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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夭怔怔看着他瞳孔中自己凝固住的表情。
气氛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中,连周遭的空气似乎都不再流动,安静的能听见彼此沉重又缓慢的心跳。
良久之后,她扯了扯唇角,语气中满是自嘲,“我的存在,是不是给你添了许多麻烦。”
她从不质疑他对她的爱,只是在笑自己,当现实摆在眼前,仍旧逃不过被舍弃的宿命。
琢磨不透她话中之意,李莲花眉心微蹙,尚未来得及开口去问,便听她道,“我想回去,你打算如何帮我?”
即便内心已经设想过无数遍,但答案由她亲口说出,不亚于尖刃刺入心底。
李莲花敛下眸,艰难地张口。
“我带你去找帝尊,送你回去前,会将你在这里的所有记忆……抹去。”
痛感自胸腔蔓延至指尖,他攥紧双手,使声线尽量平稳。
“如此你便不会受这段异世经历的困扰,与原来的你合二为一,回到原本的轨迹上。”
小夭一直静静地看着他,目光随着他的话一寸一寸的变凉。
待他说完,她忽然问道,“那位帝尊,是你家中长辈?”
李莲花迟疑一瞬,点了点头。
“帝尊,听上去便是上位者。”
小夭颔首,面上是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她拉开与他的距离,盯着他眉心的莲花,言语中尽是讽刺。
“如今你的身份尊贵,所以即便你我拜过天地,仍得不到你家中长辈的认可,对不对?”
这是她醒来后,意思表达地最直白的一番话。
李莲花皱起眉,仔细将方才与她的对话捋了一遍,才明白自己为何听不懂她的话。
他过于迫切的想知道她的选择,以至于没将前因后果解释清楚,竟惹她把他误会成迫于家族压力,要抛弃结发之妻的负心汉……
满心的愁绪被这个乌龙搅散了大半,李莲花紧蹙的眉心舒展开,下意识地便想去拉住她的手与她解释,小夭却是冷着脸躲开。
“既然如此,你我之间,无须再过多纠缠。”
“……”
李莲花沉默一瞬,眸中浮现一丝无奈,不由分说的将人拉入怀中。
挣扎不开,小夭心头涌起一股无名怒火,“李莲花,你当我是什么?你……”
李莲花柔声打断她,“我父亲母亲很喜欢你。”
小夭浑身僵住,又听他道。
“这里的长辈都很喜欢你。”
燃起的怒火被这两句话瞬间浇灭,小夭呆滞半晌,才消化这个信息。
她动了动僵硬的身子,抿着唇问道,“那你为何突然要送我回去?”
“我并不是要送你回去……”
李莲花解释道,“我是在问,你想不想回去。”
说罢他便将她昏迷时发生的事缓缓道来,只是提到爹娘元神不稳之事,一语带过并未细说。
小夭听着,心底便如翻起惊涛骇浪般不能平静,茫然无措间,感觉箍着她的手臂微微收紧。
“你只管随心选择,其他的交给我便好。”
“你若想回去,我不会让任何事物成为你的困扰,你还会是原来的你。”
“你若愿意留下,也不必担忧什么,除了我爹娘在修养元神无法露面,家中其余长辈已经来看望过你,他们都很喜欢你。”
他的话犹如定海神针,让小夭波涛汹涌的内心慢慢沉静下来思考。
她确实很想念大荒,那里毕竟是她生活了几百年的故土,还有她最重要的亲人。
她确实很想知道,他们好不好。
可是,大荒已经有一个小夭了。
那个小夭也是有血有肉,与她如出一辙。
她若带着这里记忆回去,便要与所爱之人永远分别,她只能守着与他的短暂记忆煎熬岁月。
若是将这里的记忆抹去,她确实可以回到原来的生活轨迹上去,可他呢?
神仙长生不死,他要如何忘却?
她回去改变不了大荒的任何事,却能给她与他之间留下永远的遗憾。
那如何选,还需犹豫吗?
“李莲花。”
“嗯……”
“你原本叫什么名字?”
李莲花哑然。
过往千百年他并没有觉得苟诞这个名字有何不妥,到凡界走了一遭,尤其被她当面问起,竟是有些难以启齿……
见她抬头询问,他只好道,“帝尊赐名微阳二字。”
小夭微微蹙起眉,疑惑道,“父亲与母亲没有给你取名字?”
李莲花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清润的眸中波光潋滟,漾开浅浅笑意。
小夭弯了弯唇,“发什么呆?”
男人眉头微挑,拉起她的手往外走去。
“李莲花,我们去哪里?”
某人唇角扬起,“去见父亲与母亲。”
小夭跟着他的脚步,心中却是愈发紧张,连眼前如诗如画的美景无心欣赏。
只是还未到温泉池,便被人半路截了胡。
琳琅拎着食盒,大老远便开始喊,“小苟诞!”
小夭一愣,“李莲花,她好像……在喊你。”
没听错的话,叫的是狗蛋?
李莲花脚步顿住,面色变得有些不太自然。
琳琅走近,刚要开口,李莲花便快她一步开始介绍,“小夭,这是琳琅婶婶,你昏迷几日,她日日都来看你。”
“……多谢婶婶关心。”
小夭脸色微红,有些不太自在。
没办法自在。
明明是少女模样的人,却看着她露出慈爱的眼神,这怎么自在?
看着她害羞的模样,琳琅悬了好几日的心总算放了下来,笑吟吟地将食盒递入李莲花手中。
“这是丹蜀带回来的杏仁酥,我正要给你们送去,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去温泉池看望我爹娘。”
琳琅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回去,“你爹娘正与余墨商议小夭的事情,还是先不要打扰他们了。”
小夭看了眼李莲花,抿着唇认真的道,“婶婶,我决定好了,我要留下来。”
琳琅笑了笑,拉起她的手往回走,“小夭,你不挂念那边的亲人吗?”
见她沉默下来,琳琅柔声道。
“你为了小苟诞,舍弃了对亲人的思念,选择留下来,我们做长辈的,又怎么能让你留有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