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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李公甫急匆匆拿着银两出门,许氏姐弟不知其中有异,自相欢喜。但安逸却望着李公甫离去的身影,心中思量。
在李公甫下定决心离开之前,曾看了他一眼。此时他身上虽然没有天魔元神,但却对人心变化,也颇有了解。
刚才李公甫那一眼复杂无比,或许连他本人都不知道他自己说如何想的,但安逸心中,却有了不下三个推断。
其一便是,李公甫认为银两非许仙所偷,凭借他在衙门的关系,又加上半是自首,应该以免除灾厄。
其二,如果第一条不管用,怕不是会有让安逸帮助解释的意思。毕竟他之前表现出“先知”的特殊,应该不是普通人。
其三,即便他的解释也不管用,李公甫未必没有让他顶岗的意思。毕竟他的“先知”,也是疑之处。
这三条或许李公甫没有全部想到,但潜意识中,却肯定存在的。至于最终结果如何,怕是还要静观事态展。
一念至此,安逸呵呵一笑,心中暗道:“无怪乎人心险恶,实乃身不由己啊!”
虽如此说,但他却没有离去的心思。喝着茶水,听着一边姐弟俩高兴的谈话,神态悠闲至极。
不一会儿功夫,忽然“砰!”的一声,李家大门被踢开,四个差人鱼跃涌入。
许氏姐弟纷纷惊疑,不知是什么事。方欲起问,却不料四名差人已到眼前,将铁练挂项,锁拿道:“许公子,随我们走一趟吧!”说完,将目光转向安逸。拱手道:“这位道长,老爷也请您过去一叙。”话虽说的客气,但却隐隐将他围住。显然县官老爷吩咐“客气点,但一定要带到”之类。
安逸略一思索。就知李公甫实话实说,没有妄语编排。不然他也要与许仙一般无二了。
先是出言安抚许氏两句,然后对四名差人道:“早已等候诸位多时了,请!”说完,跟着差人向县衙走去。
此时许氏哪里还不明白是何处生的事,虽然担心弟弟,但她一个普通妇道人家,却也近不到县衙。只好满心忐忑的在家中等候。心中祷告:弟弟千万不要有什么事!
……
且不提她,却说安逸一行,来到县堂,四名差人将许仙与安逸往堂中心一推,各自散在两边,同早就站在这里的衙差,左右排成两列,口喝:“威武!——”
许仙早已吓得胆颤,双腿一软就跪倒在地。而安逸,面色倒是平静得很。好整以暇的看着这从没见过的升堂仪式。
“啪——”惊堂木一响。两边声音立静,县官先是看了看安逸,眉头一皱。但最终还是挪到许仙身上。
这一下,长得俊俏的好处就现出来了。这知县一见许仙面目端庄,眉清目秀,当下瞧得顺眼了,心道:“此人似非匪类,内中必有缘故。且让我细问瞧瞧。”
当下,霁颜悦色问道:“堂下之人,是许仙许汉文?”
许仙此时还蒙在鼓里,但长官问话哪敢不答。当下道:“回禀老爷,小的正是。”
知县越显和蔼。道:“你家住哪里?今年多少年纪?有父母兄弟么?曾婚娶否?此二锭银子哪里来的?本县台前从实招来,免受刑法。”
许仙道:“回老爷。小的家住本县,今年十七岁,父母去世,并无兄弟,只有胞姊嫁与李公甫为妻。小的自幼在姊夫家,蒙姊夫送在药店安身,并未娶妻。此银是朋友相赠,望老爷裁夺。”
知县忽然面色一肃,喝道:“休得胡说!朋友叫甚么名字?还不从实招来!”
许仙此时早已被白素贞迷了心窍,哪里舍得说实话,心想:“白姑娘是千金小姐,我若招出真情,岂不玷辱她的门风?如此,宁我自己受责,也不害她!”一念想罢,当即喊道:“青天爷爷,这朋友是外方人,姓名小的忘记了。”
话音方落,县官已经把目光转向安逸身上。不光是李公甫有言在先,更因为他此时已经换好一身道装,如此怎能不是方外之士!
安逸见此,只能摇头苦笑,许仙这混蛋,还真是见色忘义啊!
正想着,此时许仙见县官误会,心中暗暗叫苦,也算他还有点良心,紧忙道:“老爷且慢,小的所说,是另外之人。”
县官听了怒极反笑:“你小小年纪,认得多少方外之人?满口胡言乱语,来人,重责四十黄荆!”说完,将案上签筒掷下。
只见两旁差人呐喊上来,一下将许仙拖翻在地,迎风重打四十荆条。怜他嫩白肥肤,打得两腿鲜血淋漓,双眼一翻,失去了知觉。
县官见此,将目光转向安逸,问道:“道长仙乡何处?”
