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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牛羊, 没有其它活物,只有人能油脂了。
“不会是用人的尸油炼成的吧那得多少尸体啊”白松的反应尤其剧烈,他想吐了。
“想开点。”裘娜仍幽幽对他道“说不定还有蜥蜴油。”
的确, 后山里倒是还有一种动物,蜥蜴。
“蜥蜴能炼多少油再说了, 那些蜥蜴还不是喝血长大的”白松说。
“别说了。”裘娜道, “再说就要吐了。”
白松“”
郁飞尘问女皇, 那都是些什么人。
“不知道。衣服都脱了,堆在一起。里面还有半成品,于是我一把火把他们烧了。要么是修士和修女,要么就是山下捉来的人吧。”女皇撩了撩头发,浑不在意说。
蜡烛燃烧时特有的油腻腻的气息又飘了过来, 人眼蝴蝶带来的惊悚感还没有消退,想到蜡烛可能的来源, 他们更加反胃了。偏偏蜡烛还不能熄灭,这关系着他们的命。
女皇道“说说你们的发现”
郁飞尘道“他们再次举行了祭祀,我们去了。”
说完, 他用胳膊肘碰了碰路德维希。
英明神武的教皇陛下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 今天一天都好像没从吃错药的状态中恢复, 被他碰胳膊前,这人好像正在专心欣赏着桌面上那些毫无意义的木头纹路。
橡山收容所的安菲尔德上尉虽说身体病弱,但也没这么彻底的不在线过, 郁飞尘心想。
不过碰了一下后, 教皇陛下倒是自然而然地上线了。他神情淡然, 语气冷静一如往常, 说出了两个字“割喉。”
“割喉”
“祭祀的内容是, 在场的修女割断了修士们的喉咙, 用仪式进行祈福。然后收集血液,最后拖走了尸体。”他道,“同时,修女已经被阴影中的怪物取代,不是活人了。”
白松打了个寒战。又往郁飞尘身边缩了缩。
郁飞尘这次倒是没避开,而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白松虽然见识还少,但也算是从残忍血腥的橡山收容所和战争中活过来的人,心理素质不能说差了。然而,这个世界的残酷,与橡山收容所的残酷却是完全不同的一种。
橡山收容所是人与人之间的残杀,而这个世界落后、愚昧、怪异,却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恶意所充斥着,那种力量是非人的,甚至是凌驾在人之上的
以命换命的诡异医疗方法、穿心、割喉的祭祀仪式,还有血盐心脏,人脂蜡烛,人眼蝴蝶仿佛人的生命,只是一种可以随意摘取、捏合的原始材料。
那么摘取、捏合、利用它的,又是什么东西神庙的祭司还是这个世界的神明
正想着,外面的天幕又黑了几分,更显出神庙的灯火辉煌。蹒跚的脚步声照旧响起,斗篷老人来了。
他的面目也依旧埋在兜帽下,看不清五官。
女皇捧上了那只蝴蝶,即将送到斗篷老人手上时,人眼蝴蝶在她手上不甘地扑腾了几下,眼球里的红血丝更多了,黑眼珠先是不甘地转动了几下,然后怨毒地盯向长桌上的人们。
斗篷老人捧着人眼蝴蝶,凑近嗅了一口,陶醉道“我感受到了死亡的力量。”
“感谢你们,尊贵的来客们,你们不愧是卡萨布兰最智慧、最渊博、最高贵的人们。现在,享用晚宴吧。”
他转身。
看着他的背影,郁飞尘忽然出声“明天的配方解出来了吗”
白松小声说“郁哥,不是说nc不会和人对话吗”
