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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正矩看着床上腿间尚在潺潺流血的女子,她是新城长公主李,也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女子,他爱慕她,尊敬她。但是,她到底为何会在这里?还怀有身孕?
金山寺一事,他费尽心力查出来人是倭国细作,追寻她时受到多番阻挠,他依然不屈不挠坚持心中信念,他知道她需要他的帮助。快半年的时间他都在四处奔走,在皇家面前要保持常态,表面假装夫妻和顺,心底如焚。
他心中疑团万千,阴暗的情绪渐渐占据了内心绝大曾经明媚的心胸。她是否背叛了他?她跟余沛容是何关系?
这些问题他在沈御医施针救人时,便对史大娘询问起来。
在她哆嗦的回话中,他大致清楚余沛容是在初春的时候把她带到此处,并为救治她付出很多心血,即便没有史大娘一副神往的样子,他作为一个同样爱慕她的男子,也能从这经过的背后,明另外一个抱着同等用心的男子情感。
如果他只是为了医者之心,早就应该遣人来韦府通知,可见他心怀不轨。只是,为何儿醒来时不肯回来呢?莫非,她肚子中的孩儿是余沛容的?
韦正矩脑中闪过几段臆想,她是被迫的吗?顿时他心中起了杀意,只是他很快就听到史大娘讲到余沛容已经埋在山泥下,只怕活不了了。
他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恨声道:“不行,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残破的桌面顿时陷下一个掌印,这把史大娘吓得魂飞魄散,一下跌坐地面。
就在此时,李如荼在沈御医的妙手下终于止住了血,几下推拿,她才幽幽转醒,被巨响吓了一跳,用力睁开眼,心神一荡。
是他?
眼前白衣男子俊逸不凡。曾经是她心底一抹微弱地希望。可惜……可惜他们始终无缘。相识晚了一步。变成了终生地擦肩而过。
他们四目相投。这一望不过相隔半年时光。却恍如隔世再度相逢。只是早已物是人非。
也许。他应该道:我寻了你很久。又或者道:你还好
这样她会内疚一点。或者会把一切和盘托出。
只是。韦正矩却再次错失了这个机会。
他痴望着她地脸。慢慢地。嫉妒从他扫视到她腰前地庞大肚皮后从心底涌起。他是这么期待着她。所以他丧失了理智。
“余沛容强迫你的么?”情绪极度波动之下,他再也没有一贯的风度。只是一味地贬低任何一个夺取本来属于他的幸福的人。
“哎?”李如荼一滞,马上便意识到他所指。即刻摇摇头,道:“不是。他救了我。”
“但是他也必须死……”在韦正矩本来温和的笑容中,隐隐一丝残忍的味道,让她不寒而栗,打了个寒战。
她听不懂他地意思,只是,她深深明白,他变了,变得急迫,变得倔犟,变得易怒。
这些变化实在太突然了,在李如荼地世界里,仿佛全部都变了样。深爱的人憎恨自己,憎恨的人成为自己地依归,曾经期待的人似乎换了个灵魂,他眼眸中这些阴霾,她从未见过。飘然出尘宛如仙子的人,这一刻跌落尘埃,滚入地狱之火,被苦苦煎熬。
“为何?”
“你知道的。”韦正矩面上的和煦,忽然如同虚假地面具伏于面上,眼中丝毫没有笑意,“如果他是有意把你送回去,就不会拖这么久。”
“是我不愿意回去的。”
他眼中似有挫败感,一顿,道:“你心中有他了么?”
李如荼看他眼底的漩涡,闭上眼,咬咬牙道:“我听不懂你地意思。余公子对我有恩,我怎么能以怨报德。”
“好,我不杀他。”
“谢谢。”李如荼睁开双眼,落入眼中的却是那闪烁着阴冷地眼,那双眼曾经属于一个令人如沐春风的如玉人物。
“但是你怀中地孽种必须除去。”
李如荼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的面。
真地是韦正矩吗?
她双手紧紧握住裙摆,疼痛在冰冷的手掌慢慢让她清醒过来。
是他!
她强忍着失落的表情,优雅问道:“如果我想生下来
“莫非你觉得我会为倭国人养个野种吗?”韦正矩上前紧紧捏住她的下巴,仔细地打量她的每一丝痛苦的表情,“你是我的妻子,皇上指婚与我的新城长公主,我们韦家绝对不能有此孽障。”
李如荼挣扎了几下,下巴的力度加大了,几乎碎掉,她不得不放弃挣扎,嘴中含糊道:“你知道我是公主的话,你何不向我下跪行礼?”
“下跪行礼?待你褪下余娘子的身份,我自然会以公主之礼待你。”
李如荼倔强地忍下眼角的泪水,怒道:“大胆,你如此待一国长公主,皇兄又如何能饶你。”
韦正矩突然笑了起来,笑得有几分讽刺,又似有点幸灾乐祸,道:“皇上此刻龙体欠安,只怕没多少时间召见你。”
李如荼惊得失声道:“什么?他的头痛病开始犯了?”
