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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老架着白鹤,按下手中的对讲机按钮。
“我是鹤峰。”
没有前缀,没有任何编号,这简单的四个字一出,对讲机另一边当即沉声回应。
“情况如何?我看到留影他们的名字消失了……就算那人真是【红心6】,也不过是个三阶,是如何杀死他们的?”
听得出来,对讲机后的那人也对两人的死感到匪夷所思,而且那两人名字消失的间隔不过一分钟,说明陈伶大概率是连杀两人……这就更诡异了。
“我们中计了。”鹤老的脸色难看无比,“我现在在逃离柳镇的路上,你快先把【圆圈】解除,否则就算是我也得死在这里!”
“什么?!”对讲机后的声音一惊。
“你听我说,柳镇里绝对不止一个【红心6】,这里全都乱套了,我们听到了唱戏的声音,然后……嘎嘎嘎……然后就有一杆……嘎嘎嘎嘎嘎……”
说到一半,鹤老的喉中不自觉的发出怪异的嘎哒声,像是某种钢铁齿轮正在运转,发出沉闷声响。
他整个人愣在原地。
“鹤峰,你说什么?”对讲机后的那人不解问道,“你们听到了唱戏声,然后呢?”
“然……嘎嘎嘎嘎……哐……后……”
鹤老的声音越发诡异,到最后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与此同时,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重,就连手指都无力控制……
对讲机从他僵硬的手中滑落,迅速消失在半空,最终砰的一声在地上摔成碎渣。
与此同时,他脚下的白鹤飞的越发吃力,仿佛在驮着某种极重的东西,艰难的扇了两下翅膀后,一头栽向大地!
在鹤老惊恐的目光中,他僵硬的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不知何时他的肌肤表面已经泛起金属光泽,四肢逐渐变化为某种车轮,圆润的身体开始一点点长出棱角……
这一刻,他没由来的突然响起头巾身影死前,说出的那句话:
“我们……好像变成车子了?”
……
“铁滑车,变成了人?”
陈伶揉了揉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那冲来的第七架铁滑车。
在他的视野中,那架车正在一点点变成人形,虽然整体还是车的模样,但竟然已经可以从车头处隐约看出人脸的轮廓……像是铆钉的眼睛,像是裂缝的皱纹,像是把手的双耳;
甚至陈伶可以清晰的从那张“脸”上,看出惊恐与错愕!
如果说之前的戏台影响现实,陈伶还可以勉强看出个大概,那眼前的一幕就彻底超出了他的认知……这究竟是车变成了人,还是人变成了车?
在这一刻,戏剧与现实的分界线,似乎都模糊了,世界变得荒诞而诡异。
随着这架诡异铁滑车的逼近,戏台上宛若战神的白衣高宠,缓缓抬起了手中的錾金虎头枪……
他的枪尖对准这架铁滑车的面门。
看到这一幕,似人似车的鹤老惊恐无比,他疯狂的想调动自己的技能逃离,但在这具身躯下,竟然感知不到丝毫的精神力存在。
他拼命的试着调转自己的车轮,在戏台上划出一道圆弧,直接避开了正前方的高宠,慌不择路的向台下冲去。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看到戏台前方第一排的红衣身影,微微一怔。
是他?!
是【红心6】陈伶!
看到那张与留影画中一模一样的脸,鹤老就认出了陈伶的身份,他万万没想到,这次原本的诛杀目标,竟然会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自己眼前。
所以陈伶一开始就躲在这里……怪不得留影无法定位到他的位置。
鹤老铆钉般的眼瞳中,倒映着陈伶的身影,他短暂的犹豫之后,便宛若呼啸列车,全速向台下的陈伶撞去!
他的身体被变成这副模样,还被莫名其妙困在戏台,凭自己估计是很难逃走了,也只有抓住陈伶或许还能有谈判的资格……再不济,也能在死前拖他下水!
鹤老张开嘴,似乎在低吼着陈伶的名字,但发出的却只是嘎嘎的金属声响。
坐在第一排的陈伶,见怪物铁滑车猛地朝自己冲来,心中一惊,此时再想避开已经来不及了,更何况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入定的李青山。
颂——!
就在那架铁滑车即将跃出戏台之时,一杆錾金虎头枪从天而降!
在闪烁着寒芒的枪尖之下,坚硬的铁滑车就像是纸扎的一般脆弱不堪,一道白影站在戏台边缘,枪芒横扫,便将那架铁滑车从中央劈成两半!
血液飞溅,残片崩碎,
在鹤老惊恐痛苦的目光中,自己的身体分崩离析,重重的摔砸在戏台之上,发出沉闷声响。
即便是飞的最远的一块碎片,都不曾落入观众席,而是稳稳的停在戏台边缘,没有逾越表演与观演的分界线。
鹤老颠倒着横在戏台上,双眸死死的盯着台下的陈伶,最终眼眸中的意识逐渐涣散,彻底变成了两颗散发着金属光泽的铆钉。
一架“苍老”的铁滑车,就这么死在了戏台边缘。
陈伶的身体还处在紧绷状态,他怔怔的看着这一幕,片刻后才回过神来,
他抬头望去,只见一道手持长枪的身影,正站在血肉与残片的废墟之上,背后的橙黄色灯光在他的周身映出金色的轮廓,宛若白衣战神。
台上台下,两人的目光对视一瞬。
那白衣身影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随即转身,对着远处的兀术朗声唱道:
“挨挨挤挤任番兵乱扰,管叫他插翅难逃!”
他提枪再度冲回戏台。
陈伶坐在台下昏暗的光影之中,一袭大红戏袍无声拂动,沉默宛若雕塑。
接下来的演出,并没有其他尸体出现,大概是来追杀他的敌人已经被全歼,在一段精彩的打戏结束之后,演出也迎来的尾声。
陈伶虽然看不太懂,但还是静静的坐在那,直到看完整场表演。
随着一位像是岳飞的角色唱完最后戏词,戏台上的灯光尽数熄灭,蒙蒙水雾重新笼罩昏暗戏台,
在这死寂与黑暗中,那一袭红衣在观众席上沉默片刻,缓缓抬起双手……
孤独而热烈的掌声响起。
几道身影从黑暗的戏台中,缓步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