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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天翔与杜晚娘刚落座,两人都比较拘束,看到一大桌美味上桌,气氛一时很怪异。
夜天翔霎时间把风度抛到了九霄云外,如同一头饿狼狼吞虎咽起来。
杜晚娘看得一笑,这一顿是她亲自下厨的,有什么比狼吞虎咽更能称赞她的手艺呢。她的吃相可就文雅多了,右手一双筷子轻盈地夹起小菜缓缓送到嘴边,左手握了一条手绢虚接,细细咀嚼,那姿态美翻了。
夜天翔艰难地放下筷子,拍了拍肚子,望向杜晚娘,两人相视一笑,似乎前嫌尽释。当然夜天翔今天可不是来泡妞的,当先愁眉苦脸地把自己擎天急先锋的事说了。
杜晚娘似乎不为所动,她若有所思,神情一黯道:“其实你麾下有兵的。”
“呃”夜天翔愣住了,发现杜晚娘神色不太好看,一拍后脑,“我真是猪头啊,怎么就把无双城给忘了。”
两人之间气氛一时有点诡异,夜天翔是突然想到触到了杜晚娘的伤心事,杜晚娘是又想起了自己不可捉摸的命运。
“姑娘智慧惊人,若是男儿身,十个夜天翔也是比你不上的。”夜天翔讪笑着举起酒杯与杜晚娘碰道。
“夜君过谦了,古语云: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孩子要那么聪明做什么?总归是老死笼中,做个金丝雀还不如做个呆头鹅呢。”杜晚娘一杯酒下肚,红晕上脸。
“姑娘放心,我这就去向教主请命,要你做我的军师,这区区映月城困你不住的。”夜天翔又连干两杯信誓旦旦道。
“真的?”杜晚娘一刹那瞳孔圆睁,那一瞬的风情看得夜天翔呆住了,“夜君,你莫唬我!你的心意我心领了,我自己的处境自己清楚。”
“你等着,晚上之前肯定有结果!告辞!”夜天翔被小觑,忍不住气哼哼道,转身告辞。
下午杜晚娘便听到小新传来消息,夜天翔这浑人当真二两酒下肚就不知天高地厚了,真个闯了凌霄宫,求了她做军师,一时又是开心又是担忧,这个夜天翔平时多聪明的人啊,怎么在自己的事情上就犯傻呢。
她在小新诧异的目光中追问夜天翔的下场时只听得小新道:“据说教主勃然大怒,打了夜君板子,又拖下大狱了,具体情况就不清楚了。”
整整一个下午杜晚娘心神不宁,忐忑不安,天擦黑时又来了访客,一看来人,杜晚娘泪水大颗大颗往下滴,一下子扑到来人怀里,轻叫一声:“爹。”眼泪顿时如卸了闸的洪水再也止不住。
她父女二人自从来了擎天教这还是第一次相见,虽同处别人屋檐下,明明彼此知道对方的距离却难以相见,当真是世上极苦之事。杜秋霜头发上花白又多了一大片,抱住女儿,他心中也有隔世之感。
好半晌杜晚娘止住哭已是掌灯时分。山间夜凉,父女二人便在会客厅相依坐下,身旁仍免不了有几道探查的目光。
杜秋霜四下一扫,心中一叹,道:“晚娘,为父听说夜天翔今日闯了凌霄宫,就为你求情要你当军师,可有此事?”
“女儿也是不知,小新你来告诉我父。”杜晚娘冲杜秋霜眨眨眼,她方才哭得梨花带鱼,如今眼角竟有喜色。
杜秋霜正在纳闷,当他的眼光对上小新时眼中狂震,似他这般久居高位的人,手竟开始微微发抖,小新也很是激动,只是他强抑制住颤抖地双肩,低下头道:“是的,我打听到的消息是这么说的。听说教主还发了脾气。”如今身在擎天教,父子不能相认,当真无奈。
“那女儿你愿意么?”杜秋霜望定杜晚娘道。
杜晚娘脸上神情跃跃欲试,最终却道:“女儿不愿意,女儿要陪着父亲。”
“傻孩子!”杜秋霜将她拥到怀中,“玉在椟中求善价,钗于奁内待时飞,好孩子,有机会还是多出门见识见识。”
杜秋霜并不敢多呆,本来他好不容易说通巨擘看望女儿,不想竟见到一双儿女,从他本心来说,怎么也要彻夜长话的,可他也清楚,自己反应太大,很可能让小新暴露,当下强忍住思念之情,找人通传来见巨擘。
“巨擘,给我服下牵机药!”杜秋霜目光决绝。
“杜城主怎么有心思开这种玩笑?不如回去早点歇着吧。”巨擘洒然一笑道。
“巨擘,人在矮檐下,杜秋霜今天向你低头了,给我牵机药。”杜秋霜坚定道。
“杜秋霜,明人面前不打暗语,你觉得我会放虎归山么?”巨擘冷笑。
“你连老夫都擒了,可别说怕了我的女儿?这传出江湖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话!”杜秋霜激道。
“你这激将法太没新意了,”巨擘丢给杜秋霜一个小瓶子道:“这是牵机药。”
杜秋霜狂喜吞下,笑道:“你是答应了?擎天教主可不要食言而肥!”
