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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铁氏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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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东西刚才就只顾着看见水开心了,竟然会没有注意到他们!很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她走了过去——这时候能够见到人,总是比见到任何东西来得好嘛,尽管这两个人的样子,其实比她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坐在地上的那个也是个小姑娘,年纪就和小东西差不多,一双眼睛大大的,看上去很灵活,肤色略微有点黑,显得非常健康,不过就是脸上抹花了,头发上衣服上和小东西一样全沾满了沙子。而躺在地上的那位呢,就更不用说了,一身狼狈不算,右手臂上还用衣裳撕下来的一角包扎了起来,渗出一片血迹来,看上去受了点伤。

    他正把头枕在小姑娘的腿上,在小东西向他们走过去的时候,就侧转了头上下打量着小东西,眼睛里露出来的是冷冰冰的光芒,而且白净秀气的脸上也没有半点表情,倒好像是个用大理石雕刻出来的年轻人,虽然对小东西并没有什么敌意,但也没有表现出多少友善来。

    小东西因此犹豫了一下才接近他们两个,先打一声招呼:“嗯……你们好!”

    “我们?不太好呢!”那个姑娘叹着气回答,“你看我们现在这副样子,能叫作‘好’的吗?”

    “你们——怎么啦?”小东西问,“也是迷路了吗?你们是谁啊?”

    “迷路啦,回不了家喽——你也一样吧?”那姑娘又叹了一口气,说,“没想到我们等了这么久,居然等到的是个同病相怜的人!命真够衰的嘛?”

    小东西对这句话深有同感,说:“是啊!如果我能遇上我大哥那该多好呢?这里也不知道离家有多远,你们又是从哪里来的?离开家又有多远呢?”

    看他们身上的衣着,应该不是塞外的人,这让小东西起了好奇之心。

    躺着的年轻人一直冷冷地看着小东西,这时候总算开口了,但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了她一个问题:“你是谁?又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小东西回答:“我是小东西——噢,我是司徒宁儿,家里人都喜欢叫我小东西的。我呢,是从鹰族部落里跑出来的,遇上了沙尘暴,然后又迷了路,也不知道我大哥这时候是不是已经找我找得心急了呢!”

    “鹰族部落?你说你叫司徒宁儿?”年轻人的眼神不再那么冷冰冰的了,又问她,“方圆百里之内姓司徒的仅只一家,司徒申是你的什么人?你和鹰族部落又是什么关系?”

    “司徒申就是我爹啊!你认识我爹?”小东西回答,“至于鹰族部落嘛,鹰族族长的女儿嫁给了我的六哥,这应该是个什么关系,你说呢?我可不太懂得这应该是个什么!”

    “那鹰族部落和你们桃花坞应该是亲家了!”年轻人说,“难怪了!我说怎么桃花坞少当家的会和鹰族部落的人在一起呢!”

    “你见到过我大哥了?”小东西听了这话顿时眼睛一亮,“你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吗?”

    “哎呀,见到司徒少当家的,那已经是一天之前的事了!”那姑娘插上话来,说,“现在他能在什么地方,我们可不知道!不过真的是非常巧嘛?我们正想赶去桃花坞,却先在沙漠上遇到了司徒少当家的,现在又遇上了司徒小千金——大哥!我们的运气其实并不算很差的,你说是不是呢?”

    运气?运气如果好的话,还会在这里一筹莫展的吗?年轻人瞄了她一眼,没有答话,反而把眼睛闭上了。

    小东西则很好奇,问:“你们是要到我家去的吗?为什么呢?你们又是谁?我似乎以前从来都没有见过你们的啊?”

    “我姓铁,名字叫铁如澜,这是我大哥,铁如剑。”那姑娘笑眯眯地回答,她并不像她的哥哥那样对人冷冰冰的,说,“我们要去桃花坞呢,当然是有事情啦,不过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到底是什么事情,见了你爹之后我们才会说。但是,看现在的情形啊,还不知道我们最后能不能去得成桃花坞呢!”

    “是的啊!我们都已经迷路了。”小东西说,“我都不知道回家的话应该往哪个方向走——你们又怎么会迷路的呢?”

    铁如澜说:“还不是因为那该死的沙尘暴!而且还有那些抢东西的强盗,要不是我大哥忙着去追被他们抢走了的那些东西,我们根本就不会和镖师们失散,更加不可能迷路了!”

    “镖师?遇上了强盗?”小东西对她的话可有点不理解。

    “哎,你竟然连这个都不明白?”铁如澜感觉很惊讶,“那我就告诉你,我们是中原第一大镖局,名字叫作振远镖局的——难道你也没有听说过吗?”

