡的脸上
——一尘不染。
“你知道我们在等什么。”
说话的是赫连墨,其他人,要么不屑说话,要么不敢说话,只有他,即想,又敢,所以说了,说的轻快,可他的心脏,却正在扑通扑通极速的跳动。
陈鹤抚尔一笑,手指着赫连墨,道:“我喜欢你,小伙子,你一定能通过测试的。”
赫连墨冷笑一声,道:“你喜不喜欢我,我管不了,但我不喜欢你,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将你揍一顿。”
他狠狠咬着下唇,仿佛要让唇线消失无踪。
陈鹤不以为意的一笑,说道:“不得不说,你是一个志向远大的小伙子。”他经历过太多仇视的目光,对于此,已经免疫了。
“好了,我知道你关心什么。”他摆了摆手,看了一眼洞口,说道,“刚刚进去的那个人——”
他似笑非笑的盯着赫连墨,故意拖长的音调,直到赫连墨的额上青筋暴起,就要发作的时候,才露出无奈的笑容:“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他通过了。”
失望、兴奋,武者们的表情各不相同,但同样松了口气。
赫连墨长吁一口气,感觉整个身体的力量都被抽走了一般。
但很快,他就恢复了过来,盯着陈鹤,恶狠狠的道:“我一定会揍你的,我发誓!”
没人当这是真的,即便陈鹤也毫不在意;人的一生,无法实现的诺言太多太多了,多到了超过他们记得自己许下的诺言数量。
只有一个人不这么看,
林平,他从赫连墨的目光里,看到了坚持,嘴角不禁勾起两道晦涩的月沟,心想:“被江南打架王盯上了,你还真是倒霉。”
陈鹤自不知,这是自己郁闷生涯的开始,不过那是之后的事情,此刻略过不提。
太阳懒洋洋的照着陈鹤身上,让他整个人,都变得慵懒起来。
“下一个,下一个是谁,快点,别浪费时间了。”
“我来!”
赫连墨死死的盯着陈鹤,大步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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