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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年极浅的银眸淡淡瞥了横渊一眼,却视若无物般,对着圆月盘膝而坐,入定修炼起来。
虽距离有些远,但少年罕见的银发在月色下如碎玉斑驳,极为显眼。蔚蓝色的发带将那发丝高高束起,在微风中打着卷儿飘扬。
啊这,长得也太像了……不过剧情里银阙魔尊应该是没有兄弟设定的……
《惊!修真界今日头版头条!银阙魔尊竟有私生子!》
《惊!魔尊之子流落异域,隐忍多年成神归来!》
横渊盯着檐上少年的侧影,大脑中如脱缰的野马般闪过一系列八卦头条。想着想着,眼皮渐渐耷拉下来,滔滔困意淹没了思绪。
第二天一早,横渊就被冻醒了。
她努力裹了裹破薄被,三百六十度翻滚把自己卷成一个球,结果连人带被滚到了地上。
之前和顾公子打架斗殴留下的伤口愈合得极慢,此时也开始隐隐作痛。横渊只得不情不愿地睁眼,便发现天空灰蒙蒙的,竟开始下起小雪来。
那小雪极细极凉,落地即化。被子湿了,搭的床也冰凉凉的。
——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横渊连连打了几个喷嚏:“……啊切!啊切!啊切——”
噢不!说好的四季如春世外仙境呢?!
横渊蔫头耷脑爬起来吃完早饭,正准备去洗衣服,便听到宫内铜钟长鸣一声,管事的株芝仙君召集众仆有要事安排。片刻后,只见那筑鹤台上,青压压一片筠天宫侍从,站了满满一地。
“七日后将举行屿帝圣典,陛下不日驾临青屿,尔等一言一行务必小心得体。此番我们筠天宫首次主办大典,一应物事皆要万般完备,不可出一丝纰漏,但凡有犯错者立即处死。”那管事仙君说完,声色俱厉道,“尔等听清楚了吗?”
众人皆垂目低首,恭敬应道:“是。”
那管事仙君一一派发了任务人手,又沉吟道:“兰苑刚送来几个女侍,需派人好生伺候着。”
憋了好久喷嚏实在没憋住的横渊:“阿嚏!”
管事仙君皱了皱眉,不悦地随手向她一指:“就你们几个吧,去桐宿院听候差遣。”
脑子昏昏沉沉的横渊:“……阿嚏!阿嚏?”
……
因凡人界出海或远涉历练之人多为男性,是以除了如横渊顾雪时李苑这种莫名其妙不知怎么进来的人,大多数为仙宫所救或所掳的普通人都是男性。
女侍人数极少,物以稀为贵,便由兰苑统一管理调度,供上位仙君们挑选。
“可是咱宫里根本看不到女侍啊?”横渊听碧湛解释此事缘由,不禁发出灵魂的质疑。
碧湛拖着病体,边咳嗽边道:“咱们筠竹仙君喜好特别……咳咳咳……独爱俊美男子,是以青屿基本上看不到女侍,要过来的都是男子。那些仙童也和我们不同,多为沾了圣主神力灵息,由孤屿上木石精怪所化,是没有男女之分的……”
他被分去和横渊同往桐宿院侍奉,细雪中,白石砌就的地面十分湿滑,两个老弱病残一步一个脚印,蹒跚着互相支撑。
“啊这,其他仙君喜好也这么特别吗?”横渊敲了敲自己愈发沉甸甸的脑壳。
“咳咳……自然不是,炎炽宫鹤煜仙君、白羽宫星临仙君皆好女色,据说前几日二位仙君为争一名兰苑女侍……咳咳……大打出手,神力毁却兰苑数座屋舍,最后还是咱们筠竹仙君居中调停的。其他仙君……小生知之甚少,据说琉璃宫斗旋仙君为女仙,其貌堪比洛神。玄雩宫寒光仙君外出游历归来后,至今闭关不出,也少有人见过尊容。”
“咳咳……阿落,你听好了,屿帝圣典是孤屿最重要的庆典,一甲子方举行一次,届时帝君会亲自驾临,为五岛赐下长生福泽,咳咳,你那天可一定要谨慎小心,千万不要犯错……”
二人轻声交谈着,走不多时,便来到一小院,上书“桐宿”二字。这小院在筠天宫之外,向西行百里即至,距离虽不算远,但很有几分泾渭分明之意。
还未进门,就听院内莺声燕语,女孩子们好像在嬉笑打闹。
一道清脆的声音带着些揶揄:“阿婉,怎么,还在想你家情郎?”
