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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云慕锦给季溪播放陈豪提供的证据时,季溪第一次翻看了母亲的日记本,当时她因为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所以只看了当年她遇到顾夜恒前后的那几天日记。
后来回到安城,她因为又要安顿自己又有寻找创业的项目,就把母亲的这本日记束之高阁没再翻看。
再次看母亲的这本日记还是前不久,她在市区买房,搬家收拾屋子的时候母亲的这本日记就从箱子里掉了出来。
这一次,季溪是以一种平静的心态去翻看母亲的日记。
在日记里她不仅知道了自己的父亲是谁也知道了夏月荷的一个秘密。
当然,说知道自己父亲是谁其实并不符合事实,因为母亲的日记里并没有写清楚她的生父叫什么名字,她是用X来做了代替。
但这对季溪来说已经足够了。
曾经,她以为自己可能是母亲跟某位客人的产物,对方可能是一个满口黄牙的中年男人,也有可能是一身酒味的无赖,所以她以为自己的母亲并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家住在什么地方。
但事实并不是,母亲不仅知道他叫什么,好像还深受着对方。
但这个人似乎并不爱她的母亲。
“我是因为你干净才陪你玩玩的,所以不要以为我是喜欢你。”
这是母亲在日记里记载的一句话。
母亲在日记里说她努力地活着,拼命地工作,只是想向那个人证明她的出生并不是为了向他要什么,可是事实证明没有一个人会在乎她是怎么活的。
“既然这样,那就像淤泥一样活着吧,如果有一天再见到他,我要恶心死他。”
这个他自然是母亲提到的那个X,至于那个人,季溪结合母亲断断续续地记录猜测有可能是母亲的父亲。
也就是季溪的外公。
但季溪的母亲在日记里从未提起过自己的母亲,这让季溪很难理解。
所以,对于季溪来说,自己的母亲,这个世界上最为亲近的人,其实是一个谜。
一个很难解开又很难捉摸的谜。
她有什么样的童年,又是怎么长大的,她成年后又经历了什么,是什么力量支撑着她生下一个孩子又无视她的存在。
季溪觉得虽然她与母亲共同生活了十八年,可是她一点都不了解自己的母亲。
她为什么会在深夜里哭,又为什么会一个人喝酒?
她对夏月荷为什么那么有敌意,却在她搬走的时候又笑着对她说恭喜。
还有……她为什么要设计那场戏,让她去杀人,又让她去敲顾夜恒的门。
太多太多的疑惑让季溪反反复复地把母亲的日记本看了好几遍。
但母亲的日记写得太杂乱了,很多时候像是一个人在独自憶语,且时间跨度又很长,最早的一篇是八四年了,那个时候母亲十四岁,最后的一篇是母亲入狱之前,也就是八年之前,这中间时间跨度有三十年之久。
除了母亲爱上那个X时日记写得有点勤外,季溪出生后不知道是不是照顾她太累还是无心写日记,这期间有六七年的时间她就写了一篇日记。
所以,季溪在这本日记里找不到明确的答案。
有一天,她一个人在屋子里翻看母亲的日记,厨房里的汤好了,于是她放下日记去了厨房。
独自一个人玩的小宇可能是出自好奇,他把日记的封皮给拆了,季溪这才发现母亲的这本日记封皮里还夹着一些东西。
这些东西就是季溪给顾夜恒看的照片,还有一张手写的小纸条。
纸条上的字迹不是季溪母亲的,因为季溪母亲的字迹季溪太熟悉了。