安逸眉头一挑,看了眼痛晕过去的许仙,暗道杀鸡儆猴?心中一笑,拱手道:“见过官老爷,贫道自幼修行,八方云游,四海为家,习惯了天当衾被地当床,却不知家乡何处,只做我心安处,便是吾乡!”不得不说,他这两句词拽的还是很成功的,再加上他一身的“仙风道骨”,还有这县官以貌取人的脾气,还真被唬的一愣一愣的。
想到李公甫所说,县官更认定他的不凡,语气正式,问道:“道长能解释一下,如何得知这钱会在许仙手中?库银又是因何被盗,是谁人所为?”
安逸还未回答,此时许仙忽然醒来,哭叫道:“老爷,小人冤枉。”
知县眉头一皱,骂道:“放屁!现有人作证在此,你还敢抵赖?”
许仙心中一惊,强撑道:“老爷,小人真的冤枉!不知是谁作证,要污蔑小的。”
知县被他这一番打岔,暂时忘了安逸,后手一招,则令李公甫出来对证。
李公甫既是心疼又是愧疚,跑到许仙身旁,扶着他道:“汉文,你就招了吧。你之前亲口对我说的,白家小姐赠你银两订约婚姻,后你将银两转交我,要我为你二人主婚。但我认得此二锭是昨夜走失的库银,才无奈出首为证,不是姐夫无义,实乃责任难卸。听我一句劝,把所有事情全部招来,早早认了,或能得老爷开恩,减受刑罚。”
许仙闻言,面如土色,心中更是担心佳人,怎奈自家姐夫亲自作证,有口难瞒,无奈只能招了。遂将祭墓在西湖遇见小姐,及搭船借伞,到家赠银结亲一段缘由细细供明。
知县一边吩咐书吏录供,一边问道:“许仙,本县库中失了银一千两,应该二十锭,现在只此二锭,更有十八锭存在何处?”
许仙哪里知晓,摇头道:“回禀老爷,她只有赠小人二锭,其余十八锭,小人真不知情。”
知县道:“既然如此,那本县就差人同你去拿此二女,若能追回剩下的银子,便免你的罪!”说完,点了八名公差,同许仙去拿白、青二女。
许仙等人离去后,县官再次将目光投向安逸,想到他似精通卜算,故问道:“道长对此事有何看法?那二女如何盗得库银?许仙此去,能带回她们?”
安逸摇头道:“老爷还是莫要报太大希望,那二女有些神通,此时怕已经离去了,不过幸在留下白银,此案结。”
县官疑惑:“道长此言却是何意?”
安逸只管摇头,却是不愿再说了。
那白素贞的道行不浅,也算精通卜算之术,现怕已算到许仙有难,为了避免害许仙再受刑罚,估计已经留下库银,出去躲避了。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差人带转许仙到堂上跪下,道:“启禀大人,小的们陪着他去了双茶巷,寻到住处,打进花园,之后各处搜寻,不见两女踪迹,只有十八锭库银放在亭下。问了地方邻右,都说此是仇王府空园,无人居住,园内常有妖怪出现,无人敢进。”说完,将银呈上。
知县眉头一皱,将银收入库内,两只眼睛却停留在安逸身上。
刚才他所说的句句应验,这让县官如何不惊,如何不奇。
只是现下却不是攀谈的时机,当下叫许仙上前道:“若论偷盗库银,罪应斩首,但本官念你年幼,那两女想是妖魔,你也是被妖所害,便将你从轻落,配苏州胥江馹。”说完,吩咐李公甫:“你带他回去家里,等候本县写好文书,三日内动身。”
眼瞅着李公甫带着许仙返回家中,安逸也是告辞。
县官挽留道:“道长若无要事,不若留下,陪本县小酌几杯?”
安逸道:“多谢老爷好意,不过贫道毕竟与许仙相识一场,此时却不好就留。”
县官一想也对,反正日后有的是时间,当下道:“此乃人情,本官不好阻拦,那许仙三日内就要动身远走,道长与其多聚几日,也是应该。如此一来,唯有日后再请道长共饮了。”
他却不知,许仙一走,安逸留下又有何用?
不过安逸也不打算说破,当下一拱手,道:“多谢老爷体谅,贫道告辞!”
说完,迈步走出衙门,追上前面的许仙、李公甫二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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