    小东西茫然摇了摇头。闲来无事的时候,爹和娘也会和他们讲一些江湖逸事武林趣闻,但讲的都是那些一流的高手,响当当的大人物,什么雷振飞啦,龙公子啦,姑苏吕氏啦,中原第一山庄的飞龙十八铁骑啦之类的,但就是没听他们说过什么中原第一镖局。不过“振远”这个名字,听起来倒是蛮响亮的。

    见到小东西摇头表示不知道,铁如澜并不显得失望,而是笑着说:“我知道了,你一直身在塞外,又一定三步不出闺门,所以你才会不知道!”

    这意思就是在说小东西“孤陋寡闻”,但小东西天真,所以听不出来。铁如澜接着说:“我和大哥呢,是专门走镖的,这一趟是护送一批丝绸瓷器和珠宝到西夏国去,回来的路上呢,就和鹰族的商队正好遇上了,然后就搭伴一起走,没想到居然会遇上了抢劫的。也是活该这帮强盗不走运,我们的镖车都已经是空了,只有我大哥的一个包裹,一不留神被他们抢了去,我和大哥就去追那帮强盗啊,和他们大打一场,总算把包裹抢了回来,可大哥为了保护我还受了伤。后来又遇上沙尘暴——真叫倒霉透了!结果我们不明不白地就迷路,被困到这个地方了!”

    鹰族的商队,还有抢劫——小东西心里一动,连忙问:“你们就是在那时候遇见我大哥他们的吗?”

    “是啊!”铁如澜说,“司徒少当家的和一大帮人横空出世杀过来,救了我们的急,不过呢,如果没有人叫他‘司徒兄’,‘少当家’什么的,我们可猜不到他究竟是谁呢!还有啊,那个冲在最前面的——就是帽子上插了几根鹰翎,眼睛又大又亮的那个人,真的是好勇猛哦!一上来就箭发连珠,例无虚发,外加一身好功夫,那帮强盗遇见了他,那才叫不幸呢!了不起,真的非常了不起!……”

    她唧唧喳喳地讲个不停,讲到兴奋的地方两眼放光,还指手划脚地,看上去对那个“眼睛又大又亮”的勇士极其钦佩。小东西听着,感觉有点不服气了,撇了下嘴说:“那不就是鹰族的少族长阿布鲁嘛?我大哥比起他来可强得多了,怎么你居然没有注意到吗?这可有点不公平哦!”

    “你大哥?哦,当然了,他也非常不错的。”铁如澜说,“就是我后来光顾着和我大哥一起追强盗去了,没仔细看……哎呀,真是身手不凡,那个叫什么……阿布鲁的?他就是鹰族的少族长吗?”

    “什么叫我大哥‘也’不错?”小东西颇为自己大哥感到不平——她到底有没有眼光的嘛?

    一直没有开口的铁如剑这时候忽然把眼睛睁开了,说:“桃花坞少当家的司徒雷,人们都说他义薄云天,而且武功非凡,今天见了面,才知道原来是名不虚传的!”

    “嘿!那是当然的了!”听见总算有人赞美大哥一声,小东西心里蛮舒服的,不由把头就昂了起来。

    “唉,我的大哥啊!”铁如澜苦着脸说,“还是想想该怎么走出这片该死的大沙漠吧,别光顾着夸别人了。如果走不出去的话,恐怕以后人家说起我们来,也会这么夸赞——铁正的两个孩子,是如何如何地少年英雄,只不过后头还会多加几个字:可惜啊!可惜!”

    铁如剑对自己妹妹调侃之言的反应是淡淡的,说:“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嘛?我们现在惟一的好办法就是在这里等!等我们的人找过来,而不是我们到处去瞎跑!”

    “说得对啊!”小东西说,“我们一乱跑,别人就更加找不到我们了。”

    这个道理现在她可算懂得透彻了,那可是随从一条宝贵的生命换来的经验啊!想到随从惨死的样子,小东西不由又是一阵难过,重重地叹了口气。

    铁如澜也叹气,说:“那又该等到什么时候呢?我都快饿扁了,大哥!只有那么一点点干粮,我们又能撑多久啊?万一他们找不到我们呢?我们岂不是死定了,不是饿死,就是在晚上冻死!”

    铁如剑仍然淡淡地回答:“有鹰族的人做向导,还怕他们找不到这里来?”

    小东西对这一点表示同意:“我大哥也不会不来找我的。但是,有水能够解渴,肚子吃不饱的话,实在叫人太难受了!”

    “如澜,把包裹里的干粮,分一点给司徒小妹妹!”铁如剑吩咐自己妹妹一声,然后又对小东西说,“不过干粮实在不多,你别一下子就把它吃光了,留着点以防万一,知道了吗?”

    “铁大哥你实在是太好了!”如果不是铁如剑还躺在那里,小东西真要跳起来抱住他了。看铁如澜拿出来的干粮确实不多,一个人吃一天还要嫌少,他们有两个人呢,但他却仍然愿意分出一点来给她,这种行为如果不能称为“侠义”,那什么行为才能呢?

    她应该感激不尽,感激涕零,感激一辈子……而且也根本不舍得一下子全吃光,只少少地吃了两口,就把干粮当宝贝似的包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