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翡翠坊海家宅院内。
雾气笼罩,海大阔披着大衣坐于屋中,捏着一颗铁莲子观察。
铁链子有花生米大小,呈椭圆形,遍布可镶嵌火石的坑洼凹槽。
“这批暗中打造的火怒莲子,一旦击中目标,便会在体内炸开,便是锁精圆满的武师,来上一记也吃不消。”
海大阔目露满意之色,小心将铁莲子装入盒中。
此乃他专为五老清心斋准备的。
上次他挟持花幕家人,要挟闻守非,要其割舍车行、交予五老清心铭。
却不曾想闻守非实力不减当年,自己未得逞不说,还损兵折将,家里的独苗更是被一个至今都未调查出身份的‘夜叉’所杀。
杀子之仇不共戴天!
事后他远遁他乡,甚至跑到其他县城躲了大半年。
此次,
闻守非前往大荒山,他暗中得到了消息,便偷偷潜回。
定要一雪前耻!
他三日前就已遣人送去踢馆信,言道明日,便会去五老清心斋踢馆。
到时候,拳脚不长眼,不慎失手,打死几个武师,只是意外……
“可惜了,听说闻守非的那位亲传弟子,李清霖锒铛入狱,在天牢之中,此次倒是因祸得福,逃得一难了……”
海大阔面露冷色。
“馆主!”
屋外,一名门中武师快速走来,说道,
“毛柯来见。”
毛柯?
海大阔闻言,有些疑惑。
毛柯此人也是养神武师,乃是外城的武道宿老,许多武师都曾受其恩惠,所以名头不小,道上的武师都得卖他一个面子。
莫非……是来当说客的?
海大阔顿时明白了什么,目光阴翳。
“请!”海大阔说道。
片刻后,
一名头发斑白,体态发福,眼睛浑浊的老者走了进来。
海大阔站起迎接,
“毛老,不知深夜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有丫鬟奉上热茶,然后退去。
毛柯端起茶水,咂了一口,这才笑呵呵的说道,
“听闻海门主回城了,特来看望。”
海大阔闻言,轻咦一声,不缓不慢的说道,
“是么?我怎么觉得,毛老今日来,是为了劝说海某?”
毛柯动作一怔,放下茶碗,这才长叹道,
“海门主,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大荒山上那位仙人,以我等武者为棋,我们理应团结合谋才是。
你与闻守非之间的恩怨,等他日,闻守非回城再说吧。
祸不及家人,灾不殃弟子啊……”
海大阔闻言,沉默了下,突然笑道,
“毛老所言极是,确是在下不顾大局了。”
毛柯满意点头,两人又叙旧交谈片刻。
毛柯这才缓身站起,准备告辞。
一股清风从窗边传来,夹杂着几许寒意。
海大阔见状,取来大衣,赶紧追上。
“毛老慢走,我亲自送你。”
海大阔的声音刚飘出,他整个人宛若离弦之箭,身影骤然消失在原地。
气血交加,一道汹涌气流朝毛柯背心而去。
“竖子岂敢?!”
毛柯反应稍慢,仓促转身出掌。
咔嚓!
寒光交叉,宛若银剪,带着森冷的气息。
海大阔目光带着阴冷,整个人撞入毛柯怀里。
于此同时,一股煌煌神意浮现,如同针尖刺入毛柯脑海。
“他观?你已经养出他观意了?”
毛柯惊骇大叫,大脑顿时恍惚片刻。
于是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骨骼弹响声。
海大阔直接卸掉毛柯浑身骨骼,封锁他的经脉气血,将之如同一只死鱼,丢回座椅上。
“还差一丝,不过也快了,本月在下便可踏入他观。”
海大阔满脸笑意。
毛柯下颌骨也卸掉了,此刻无法开口,只能满脸怒火的盯着海大阔。
“毛老这段时间,就在寒舍休息,等我踢馆之后,再负荆请罪,备上重礼,以求谅解。”
海大阔拱了拱手,满脸戏谑的说道。
他正说着,鼻子耸动,隐隐闻到了什么奇怪的味道。
“这是……有毒?!”
海大阔脸色大变,但刚反应过来,便觉身体蓦然软绵无力,呼吸困难,气血如溃散之蛇,在体内乱窜。
噗通!
他的身体摇摇欲坠后,猛地瘫软在地。
“毛老狗!伱居然下毒!你不得好死!!”
海大阔满脸的怨恨不甘,睚眦欲裂,死死盯着毛柯。
但下一刻,
他却愕然的发现,毛柯也同样中毒了,面部浮现蛛红斑点,恐怖骇人。
然后,他缓缓抬头。
便见毛柯身后,一道身穿夜行衣,整个人都裹在衣服下,连眼睛外都有铁甲片遮挡的人影,一步步走来。
“清风术搭配花夫人的螫针毒液,效果斐然呐……”
李清霖十分满意,不枉他在这蹲守了几日,昼伏夜出,甚至坐视海大阔派人去五老清心斋下战书。
终于等到了今日这个机会。
“你乃何人……”
海大阔挣扎着就要起身,但花夫人乃练气中期的妖兽,螫针毒液何其恐怖,就算是养神的武者,也吃不消。
嗤!嗤!