从纸条上的内容上来看写纸条的人是一个女人。
因为她写的第一句话是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我只不过是想为自己谋一条出路,为我的儿子谋一条出路,换做你,你也会这么做。我知道你现在没有工作又生了孩子,这些钱你拿着,当我们姐妹一场。”
纸条没有署名,但季溪从自己母亲的日记里猜出了这个写纸条的人是谁。
是夏月荷。
因为母亲在她出生后不久写过一篇日记,日记里写道:我撞见了夏月荷的秘密,她跟那个男人生了一个孩子,为了堵住我的嘴,她给了我五千块。也行,我正愁没钱养孩子。
开始季溪看这段文字时还以为自己的母亲看到夏月荷跟顾谨森,因为从时间线上季溪记事的时候夏月荷跟顾谨森就住进了那橦筒子楼。
但这张小纸条出现后,夏月荷的秘密就不是给顾权恩生了一个孩子,而是为了顾谨森她又做了一件事情。
这件事情可能是为了让她还有顾谨森能更好的生活。
但究竟是什么事呢,季溪百思不得其解。
于是季溪又重新把母亲当天的日记看了一遍。
其实有一句话引起了她的注意——她跟那个男人生了一个孩子。
夏月荷:我只不过是想为自己谋一条出路,为我的儿子谋一条出路。
她跟那个男人生了一个孩子!反复推敲这句话,季溪突然明白过来。
夏月荷为了进入顾家,她跟另外一个男人生了一个孩子。
那个孩子很有可能跟她年纪相仿。
发现这个惊天大秘密后,季溪开始回想自己母亲的意外去世。
虽然她的母亲已是癌症晚期,没有治愈的可能,但是医生告知她还有两个月左右的时间。
可是她却选择了自我了断,这不像是她母亲的作风。
因为她想自我了断早就了断了,为何要在医院被痛疼苦苦折磨半年之后才选择自我了断。
季溪想到母亲选择自我了断之前夏月荷去过一次医院。
因为当时她不在场,夏月荷跟母亲说了一些什么聊了一些什么她并不知情。
不过季溪觉得,当天不一定是夏月荷跟自己的母亲聊了一些什么,很有可能是自己的母亲跟夏月荷聊了一些什么。
聊了一些什么呢?
季溪很想知道,但是她也知道这些内容已经随着自己母亲的过世带进了墓里。
至于夏月荷,她应该不会主动去说这些事。
季溪不愿意找自己的生父,顾夜恒自然也就不再说什么。当然,他也没有把陈豪买给他的那些信息告诉季溪。
他觉得陈豪的这些信息跟季溪母亲的家庭背景还有季溪的生父没有丁点关联,告诉她只会让她心里更难过。
因为陈豪的行为无疑是在消费她的母亲。
不过,到孤儿院庆祝的行程倒是没有变。
现在的临安孤儿院因为不是政府下设的正规机构,所以除了之前收养的一些孩子外,再也没有其它的孩子被送进来。
但就算如此,之前送来的那些智力有问题的孩子也够老院长忙活的。
季溪跟顾夜恒带着小宇到孤儿院的时候,院子里的那些孩子们已经在护工的带领下去附近的一所教堂参观,孤儿院里只有老院长一个人。
老院长看到季溪过来很是开心,但见季溪领着一个帅气的男人回来又有些疑惑。
“邝妈妈,这是顾夜恒,顾谨森的哥哥也是小宇的父亲。”季溪跟老院长介绍。
这个关系老院长自然是知道,季溪从帝都回到安城找到她,把自己在帝都发生的一切都跟她说了。
所以顾夜恒是谁,跟季溪是什么关系,这安城除了秋果儿就是她知道。
只是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顾夜恒。
老院长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十分认真地打量着顾夜恒,“你终于还是找到季溪了!”