郁飞尘示意他稍安勿躁。nc或许不会和人进行正常的对话,但是他觉得,这位斗篷老人起码是有一定的自主智力的,不然怎么能判断出他们找到的东西是对是错。连之前的神庙修士修女都会回答一些特定的问题,没道理这种重要角色不会回答。
老人语调中透露着一丝机械的僵硬“祭祀和修士们保证,每天能破解一条。”
“但是白天寻找的时间越来越短,黑夜却越来越长。”郁飞尘说,“按照正常时间,今天半夜,就能破解第三条。”
他继续道“一旦破解成功,希望您能够尽早告知我们,以免耽搁白天,影响圣子复活。”
老人没说什么,迈着蹒跚的步伐离开了这里。
桌上的蔬菜沙拉和水果沙拉一如既往地难吃,但蔬菜和水果起码比人血和人肉好一些。郁飞尘命令白松多吃东西补充体力后,自己面无表情进食完毕,开始观察路德维希进食,仿佛审视自己养的宠物状态是否活泼一般。
只见教皇陛下用刀把一块淡而无味的水果切成块,用叉子戳起来,优雅地咽了下去,吃了几块后,放下了餐具。
吃得很少,不过倒也没关系,毕竟自动跟随不需要多少体力。
走回房间,关上门的时候,白松重重吐了一口气“太恶心了,郁哥,太恶心了。我以后再也不想看见蜡烛了。”
“她的话,没必要全信。”郁飞尘淡淡道。
“什么意思”
“那个胖国王”郁飞尘想不太起来那位国王的名字了,只记得他体型很圆,“他死了,但女皇始终没提过。”
这说明,胖国王可能不是被副本杀死的。
再发散一下,胖国王体内脂肪不少,事情似乎就更加迷雾重重。
不过这些都没什么意义了。女皇只字不提自己是否进过圣子的殿堂,一根绳上的蚂蚱既然没有合作的意愿,那就各凭本事。
比起女皇,他还是对路德维希的兴趣更大一些。
今天下午他确切知道了这世界上存在其他主神或首领,而这些首领也有信徒,那路德维希又来自哪里,他也是某位主神的信徒吗
不像,路德在这个副本里的逃生欲很不强烈,比起玩家更像个围观群众,如果这是替人办事,态度也太敷衍。
白松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郁哥,你在想什么”
茉莉也小心地站在一旁,问他,骑士长,你喝水吗。郁飞尘摇头,茉莉又说,我给您铺床。
她抬头看着他,目光带着期冀,说“您今晚是打算在这个房间睡吗”
郁飞尘点头。
白松却不愿意了“你不陪教皇啦”
郁飞尘顺手拿起剑柄就是敲了他脑壳一下。这孩子和漂亮少女单独度过了一夜,原来还上瘾了。他感到不满,仿佛自己院子里的野草想爬到别的地方去一样。
正在这个时候,暗门动了。
说什么来什么,换好睡衣的教皇抱着他的枕头出现在了暗门通道里。朝这边走过来。
“哦。”白松恍然大悟,“意思是你俩今晚睡这,我和茉莉去那边,对吧”
郁飞尘冷不丁看着他,道“那个房间的蜡烛,能收多少是多少。”
说完,又补了一句“收起来后,吹一吹蜡烛表面。”
虽然不知道哦为什么要吹蜡烛,但白松总算明白了他郁哥的意思。
夜晚变长了,而且今夜会比昨夜更加漫长,这意味着一件事,他们的蜡烛可能不够用就算昨天已经存了很多。那么为了最大程度节约蜡烛,只能委屈教皇陛下来这张小床上就寝了,毕竟这里房间小,需要的蜡烛也少。
他带着茉莉去那个房间摘蜡烛,一边摘,一边说“你说,郁哥怎么知道教皇陛下会来的没见他俩说话啊。唉,我什么时候能和郁哥也这么默契。”
茉莉却咬着嘴唇,眼中似有泪光。
“我们能活过去吗”她说。
“能的,你相信他。”白松说,“只要别作死,郁哥肯定能带咱们活下去,真的。我很了解他的表情。我和你保证,他根本没慌。这说明什么说明一切还在可控范围内。”
茉莉透过暗门望着骑士长的身影,点了点头。
