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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快到那片山林时,天已经漆黑了。
“你不是说你不害怕吗?”看着胸前环绕着的手臂,小夭有些无奈。
从那羊肠小路一出来,正说着话的苏玉琼突然惊呼一声,指着土地庙,颤抖着声音问道:“那…那…是?”
小夭顺着她的手指的方向看去,几团泛着蓝光的火焰漂浮土地庙上方的空气,此时没有风,那几团火焰却在小幅度的摇曳着。
“磷火而已,你怕了?”小夭作势要转身回去:“那我们明日天亮了再去吧,希望那李公子~能多撑些时候。”
苏玉琼一把将她拽住,推着她加快了脚步向前走,边推还边说:“谁,谁怕了,我那是第一次见到有蓝色的火焰,惊讶而已。我堂堂正正做人,我有什么好怕的。”
瞧瞧,这话说的,多么硬气!
她如果不像膏药一般贴在小夭身上的话,小夭绝对会相信,她不害怕的。
贴着“膏药”的小夭,一手一个灯笼,十分心累地钻进了山林之中……
…………
小渔船内。
铺天盖地的寒意袭来,李莲花意识模糊,本能的从地上摸到了衣物给自己盖上。可是那透骨的凉意并不想放过他,拼命地朝他骨头里钻,他冷的全身颤抖,牙齿不停地打着颤。
“酒…热酒”
李莲花无意识地呢喃着,脑袋里似乎有血液流动的声音……
小夭与苏玉琼赶到时,李莲花已经陷入昏迷。
小夭率先拉过他的手把脉,而后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抿了抿唇道:“不是毒发,他在发热。”
苏玉琼愣在一旁,满眼的不可置信与心疼。
“他需要医治,越快越好。”小夭沉声道
可现在有个问题,李莲花彻底昏迷,只能背着他走。
小夭看着苏玉琼,嘴朝地上努了努:“苏姑娘,如今只有背他回去这个办法,这可是你的心上人,这个恩情便由你来施吧。”
苏玉琼闻言毫不犹豫地蹲下,扶起李莲花十分艰难地将他“搭”在了背上。
一步三晃地下了船,苏玉琼已经气喘吁吁,双腿像是灌了铅一般,挪起步来十分费劲。
苏玉琼这些年的生活,不能说是养尊处优,却也是丰衣足食。除了琼衣坊有些客人对手艺要求高,需要她亲自动手绣之外,平日的大小粗细的活,都是请的小工干。
李莲花病的再厉害,也是成年男性,背着他走了一小段路,苏玉琼的体力已到了极限,左腿膝盖一软便跪在了地上,幸好海岸边都是松软的沙砾,只有轻微的痛感传来。
“你怎么样?”小夭将苏玉琼扶起,有些不忍。
“无妨,我可以的。”苏玉琼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你歇会吧,我可不想背着两个人回去。”小夭拦住了苏玉琼,顿了顿又道:“你放心。待他醒了,便告诉他是苏姑娘费尽千辛万苦将他背回来的。”
苏玉琼本想拒绝,可是体力确实不支,小夭说的很有道理,若她也晕了,那岂不是延误李莲花治疗。
小夭将灯笼递给苏玉琼,蹲下身子接过了李莲花,常年练箭下来,小夭的力气比寻常女子大的多,背着李莲花并没有苏玉琼那么费力。
“苏姑娘,实不相瞒,我帮你也有我的目的,我也需要你帮忙。”小夭边走边说着。
来时她们聊了许多,小夭喜欢苏玉琼的性格,不矫揉做作,想说什么便说什么。苏玉琼很坦荡,小夭也不想做小人,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
“你说吧,若我力所能及,我会帮你的”苏玉琼语气没有丝毫的意外。
做生意的人怎么会迷糊呢?
只是她心里担心着李莲花,再加上不想问多了之后被匕首架着。
“很简单的…………”
二人边走边说着,清冷的月光将二人的背影拉的很长很长。
…………
天蒙蒙亮时,精疲力尽的小夭与摇摇欲坠的苏玉琼推开了永安镇某处的宅院门。
“这是我的私宅,平日里店里忙,我几天才回来住一次,里面一应物品都有,你先带他进去,我去喊荷香来帮忙。”
说完苏玉琼便扶着墙走到了隔壁的宅子,勉强抬起手拍了拍门。
“谁啊,来啦。”荷香娘拉开门,一个人影便栽到了她怀里,她低头拨开来人被汗粘在脸上的黑发,露出一张她熟悉的脸庞。
看清是谁后,荷香娘焦急喊道:“玉琼?玉琼?”