韦正矩有点惊讶,可是很快便被得意之色掩去,“看来你在这山野之地还是很灵通的。”
李如荼脑中轰鸣,根本没有回话的能力了。皇帝莫非这一年要归隐宫中?据历史记载,他将朝政委托给武后之后,很快便变成传说中的窝囊废。
他斗败了么?
很快。在宫中的一切翻江倒海地回到她地脑中,皇帝痴狂的眼眸在她眼前闪烁不定,他现在可好?随之,她心里泛起一股内疚与怜悯之感。
韦正矩没有理会她的失神,唤了一早带着史大娘悄悄退出去的沈御医入内。
沈御医一听要打掉公主体内孩儿,惊得噗通跪下,连连磕头,“驸马这可使不得,寻常妇人此时下药必定重伤身子甚至……何况公主凤体早已少了调理,此般作法。只怕危及生命。”
韦正矩怒道:“你这御医是怎么当的?”
沈御医抬头看看李如荼悲戚着脸依旧挺立着背脊。心中一动,想了想,还是咬牙道:“在下年纪老迈。只怕当不起这俸禄。但是驸马在天下间如何寻觅,只怕也没有多少人敢动这个手。”
“你……”韦正矩五指怒张,再又半丝激动便要失手打碎跪在地上沈御医的天灵盖。
“我们回润州吧!”李如荼忙道,她不忍看向年老的沈御医,专注看韦正矩盛怒的脸。她再也没有皇帝撑腰。回去会面临何等境地她是知晓的,但是她只有这条路。
“你这般模样,怎能出现在众人面前?”
李如荼低下眼睑。藏起厌恶的情绪,轻轻道:“为何你今日这般对我?我做错了什么吗?”
“你错了。你错在心中有了倭国那贼人,看不见我对你地一片痴心。你错在给任何人机会。却不肯给我机会。你错在……”
“够了!我知道你寻我何止千里,莫非你要说地就是这些吗?你不是答应等我吗?”李如荼扬起带雾眸子。嘴唇泛着惨白抿成一条线,压抑着浓重的屈辱感。
韦正矩一怔,似乎有一双小手轻轻拉了拉他的心,她悲伤地眼眸此刻忽闪忽闪地,似是有情又似伤心至极。
他伤害了她,伤害了一个自己曾经想要保护的人。
李如荼心中却如置身火海,煎熬疼痛,似乎还嗅到心脏被烧焦的味道。她什么都没有了,余沛容已经不在了,她不知道他是否脱险,但是再留在此处只会让面前这个挣扎在天使与魔鬼之间的男子,有机会杀掉自己心爱的男子。
如果这样,她必须要求尽快离开,不择手段。
也许在很久以前,她也曾经打算利用皇帝地“爱“,最后还是失败了。但是她仍是忠于自己的心,她不曾做过什么违心之事刻意的讨好谁。这一刻,她却感觉份外痛苦,她在利用一个男子去救另外一个男子,那种内疚与尊严地煎熬,让她难受百倍。
“我也是被迫,自从我被掳之后,我日夜都在等你,可是等了一个月两个月……你终是不来,我肚子渐渐鼓起来,我是那么的煎熬,再也无面目见你。如今,你真地来了,却如此看我。若是如此,便当作你我缘尽。孩儿是无辜的,你放了我吧!”
韦正矩屏住了呼吸,他目光紧紧盯着她地脸,仍是如此淡雅,多了几分憔悴,他冷硬的心渐渐化得迷惘。
“你生下这个孩子后,便送出公主府,不得过问,可答应?”
他软化了,李如荼心中一喜,面上幽怨不变,轻轻点头。
“我等回到润州,你要忘记那个倭国贼人,可行?”
“我本已忘记了他!”李如荼心中一痛,她真地能忘记鹤给她带来的伤害吗?
“你要与我真真正正成为夫妻,不得有他想,可好?”
李如荼闭上眼,点点头。
“唉……”韦正矩幽叹一声,对一直跪着的沈御医道:“你好好侍奉公主,我打点好便马上回府。”
很快,韦正矩已经安排出行,随从利索地备好干粮,跟众人解释韦公子是余娘子的表哥,好不容易碰见要带她到城里看大夫。众人对这个突如其来的“表哥”感到意外,不过在余娘子一力应和之下,加上对韦正矩的贵公子风度甚是仰慕,便信了,还信誓旦旦等余公子回来便把韦正矩留下的假宅址转告。
因为一时购置不了马车,李如荼坐上了热情的乡亲们赠与的牛车,看着两旁人家渐渐远去,史大娘与虎妞担忧的脸渐渐模糊了,原来是她的眼渐渐模糊了。
她以为她再也离不开余沛容,原来,为了他而离开他,她便可狠下心离去。
再见了,棋盘山。
余沛容,我们的三年之约,只怕要来生再赴。
她细细抚摸袖底手指上的红线,这半年的如诗如画生活已经结束了,或许是她生命里开得最灿烂的花,此刻正深深镂刻在她心底,足够她回味一生。
高宗委政于武后:
高宗苦于目眩头重,眼不能视物。百官奏事,有时便请武后决断。显庆五年(六六)十月,始将政事委任武后。此后武后的权力同皇帝一样。(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章节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