巨擘大笑送客,他笑道:“夜天翔这小子,净给本座出难题啊。”他心中清明,此刻无双城已经易主,除非杜秋霜亲至,谁能翻了这片天?杜晚娘事父至孝,不怕她反水,就怕她搞出的动静太小!
杜晚娘思考着杜秋生的话,心道:爹的意思难道是让自己借机脱逃?如果自己可以自由的话,那么小弟是不是也自由了?她心中跳了一下,顿时又担心起挑事的正主来。
杜晚娘心神不灵,终于忍不住带了创伤药到了夜天翔的桃园,见到夜天翔果见他趴在椅子上呻吟,想是被打得不清,忙凑上去查看。这一下夜天翔哪好意思,慌忙推脱,脸上一片忸怩之色,杜晚娘冰雪聪明,一下子明白过来,男女有别,夜君这是在犯忌讳呢。
“医者不避讳。”杜晚娘一板脸,“让我看看。”
四周服侍的小厮都在来福这人精的眼色下退去了,夜天翔在杜晚娘微恼的目光中轻轻褪下一小截裤子,心中打定主意,打死不能再褪了。
杜晚娘脸上一红,她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真个要看男人私密部位还是很需要勇气的,不过她想到我这是救人,他为我挨的板子,这是报恩。
当她看清夜天翔那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屁股,轻轻抚摸,又是心疼又是难过,夜天翔被她一碰,顿觉一股让人心颤的电流流过全身,全身毛孔无一处不畅快,他眼睛一闭,忍不住轻哼了声。
杜晚娘脸上更红了,只是她强忍住给夜天翔上了药,拿出手绢细细涂抹完之后,转身就走。
“杜小姐,等一等,你的手绢。”夜天翔叫道。
“啊?”杜晚娘惊疑转身,拿了手绢就小跑一阵,脚下竟被绊了,险些跌倒时又听到夜天翔叫唤“杜小姐。”
“你又怎么了?”杜晚娘恼道。
“哦,没什么,提醒你一下,我家里门槛挺高的,你莫摔着!”夜天翔道。
“知道了。”杜晚娘的呢喃消散在风里。
翌日一大早,夜天翔起床来,顿觉浑身清爽,杜晚娘的创伤药还真是有奇效,昨天的伤都已经结疤了。
其实他知道最主要的原因,巨擘用他做先锋,那会真的伤了他?那岂不是给了夜天翔现成的躲懒借口么?屁股伤看起来虽重,其实并不伤筋动骨的,也就是吓吓杜晚娘这样紧张过度的小女人罢了。这也是他敢厚着脸皮跟巨擘要人的底气所在了。要想马儿跑,就得多喂草。
清风镇,夜天翔望着一旁开心的东摸摸西看看的女子,心中一阵快慰。只是看到她带在身旁的小新,颇觉纳闷。女孩子出门不是都带的丫鬟么?那样说些体己话,买些私人物品也方便些,她带个小毛孩子干什么?而且,小新摆明是自己的人啊。
“夜君,小姐想去试试锦德绸缎庄的新货。”小新好容易从人海中挤过来道。
“哦,那你陪她去吧,我有些困了,你们到时来清风客栈找我。对了,小姐做什么,你一个大老爷们,离得远点。她想做什么就让她做什么,别拦着,这里有银五十两,先拿着花,差银子尽管找我拿。”夜天翔交待道。
“可是夜君,白长老出门再三叮嘱过关于杜姑娘。”小新为难地冲夜天翔使个眼色,又朝杜晚娘努努嘴。
夜天翔那还不明白他的意思,摆明了要监视杜晚娘的行踪嘛。当下脸一板,喝道:“你小子到底听谁的?”
小新讪讪而退,县官不如现管,他还是分得清楚轻重的。
杜晚娘人在摊前,却是一直留意夜天翔的,他和小新的对话虽小,对她这种有功夫在身的人要听到实在不是秘密,她心中感动,就见夜天翔转身离去,再也没有回头,他这是摆明要放自己走啊。
小新与杜晚娘对视一眼,轻声道:“我走了!你也走吧,我们自由了,才有机会救出爹。”
“不,你走吧,擎天教走失一个小兵不算什么,如果连我也走掉,只怕爹的日子更不好过。”杜晚娘道。
“怕是舍不得夜天翔吧?”小新得脱牢笼整个人似乎变了。
杜晚娘不理他,径自向前,经过他身旁时轻声交待:“自己小心!先试着联系屠仁,再作打算。”
“你也小心。”小新闪进了一家裁缝店,须臾出来时已是一个粘了胡子的老汉,左右瞟了一眼,见无人跟踪,消失在人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