“要我说,咱们现在吃穿不愁,圣典之后,陛下赐予长生福泽,又可以和仙人一样长生不老,这简直像做梦一样!你就别想着那穷小子了,难不成还想回去过吃不饱穿不暖的苦日子,和那凡人一起生老病死?”
另一道声音则中气十足,带着逆境中也依然坚定不移的正义感:“阿柔,你怎么可以这么说!阿婉和她夫君的爱情,难道不比任何东西都珍贵吗?你这是在贬低物化阿婉的爱情!”
“李大小姐,小女子没文化,听不懂你说的那些词,”阿柔翻了个白眼,反唇相讥:“都吃不饱穿不暖了,还谈什么爱呀、情呀?话说前几日李大小姐你拒绝鹤煜仙君和星临仙君,今日就被送到青屿做女侍,可后悔吗嘻嘻……”
阿婉弱弱的声音传来:“阿柔,别这样,阿苑她、她说的对,奴家一定要坚持到找到夫君……”
李苑正待好好辩驳阿柔几句,将女性应该自由恋爱独立自主的精神在这异世界好好发扬一下,却听门外传来“碰”一声响动。
横渊整个人晕沉沉的,一头撞在了门柱上,此刻正蹲在地上数头顶的星星。
门内几人吓了一跳,当即问道:“谁在外面?”
碧湛弓身伸手,甚是吃力地扶起横渊,慌忙向门内作揖道:“……咳咳咳……我们是管事大人派来侍奉诸位小姐的,还请小姐们勿要怪罪。”
“吱呀”一声,木门应声而开,开门的李苑一眼便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不由大惊道:“你!你是李珂!”
之前在山阳,她与云阳剑宗众弟子一道探查魔修踪迹,不想却中了暗算,被那魔头当作傀儡戏耍一番,直到鸿蒙天镜幻阵之中,那魔将东凌温暖的掌心牵起她的手,她才勉强回神,找回了些意识。
谁知不一会儿,幻阵中地转天旋景象突变,茫茫黑暗之中,那镜魔少女嗓音银铃般悦耳,却在耳侧吐露着她最恐惧的事情:“你身负滔天气运,与在场诸位俊杰均有红鸾之缘,他们本会为你痴心不悔,作你裙下之臣……但你最大的阻碍就是那另一位姐姐——”
“她红鸾线所牵之人与你一模一样,但全是被斩断的隐线,可见你的姻缘气运本是抢夺她而来,却也可能会被她重新夺走……”
李苑出了一身冷汗,这可怕的预言仿佛烙印在了灵魂之上,让她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那少女的笑声却愈发愉悦起来,笑到后来变成了歇斯底里的沙哑,说话也颠三倒四起来:“鸿钧知道了!九九八十一道魂魄锁链,刻的不是什么印记,是同一个名字……名字是——”
李苑察觉到她的疯癫反常,心中十分惊惧。她拔腿转身,艰难地在黑暗中奔逃。慌张中,却听见系统“叮”了一声提示剧情更新,她还未来得及查看,一道寒光便迎面袭来。
那人出手狠辣毫不留情,杀意有如实质,剑刃瞬间洞穿了她的胸膛。她伤势沉重,昏死过去之前仿佛听到了两个人的声音。
……
与此同时,一个雪白身影出现在鸿钧天镜身后,声音冰冷刺骨:“本来还能用的,可惜坏掉了。”
嘴上说着可惜,他面上却只有轻蔑。
他伸手,在虚空中轻轻一握。
镜魔少女头痛欲裂,被迫跪在他脚下,不甘地挣扎着:“你不是银阙……哥哥……”
那白衣人却根本懒得回答,他侧耳听着远处的剑气相冲之声,淡淡道:“如果你今天没有让我放开她的手——可能还不会被捏成碎片。”
“噢,你还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那是没办法了。”
“那个啊,是本君的名字。”
“被蝼蚁看到,会侵蚀神识疯癫发狂的。”
鸿钧在前所未见的力量碾压下奄奄一息,本体铜镜嘎吱作响,发出令她绝望的碎裂之声。
“大人……饶命——”
上古神器崩裂前原也如寻常镜子一般,如此脆弱易碎。自最后一位主人身死,她沾染凡尘堕魔以来,在世间横行无忌从未有对手,如此濒死窘境她第一次真真切切地体会到。
那银发白衣之人却如同理所应当一般,冷冷地、面无表情地将她碾成一面碎镜,目光却一直落在不知名处:“竟如此沉不住气,这破坏者也不过如此——不过这池子倒真是一等一的好地方,这等屏蔽系统之处,也亏他找得到。”
在黑暗中又“看”了一会儿,他微笑道:“还算有点实力,不至于太无趣。至于阿渊,怎么看剑法都退步了,大概应该回炉重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