只见苏玉琼半睁着眼,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她忙扯起嗓子唤道:“荷香,快倒碗水来。”
荷香一手捂着侧边衣襟,一手端着碗跑出来,便看见自家掌柜将肩上的包袱拿下,塞进娘亲怀里道:“快,拿,我家,救人。”
说完便放心的合上了眼。
荷香见状脚步一顿,手中的碗“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四分五裂,她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掌柜的,你别死啊,我还没拜师呢……”
“……荷香啊,没死,没死,这是睡着了。”荷香娘方才也吓了一跳,刚要探鼻息,便听见轻微均匀的呼噜声,不由一愣。
这…这是睡着了??
救命,永安镇第一美人打呼噜,说出去谁信啊?
“啊?”荷香抹抹眼泪走上前,听见呼噜声,方才安心。
“玉琼刚刚好像说的去她家救人,你快去将你爹喊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说着荷香娘将包袱挂在脖子上,背起苏玉琼向隔壁走去。
这宅院是苏玉琼四年前买的,地段偏远些,却胜在安静,那时她忙得很,经常十天半月才回宅子一回,有一次她回来,隔壁门前坐着一个女娃娃,吃着糖葫芦看着她,一双眼睛湿漉漉亮晶晶的,苏玉琼见了十分喜欢,便上前捏了捏她的脸蛋:“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荷香。”年幼的小荷香又咬了一口糖葫芦,腮帮子塞的鼓鼓囊囊的,又伸出小手指了指苏玉琼的宅院:“你住这吗?”
“对呀。”苏玉琼点点头。
“我与我娘亲说,隔壁院子又卖出去了,她还不信。”小荷香撅了噘嘴,似是十分委屈。
后来苏玉琼才知道,原本这两家宅院都是荷香家的祖宅,只是前些年做生意赔了很多钱,荷香的父母便商量着将大些的宅院卖了还账,等赚钱了再买回来,谁知钱还没赚够,这宅子倒是过了好几趟手,最后被苏玉琼买了下来。
“王荷香,你坐在门口干嘛,娘喊我们吃饭了。”荷香的姐姐荷叶比荷香大六岁,性子很是沉稳。
“我要去吃饭咯。”小荷香笑眯眯的又咬了口糖葫芦,站起身拍了拍屁股,而后对着苏玉琼摆了摆手便进屋了。
荷香娘曾和苏玉琼说过,以前这条巷子与旁边几条巷子的宅子都是王家祖上的,后来王家先祖原配去世,先祖贪图美貌,娶了个爱赌的小媳妇,自此便开始了变卖家产替妻还债的日子,几个儿子一看不行,再这样下去还能落到自己手上几个子儿?不管是成婚的未成婚的,都闹着要分家产,先祖无奈便将房产均分了。最后小媳妇与人私奔了,先祖得知后急火攻心便撒手人寰了。
荷香的太爷爷便是这王家先祖最小的儿子,安葬完王家先祖,王氏家族便彻底四分五裂,各奔东西。
只有荷香的太爷爷守在从小长大的地方娶妻生子,一辈一辈下来,这财产是分了又分,到了荷香爹这辈,便是分到这两处宅子。
两座宅院虽然挨着,却是一大一小,坐北朝南,方位倒是不错,北面正中为堂屋,左右分别为客厅和粮仓;东厢房作厨房和餐厅, 西厢房为卧室。
清晨本带着些微微的凉意,可小夭却是汗流浃背的。强撑着进入卧室将李莲花放在床榻上,她便一下瘫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耳朵听见了门外有人进来,小夭却不想起身,她实在太累了。
小夭抬眼看去,一个身形丰腴,脸型圆圆,五官周正的中年妇人,背后背了一个人,虽看不清脸,也知道是苏玉琼。
“这…这是到底怎么回事。”荷香娘惊呼一声。
能不呼吗?
现场除了她,一共三个人
一个脸色苍白,头发凌乱,身上的衣服上大片大片的黑棕色,不知沾了什么污渍,分不清死活的躺在床上。
一个瘫坐在地上,挺漂亮的姑娘,五官比苏玉琼还精致几分,却毫无形象的背靠着床榻坐在地上,抬起眼皮看向她的时候,表情像被人吸干了阳气一般。
另一个在她背上趴着,平日里衣服脏了一点,便要换下来的人,身上却像刚逃完难一般,裙摆都被染黑,上面不知被什么划得,布料都已经抽丝,还背着个包袱,若是不认识,还以为她要逃难去!
嗯??包袱!!!
荷香娘想着苏玉琼的话,急忙取下挂在脖子上的包袱递给小夭:“玉琼说拿包袱救人,可是给你?”
小夭点点头接过包袱道谢:“有劳了。”
荷香娘有些担忧地指了指床榻:“这人还活着吗?”
小夭一边展开包袱一边道:“还活着,只是我一会要为他医治,可能需要人帮忙,要劳烦您帮我熬药。”
荷香娘连忙应下,背着苏玉琼去了隔壁房间。
待给苏玉琼换完衣服,盖好被子,荷香娘才放心地回来找小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