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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内院,李清霖抬眸四顾乾坤阔,日月星辰任我攀。
心中升起一股踌躇满志,开阔壮然的豪气。
从此之后,他便是一名自由人了。
头顶再无人敢高高在上攫取他的血肉。
虽然,也会付出很多自由的代价。
“李兄!李兄!”
身后传来王猛的声音。
李清霖驻足,便见王猛正用好似看着一只怪物的目光,奇怪的盯着自己。
“李兄莫不是在拓荒期间,遇见仙人了?”
否则,怎么解释李清霖这一身暴涨的实力,突破至武师就罢了,居然还倒反天罡,击败透骨境的赵武师。
“哈哈仙踪难寻,我哪有这等气运?只是凑巧,在荒野中找到一株九枝乌精草,学了些把式罢了。”李清霖轻笑道。
九枝乌精草?
王猛闻言,目露诧异之色。
“原来如此,这也难怪了……”
王猛点头,历来服役期间,吞食异草、芝人芝马的幸运儿倒是偶尔会冒出两个。
王猛又回想到李清霖往日那苦练武学的劲头,不由感慨得道者天助。
两人相伴走出内宅,两边人流越来越少,直至快到外院时,王猛突然问道,
“李兄,不知我那位兄长他……”
李清霖闻言,脚步一顿,拍了拍王猛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道,
“静观其变吧,若是机会来了便抓住。枕兵待戈,以待天时。”
王羡这厮,按照这个求仙的势头,必定落入了苍天授箓观的阴谋里。
到时候,不管是真的修行了种魔御神之法,还是被困劫域,他在王宅的地位必定大受影响!
王猛甚至无需动用武力,暴力夺嫡。
老老实实等着当家主即可。
只是李清霖还有些担忧,王羡别的不说,在求仙一途上心智极为坚定,莫还真让他成了气候,日后成了一位魔尊啊!
看来自己若是有机会,还是要想点法子,把他扼杀在‘襁褓’中才行。
而且水衡柳出世,劫域入侵现实的消息,怕是瞒不住了,到时候闹得整个往丰县人尽皆知,求仙者络绎不绝……
李清霖隐隐看到了一片腥风血雨。
“啊?”
听到李清霖这谜语人的口气,王猛有些纳闷,心中却隐隐有所领悟。
“王兄不必相送了,山高路远,日后自有相见的机会!”
李清霖笑着抱拳示意,转而辞别王猛,大步朝外院而去。
王猛看着李清霖朝气蓬勃,仿佛焕发着无尽的光彩的背影,心中隐隐有所预想。
“此人只要不半路夭折,日后,我往丰县怕是要出一名要不得的人物了。”
……
回到院子。
看着这满目熟悉的痕迹,李清霖神情有些怅然。
碧玉元蟾栖息半年的水井,早已干涸,空荡荡的。
井头石滚落在井壁边,长满了青苔。
屋内的被窝折叠四四方方的,落了些许灰尘。
养秋虫的铜炉早已归还给王府,但炉脚烙在桌面上的印记犹存,李清霖恍惚间,似乎还听闻到窸窸窣窣的虫鸣。
那是半年前,他初至此方世界,听到的第一声秋虫啼鸣。
要收拾的东西不多,从自家带来的被褥、阮启赠与的酸枝木,此外便是些杂物。
“霖哥儿?你果然回来了?”
院外传来驴脸惊喜的声音。
驴脸从未合拢的院门中走进,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小瓦罐,淡淡热气从瓦罐边缘升腾出来,传来一股浓郁的香味。
他急匆匆的跑进屋,脸色激动,颇为稀罕的将小瓦罐递给李清霖,
“霖哥儿,喏,我说过要给你带新鲜的飞龙汤!
刚刚看你院子门没关,我就猜伱回来了,这罐飞龙汤,可是翠翠费了好一番心血,从主家那里要的赏赐。
你出了趟远门,体乏气弱的,正是容易受到风寒的时候,喝了它,保你驱除百病!”