“是呀。”顾夜恒朝老院长微笑。
然后把目光投向季溪,他希望季溪能更具体地介绍一下自己。
季溪只好又加了一句,“邝妈妈,今天我跟顾夜恒到民政局把结婚证给领了。”
“啊!”这个消息倒是让老院长始料未及,她看看季溪又看看顾夜恒,最后又看了一眼小宇。
“你们领结婚证了,那顾家的其它人知道吗?”她其实是想问顾夜恒的母亲知道这件事吗。
顾夜恒回答道,“我跟季溪都是成年人了,结婚这种事没有必要征求任何人的意见。”
“可是……”
“没关系的。”季溪笑着对老院长说道,“反正生米也煮成了熟饭,不答应也得答应。”
“那小宇知道了吗?”老院长弯下腰看着小宇。
在来的路上季溪就把自己跟顾夜恒的结婚的事情告诉了小宇,小宇一开始并不清楚结婚意味着什么,最后还是顾夜恒告诉他,以前他就是他的爸爸,因为他是他妈妈的老公。
“以后你跟其它小朋友介绍爸爸的时候一定要说你的爸爸叫顾夜恒。”顾夜恒还不忘叮嘱一下儿子。
“我知道。”听老院长问自己知不知道,小宇十分得意地说道,“就是小宇有爸爸了。”
“对,对,对。”老院长温和地摸了摸小宇的小脑袋,“小宇真聪明。”
正说话间,秋果儿跟简碌推门进来。
小宇一见秋果儿连忙奔过去喊道,“干妈,我有爸爸了。”说着,他开心地指着顾夜恒。
像献宝似的。
“什么情况?”秋果儿跟简碌面面相觑。
顾夜恒把结婚证拿出来亮给两人看,他的神情也像献宝似的。
简碌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他连忙接过来打开查看。
上面写的名字亦然是顾夜恒跟季溪,他们领了结婚证?
偷户口本这种事真的这么有用?
老板果然是老板,这种事情上都能运筹帷幄。
“那您结婚的事情告诉夫人跟老爷子了吗?”不出所以然,简碌也这么问。
顾夜恒看了一眼季溪,这个问题刚才老院长问了一次,他回答了,现在简碌又问,他怕自己再坚持刚才的回答会让季溪心里不好想。
传统意义上来讲,结婚是需要受到双方父母的祝福的,但现在的情况是他的母亲并不会给予祝福,至于顾老爷子肯定也会不满意。
当然,他是不在乎的,一直以来他都不会把顾老爷子与云慕锦的意见当回事,因为人生是他自己的,他想怎么过就怎么过,只要不损害别人的利益。
但这件事情并不是他不在乎就行了,最主要的是季溪在不在乎,他不能以他的想法给她下定义。
所以这次简碌问他的时候,他看了一眼季溪。
顾夜恒的这一眼季溪自然明了,她想也是时候向顾夜恒表明自己的态度了。
她略有些骄傲地从简碌手上拿回结婚证,笑着代顾夜恒回答道,“顾夜恒的妈妈对我一直都有存见,我跟顾夜恒结婚要是通知她跟顾老爷子那我们这结婚证恐怕是领不上了,所以我们是偷偷结的婚。不,准确地来说是我逼顾夜恒跟我结婚的,你看他的脖子,就是我逼迫他的证据。”
季溪这么一说,简碌连忙去看顾夜恒的脖子,果然,顾夜恒耳后脖颈处有一条十厘米长的红印。
“顾总,真的是季溪逼迫您的?”季溪的这套说词简碌肯定不相信。
但顾夜恒脖颈处的这条抓痕倒是可疑。
他想深究一下。
秋果儿倒是不在意这些明面上的说词,两个人结婚证都领了,谁逼迫谁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最为重要的是季溪将来的打算。
“姐,你们结婚证都领了,那以后是什么打算?是顾夜恒留在安城还是你跟着他回帝都?”
这个问题……季溪暂时没有多想,因为她跟顾夜恒只是把结婚证领了,而领这个结婚证主要原因是小宇的户口问题。
所以……
“我们保持现有的状态,我在安城经营我的公司,顾夜恒处理自己的事务。“季溪说这话时也看了顾夜恒一眼,表达了自己的观点,“好的婚姻并不是谁依附谁,而是两个人在生活上互相关心,在事业上互相进步,谁都不要当谁的附属品。”
季溪心里清楚云慕锦之所以对她百般不上眼,还不是因为她只是一个一事无成的透明。
所以女人的自尊更多的是来自于自强与自立。
再说了她都向云慕锦要了五千万,再不自强也太说不过去了。
简碌考虑的却是另外一个问题,他有些忧心忡忡地看着自己的老板,小声嘀咕道,“那顾总跟季溪岂不是要两地分居?”
