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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莲花与方多病从余府出来时已经天黑。
回客栈的路上,二人皆是沉默,只因知晓了许婉,也就是青禾,为何要杀周老的真相。
青禾十岁时,有一次练完功后,背着师父偷跑下山。
自她五岁被师父捡回苗山,便整日整日地练功,已经好多年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自然觉得山下哪里都新奇有趣。
她在集市上晃悠时肚子饿了,站在包子铺前,盯着一个又一个来买包子的人。
就在她转身要走的时候,面前递过来一个油纸包,还冒着热气,肉馅香味一阵阵往鼻子里钻。
“给你。”
青禾抬头望去,是一个比她稍大些的少年,长相清秀,身上透着股书卷气。
青禾抿着嘴摇头,“我不要,我不能吃面食。”
少年挑眉,“为何?”
青禾解释道,“吃了便会浑身长红疹,痒得很。”
少年哦了一声,想了想,将油纸拆开,把包子掰成两半,将肉馅剥出倒在油纸上递给她。
“这样就不会过敏了。”
青禾看了一眼油纸上的一团肉馅,愣愣接过。
因她对面食过敏,在山上时,厨房从来不会给她准备面食,今日她饥肠辘辘,这包子太香,她才看着过过眼瘾。
没想到面食还可以这样吃!
就这样青禾与少年相识,交谈中她得知少年只是经过苗山,过些日子便要走。
青禾便问他家住何处,少年说家住青木城,还给她介绍青木城的人情风貌。
青禾托着腮听得入迷,不知不觉便忘记了时间,最后告别少年回山时,被师父逮了个正着。
师父对她很好,也很严厉,罚了她半个月的功课,待她再次偷跑下山时,少年早已离开。
时光荏苒,青禾终于到年纪可以下山历练,她心中仍记得那个少年,便以青木城为终点,一路行侠仗义。
去青木城的路上,她看到了青木城流传出的木偶戏,台上演的是悲剧,青禾却是心情极好。
因为她听到了那个少年的名字,肖衡。
她尚在历练中,他却已经名满天下。
想起年少时相遇的情景,青禾心中便对肖衡存了几分倾慕。
在快到青木城时,青禾收到了门中来信,说师父走火入魔,武功尽失。
青禾心中焦急,调转马头,快马加鞭地赶回清雾门,但还是晚了一步,门中长老竟将师父的尸身火化,只留了一坛骨灰,待她回门下葬。
一向待她很好的几位长老,在她回来后逼着她继承门主之位,逼着她收徒传授化心掌,她心中有气不肯继位,其中一个长老却突然变脸,将她打伤!
青禾没有还手,只是抱着师父的骨灰,心灰意冷地离开了清雾门。
寻了个清幽之地将师父安葬后,青禾牵着马,重新向着青木城而去。
她到青木城时却发现,城主并不是肖衡,而是另一个人,城中还有一处被火烧过的府宅,寻了好些人打听,青禾才知道,肖衡在府中焚火自杀。
当听到这个消息时,青禾彷如被雷击过一般,她不相信,那个如阳光般的少年,那个说起青木城眼中便神采奕奕的少年,会在青木城最鼎盛的时期,焚火自杀!
她想此事一定是另有隐情,但青木城中所有人提到此事都是面露惊恐,半分消息也探听不出。
于是她改名换姓混入新城主的府邸当丫鬟,看看能否找到蛛丝马迹。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有一天,新城主深夜被噩梦惊醒,在佛堂忏悔祷告时,说出了真相,她听得一字不漏。
所以没过多久,新城主便死在了府中。
肖衡的仇得报,她本欲在青木城中长住,偶然间听闻清雾门中一些事情,让她觉得师父的死或许有蹊跷。
青禾悄无声息地回到苗山,开始暗中探查师父之死的真相。
一查就是两年,终于有一天,她暗中跟踪青雾门中一位长老来到一处隐秘宅院时,里面几位长老发生争吵,无意间说出了她师父走火入魔的真相。
青禾怒不可遏,当即踢开门,将罪魁祸首杀了个干净!
但她也因此伤了丹田,内功无法再修,武道就此止步。
青禾带着一身伤到师父坟前跪了好几天,最后回到青木城,买了砒霜与好酒好菜,来到她给肖衡立的无字碑前,与肖衡说了一夜的话。
说到最后,眼泪都已经流干,她将砒霜倒入酒中,正欲仰头畅饮,却被人出声喊住。
那人看着青禾,神色复杂的问她,“你说的可是真的?”
青禾本不想搭理他,那人却一把将她手中的酒抢过摔在了地上。
酒坛碎裂,酒液撒了一地被泥土吸收,那怒声质问。
“我问你,肖衡被人陷害的事是不是真的!!?”
酒没了。
青禾眼神麻木。
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起身就要走。
那人拽住她的手,“把话说清楚!”
青禾一把甩开,冷着声嘲讽。
“你在意真相?”
“肖衡被栽赃时,你在哪里?”
“既然当时不在意,现在又何必假惺惺的来质问我呢?”
那人隐在夜色里,语气晦涩,“我从前有耳疾,家中人有意隐瞒,所以并不知晓外面发生了什么。”
青禾转过头看他,“你是谁?”
那人道,“我是余晓生。”
青禾嗤笑,“原来是城主大人。”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去。
过了几日,她偶然听得余晓生的事迹,才知道他确实从小有耳疾,只因家中并不富裕,没有钱带他找名医医治。
因此他很自卑,一直窝缩在家里,不敢见人也不想见人,
直到有一日余母拉着他到集市看木偶戏。
他听不见,但见木偶人栩栩如生,心中生了兴趣,肖衡瞥见他炙热的眼神,与余母交谈,知晓他的情况后,送给他一个木偶人。
并赠了些银钱给他医治耳疾。
所以在余晓生前十几年昏暗的生命里,肖衡像一道光,驱散他心上的黑暗,让他有勇气向往光明。
青禾知晓这些之后,对余晓生有所改观。
没想到他没过多久便找到了她,拿出厚厚的一叠纸,都是他整理出当年肖衡被栽赃的经过与他自己的猜想。
青禾一一看过,才知道大仇并未报完。
于是二人商议好计策,一拍即合,一个装疯,一个冲喜,只是为了更方便寻找出当年参与陷害肖衡的人报仇雪恨……
临近客栈,方多病脚步一顿,看着李莲花,神色凝重。
“若她所言当真,那东盈是从几十年前开始就在大熙安插棋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