另一边,郁飞尘却真的遇上了可控范围之外的事情。
“你又要睡”
路德维希侧靠在床头上,点了点头。
“给我撑住。”他站床边俯视着他,冷声命令道。
教皇陛下勉为其难地抬起眼皮。
“圣子被烛台穿成了糖葫芦,留下了线索,但可能被女皇拿到了。他昏迷前指名要路德维希教皇来解决问题。”
路德维希缓缓道“教皇代表世俗神权,黑幕降临前是最高统治。黑幕出现后,神庙建立,圣子被称为神明化身。”
郁飞尘思索。
所以,教皇和神庙是不能说敌对,但至少不太友好。
人们信奉神,建立宗教,出现教皇这一统治者,但真正能阻止黑幕升起的圣子却被不属于教皇的神庙找到,这就相当于大家信奉的神在别处显灵了。
既然如此,圣子重伤,却让不同阵营的路德维希教皇来帮忙,意味着他根本不信任神庙。
那么,如果选择相信圣子,就代表神庙是敌人。
但是,所有错综复杂的事情背后,还有一个关键因素始终没有现身。
神。
这个副本里,神是真实存在的吗它在俯视、左右着这一切吗
郁飞尘“那神在哪里”
路德维希在强制命令下微微抬起的眼皮现在又在渐渐合上了,他的声音也变得很轻,郁飞尘甚至分不清,他是在回答自己的问题,还是在说些别的什么。
“不要相信神。”路德维希说。
“要相信什么”
路德维系抬起手。
修长冷白的手指,只指尖微微有一点粉。
指腹虚虚搭在了郁飞尘左边胸口。
郁飞尘看着那里,忽然感到了自己心脏的微微跳动。
路德没开口说话,但郁飞尘明白这个动作的意思。
不要相信神,相信你自己相信你自己的选择、自己的判断,还有自己的内心。
没想到在破碎的世界里,一群各司其主的信徒间,还能遇到和自己信条差不多的人。
他拍了拍路德的脑袋,道“可以睡了。”
路德眼睛轻闭,然后直接就栽进了他的怀里。
原来真的困到了这种地步。
郁飞尘险险把人接住,忽然怀疑,自己刚才勒令路德保持清醒,是否太过残忍。
他微微叹了口气,把路德放平。他发现自己最近叹气的次数直线上升。
正在这时候,白松和茉莉抱着蜡烛回来了。
郁飞尘“你们今天遇到危险了吗”
白松说,他就守在外面,什么都不知道,只听见音乐声越来越诡异,越来越邪恶,比昨天还要让人害怕。再接着,那些人好像要出来了,他就抱着教皇陛下的衣服躲到了隐蔽的地方,看着修女们用诡异的姿势把修士们的尸体拖出去。看了很久,也没见教皇的踪影,正焦急得像追不上自己尾巴的狗,忽然背后就被人拍了拍,他惊惧转头,看见教皇毫发无损地站在自己背后,也不知道是怎么安然脱身的。
说完,白松补充了一句“那个场景真的很帅,郁哥。”
郁飞尘若有所思地看向床上的路德。由于白松走到了床的另一边,路德又自发向这边靠了靠,现在正安静地陷在枕头里,脸朝着他。这人周身没有丝毫防备,在这个时候,随便一个人都能用刀划破他脆弱的咽喉。
无法阻止的沉睡就像奇异的诅咒,或许,路德维希在这个副本里跟着他,就是为了寻求保护。
人与生俱来有两种,超越强者,与保护弱者。但当两种情况交织在一起,事情就复杂了起来。
郁飞尘选择在旁边躺椅睡下。
眼不见,心不烦。
半夜,他像一个钟表一样准时,睁开了眼睛。
脚步声响在走廊远处,斗篷老人来了。
其余人陆陆续续也都动了,只有路德始终没醒,当然郁飞尘也不指望他能醒。他让茉莉看着路德,和其他人一起聚集到了大厅。
“尊贵的客人,配方的第三条,也是最后一条的原料已经解出了。这件东西就在神庙里,无须再费力找寻。客人们,明日正午,钟声响起,请务必活着抵达神庙中庭,参加神圣的复生典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