“我都不着急你倒着起急来了。”顾夜恒见自己的这个秘书如此为自己操心倒是先笑了起来,他揶揄道,“简秘书,我觉得你现在该操心的是自己的终生大事,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成家立业了。”
“怎么说到我身上来了?”
“嗯,因为我现在有资格。”
……
季溪这婚结的有些急,秋果儿一时也没什么东西好送,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要是上次院里没有遭那场大火,我之前锈的那幅花好月圆的十字锈倒是可以拿出来做份贺礼。”
临安孤儿院遭大火的事情季溪是知道的,那还是三年前的事,那场大火起的突然烧得也蹊跷,其它地方都没有烧,只是把老院长办公室里的档案柜给烧了。
秋果儿说的那幅十字锈当时就放在档案柜的柜顶上。
确实也可惜。
但真正可惜的是临安孤儿院收留的这些孩子所有的档案在这场大火中烧成了灰烬。
不过孤儿院的这些孩子大多数都已经长大成人,后来送过来的孩子也都十来岁了,如果真有人想到孤儿院来认亲,说个大概的时间跟这个年龄范围内的孩子做个亲子鉴定就行了。
所以,档案的烧毁并没有对孤儿院造成什么影响。
只是觉得可惜而已,因为那些都是老院长付出的心血,日后拿出来翻看翻看也是一个念想。
秋果儿说这些本是无心,但顾夜恒听在耳朵里就留了意。
“孤儿院还失过火?”他问秋果儿。
秋果儿点点头,“是,三年多前吧,也就是季溪来安城给她妈妈上坟的前后,老院长办公室突然就失火了,铁皮柜里的档案烧了一个精光。”
“财产没受什么损失吧?”顾夜恒又问。
“就把档案给烧了,其它东西还好。说来也神奇,”秋果儿神秘地说道,“那天我们孤儿院里所有人都到街上做义捐活动,孤儿院没有人,而那档案柜附近也没有什么火源,那火起的奇怪,灭的也奇怪。”
“事后你们没有报警吗?”
“回来的时候火已经灭了,办公室里的其它东西也没有受损失,最值钱的东西也就是我锈的那副十字锈,院长说报了警反而不好,到时候消防部门过来一会儿这一会儿那的要求整改,又得花钱。”
老院长见秋果儿这么说,怕顾夜恒跟季溪会误会连忙解释道,“我们孤儿院很重视的安全的,虽说这里的房子旧了一点,但是出门之前都会检查,不管是饮水机还是空调电源都会断掉。”
这些季溪能作证,孤儿院日常开销有限,所以在用水用电方面很是注意,安全方面也是考虑周到,厨房这种用火重地是单独一间离孩子们的生活区很远。
顾夜恒听两人这么说,心里隐隐地觉得这里面肯定有蹊跷。
刚才跟季溪过来到老院长的办公室去拜访院长时,顾夜恒也看到这位六旬老人并不会用电脑,所以临安孤儿院这些年收养的孩子建立的档案全靠手写。
什么都没烧只烧了档案柜里的档案,难道是有人不想让人调查临安孤儿院的档案所以纵火把档案全部给烧了?
一定有这种可能。
那么会是谁呢?
顾夜恒想到陈豪说的那些信息。
魏清玉跟另外女人生了一个孩子后来送到临安孤儿院。
依魏清玉的身份在外面养个女人生个孩子并不需要做这么大的动作,不仅把孩子送到孤儿院还怕东窗事发多年后把孤儿院的档案给烧了。
他这么做,理由只有一个,生下他孩子的女人不是一般人。
顾夜恒想到了一个人。
——夏月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