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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惊,从散落在地上的横七竖八的药瓶中,找出昨夜配制出的药,倒在手心喂进了他嘴里,“你先别激动,否则毒容易发作!”
咽下药丸后,他抬手在胸前的穴位上点了两下,呼吸也随着这个动作逐渐平稳下来。
就在我以为他会继续沉默下去的时候,他看向我,面带歉意的开口。
“姑娘,你应该是想从我这里获取什么信息,明人不说暗话,你救了我,我更该坦诚相告,但我提供不了任何有价值的东西给你。”
“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做,还望姑娘放我离去。”
李相夷取过枕边放的一块银色镶金的令牌,指腹轻轻摩挲上面的“令”字,眼中有痛色一闪而过。
“这块令牌是我身上仅剩不多的东西,对姑娘来说也许不算什么,于我却很重要。现在作为信物交于姑娘。”
“他日再见,愿为姑娘赴汤蹈火,偿还救命之恩!”
我静静听完了他的话,扫了一眼他递过来的令牌,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直视着他的双眼,慢慢逼近,“李相夷,即便我信你,可你当明白,没有人会拿身家性命去赌人性。”
李相夷微愣,随即露出一个很浅的笑,笑里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苦涩。
“你说的对,人心深不可测,是我异想天开了。”
眼见他拿令牌的手要垂下,我眼疾手快的从他手里夺过令牌,漫不经心的拿在手里翻看了两下,对他道,“留下来安心养伤吧,紫金宫喜事将近,喝杯喜酒再走不迟。”
凭我对他的观察,他说话时的语气和表情都很诚恳,应当都是发自内心的,我心里更倾向于相信他。
可我仍不敢赌。
他的药里我动了些手脚,但凡他有半点异动,我都能立即要了他的命。
若他当真与西炎政斗无关,待玱玹与瞫氏大婚之后,一切危机过去,我会替他解毒,还他自由。
他果然是个聪明的人,听了出我的让步,便不再多说无谓的话,只朝我拱手一礼,嗓音清朗平和,“那便恭敬不如从命,给姑娘添麻烦了。”
我点点头,起身跟苗圃一起整理地上散落东西,有些经摔的药瓶完好无损,有些却已经四分五裂,还有我平日里翻看的书简,也乱成了一堆。
哎。
看来以后不能让阿念有理由到药房来。
我边暗自叹气,边计算着损耗,并未注意身旁有人蹲了下来。
一只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捡起竹简,在手臂上摞成一个小堆,随后他站起身,将小堆的竹简整理到书架上。
还怪勤快的。
我忍不住提醒,“你还有伤,不必帮我。”
“不碍事。”李相夷转过身看我,十分坦然的道,“有些问题想请教姑娘。”
我挑眉,“想问什么?”
“姑娘身份尊贵,想必见识不凡,不知可有听过一处,名为大熙?”
我将这些年流浪过的地方回忆了个遍,虽有些已经记不清名字,但也能确定,大熙这个地方我从未踏足过,也没有耳闻。
我看了眼苗圃,她也是摇头,“从未听过。”
李相夷颔首,神色没有变化,只是那双桃花眼内的光亮淡了些。
我还未看清他眼底其他的情绪,他便弯下腰,继续将地上竹简拾起,而后整齐的摆上书架。
肌理分明骨肉清,眉目如画唇齿明。
这样普通的事,由他做起来,也宛如一幅令人赏心悦目的画卷。
若是不知情的人见了,定会以为他是哪个氏族精心培养的继承人。
此刻在他身上,我似乎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孤独落寞的气息,恍惚间,我的感官被拉回了独自流浪的回忆里。
那时旁人看那个找不到归处的小小孩童,就是这般模样吗?
我将最后一卷竹简放入书架,歪头问他,“李相夷,你找不到家吗?”
他整理竹简的手顿住,扯了扯唇角,自嘲般轻笑一声,“或许吧。”
直觉告诉我,他有故事。
但我没有多问,毕竟才认识而已,问这样深的隐私,换来的多半也是沉默。
药房整理好,我便借口不打扰他养伤为由离开,留给他一人独处的空间,看看他会做什么。
药房周边玱玹派了暗哨,我的寝殿又离药房很近,任何风吹草动我都能及时掌握。
我将李相夷与令牌的模样都画了下来,加急送往了五神山,也让玱玹派人去查了那令牌的来历。
结果却是,他这样一个长相出众,谈吐言行,气质不凡的人族,在大荒竟没有丝毫关于他的信息,就好像他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是他隐世而居,还是有人替他抹去了曾经?
我想,若只是为了阻止玱玹联姻,应当不会这般处心积虑。
事实上,李相夷也很安分,每日我为他诊完脉制药时,他便在一旁帮我,分寸把握的很好,既能帮我忙,又不会让我觉得他碍事。
基于他没有让我感觉到任何异常,我默许了他能在药房外小范围的活动。
是退一步,亦是进一步的试探。
然而,他还是没有任何的异常的举动。
一人独处时,要么就擦他随身带的那把软剑,独自沉思,要么就坐在药房门前的大理石桌旁喝茶,手里捧着问我借的书简,一看便看到日沉西山。
倒是阿念,得知了玱玹要娶瞫淑慧的消息,便整日将自己关在寝殿里,脸上没了笑容,不耍小性子,也不撒娇了。
玱玹拉着我去找她,想哄她开心,她不搭理,连同我一起拒之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