李清霖黑色身影宛若宛若冷电,在屋中一闪而过,一颗大好头颅冲天而起,血溅四步。
毛柯只觉眼前残影掠过,海大阔便身首异处,吓得三魂七魄俱散,喉中呜咽不止。
然而下一刻,他便察觉到一股巨力传来,他整个人被丢出宅院,滚到大街之上。
然后,熊熊烈火骤然在海家升腾而起,烟雾弥漫,火焰如同野兽般肆虐,将整个宅院吞噬。
院内,尖叫声和恐惧声戛然而止。
几个呼吸间,整座高府便陷入难以言述的死寂中。
只有逐渐弥漫的血腥味,在烈焰中越发浓郁。
街对面。
毛柯恢复了几分力气,看着这幕,身体颤抖,双目惊恐,瞳孔之中,似乎还倒映出方才那道残影。
……
“璋儿,馆中危险,你就别去了吧?大不了我们换个县城,搬到其他地方去吧。”
裴璋立于原地,沉默良久。
他的面前,裴父枯瘦佝偻,杵着拐杖,浑浊的目光中略含请求。
“爹,若是没有师尊,我裴璋早就死了。”
裴璋的声音有些颤抖。
他没有娶妻,家中唯有老父。
裴父对他有生育之情,而闻守非对他,同样有传道授业之恩。
他缓缓跪下,以头碰地叩首三次,直到额头乌青,这才站起。
“闻师离去,道馆有难,我身为道馆大师兄,自然……万死莫辞!”
裴璋蓦然转身,牵马而行。
途径一小院,院中有莺莺燕燕的哭啼声。
他踌躇了下,似乎在等着谁。
片刻后,萧长毅那肥胖的身影,从门框里挤了出来。
门后,他的五六位妻妾哭得梨花带雨,相拥而泣。
“家有佳人,你就舍得?”裴璋轻笑道。
萧长毅把门合上,有些无奈,
“自然舍不得。可是师尊的脾气你也知道,要是晓得老萧我临阵脱逃,不去应战,回来后,我这一身肉也不够他剐的啊。”
裴璋失笑摇头,翻身上马,一扬手中鞭,哒哒马蹄声如奔雷响起。
两人风驰电掣,朝五老清心斋而去。
临到道馆,却见花幕早已到来,一人一刀,独坐于道馆阶梯之上。
两侧学员纷纷绕路而走。
他那只有半人高的身躯,在逐渐明朗的日光照耀下,投射出巨大的影子,将门前的石狮都全部吞噬进去。
“你俩磨磨蹭蹭的,莫不是怕了不成?”
花幕看着两人下马,无奈的砸吧了下嘴。
萧长毅的浑身脂肪,如一层层水花,上下拍打。
他奇怪的看着花幕,道,
“你一向是来得最晚的,怎么今日这么早了?”
花幕没好气的说道,
“有啥办法,我家那群孙孙仔仔的,都是些不争气的家伙,吃穿用度挥霍惯了,全指望着我,我又指望着道馆,要是道馆倒了,喝西北风去?”
裴璋、萧长毅两人闻言,拍了拍花幕的肩膀。
时间流逝,天色大亮。
三人手持兵器,立于道馆阶梯之上,浑身煞气,目光如虎,似乎在等着谁。
但随着日头高斜,都快晌午,彻底过了罗刹门约定踢馆的时间了。
莫说海大阔了,连一个罗刹门武师的身影都没看见。
“什么情况?”
三人面面相觑。
然后,街道对面,一个头发斑白,体态发福的老者,一瘸一拐的走来。
毛柯大喊道,
“别等了别等了!海大阔死了!家中大火,鸡犬不留,几位亲传核心弟子,也是暴毙而亡。
罗刹门,解散了!”
“???”*3
……
“偌大的罗刹门,也就这本《罗刹照神功》能勉强入眼。“
回到牢狱,李清霖看着手中这本薄薄的武功秘籍,叹了口气。
随着实力及地位的提升,凡俗中寻常的金银财宝,对李清霖来说已经逐渐失去作用。
《罗刹照神功》乃罗刹门镇馆之宝,可对李清霖而言,也不过是触类旁通,拿来印证所学的‘闲书’。
毕竟不得不说,五老清心铭这等在探索、创造武道第三境的武学秘籍,都是一门门独特的‘道’,立意及威力,远超寻常的中乘武学。
“天下之大,却无一门上乘武学。闻师的驭气之说,代表了他的道,那我的武学之道呢……”
李清霖陷入了沉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