正说着,驴脸这才注意到李清霖似乎在收拾屋里的东西,愣了下,
“霖哥儿,你这是……”
李清霖放下正打包的被褥,接过瓦罐,取来两对碗筷,拉着驴脸坐下,一边喝汤,一边说道,
“我赎回了命契,已经跟王老爷子说好,彻底离府了。等我安稳了,便托人告诉你我的住址,日后莫要断了联系。”
驴脸闻言,猛地反应过来,神情似笑似悲,手中汤碗升腾的水雾,隐隐将他的脸庞模糊了,
“好事啊好事啊!霖哥儿以后,就是个自由人了,再也不用看那群狗东西的脸色了!好,走的好!”
驴脸的声音中隐隐带上些哭腔。
飞龙汤饮尽,李清霖起身,从怀里取出被自己啃了一半,还剩小截九枝乌精草。
这截乌精草刚好还剩三条根须,带着根茎。
李清霖切下一条根须。
“此物唤作九枝乌精草,对武师打磨气血,增长体魄有着巨大用处。
但若全部给你,是祸非福。你且收好这段,回去就马上笼蒸熬汤,不吃完不要出门,足以你突破至武师了。
若是有人问起,但说无妨。”
九枝乌精草是珍稀的异草不错,但莫说是凡人了,就是武者也不敢贸然吞服,药性过于猛烈,若是没有顽疾的正常人吃了,甚至是一剂剧毒之药。
驴脸看着面前的九枝乌精草,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想拒绝。
但转念又想到了自己苦修半年站桩功,却还未有所成就的现状,又想到了红翠翠……
肩膀上突然多了沉甸甸的压力。
他沉默了下,立刻起身,就要朝李清霖躬身,甚至跪下。
李清霖皱眉,立刻拦住他,将九枝乌精草塞入他的怀里,然后转身拿起所有行囊、挎上刀箭,步如流星朝院外走去,
“莫做这些小儿女姿态!他日你若是遇到小刘、苗妙他们,便替我转告一声……于道各努力,千里自同风!”
……
棚户区。
朝栋私塾。
朝栋私塾修建在花布街、长宁街、洒金街等几条街道中间。
原本是一间寺庙,但香火断了,便被当地街坊们集体出资重建,当做了私塾。
塾师不多,寥寥三四位,基本都是过了下治试的老秀才,但却无法更进一步,也脱下不身上的长衫,便被聘来给几条街的幼童启蒙。
而此时,
一间学堂中,两三个牛高马大浑身匪气,将袖子挽到手腕的学童,啪的一声推开门扉,打闹着走到一个男孩面前。
这个男孩正襟危坐,在一板一眼的读书写文,面容分明有些稚嫩,却有种小大人般的庄严沉稳。
“李清镜,上次我让你帮忙‘审阅’的咏春诗句不错,夫子他赞不绝口,你再帮我审阅两首。”
啪嗒!
一张白纸拍在李清镜面前。
李清镜停下笔,放下书,语气平静的说道,
“我要开始准备今年的秋闱,参加下治试,没有时间帮你们审阅了。”
几人愣了下,纷纷抚掌大笑,
“你才多大,也有信心参加下治试,连老夫子他们考了好多年才勉强……”
说着说着,几人声音越来越小,似乎反应过来了。
旁人不知道,但这几人靠着花钱买李清镜的诗句,名头传遍十里街坊,落了个神童的名头。
自然心知肚明,面前这十一二岁的幼童,腹中墨水之多,说不准还真能一举过试!
“三钱,我们凑一凑给你三钱,你再写一首叹春雨的诗词。”
这几人还是不愿放弃。
李清镜摇头,态度坚决,又重新提笔。
“姓李的,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张小锤杀过的猪,比你吃的肉都多!
把我惹毛了,你今年怕是就参加不了下治试了!你那大哥就是个短命鬼,怕是都已经死在荒野了!
还有你妹妹、你那老娘,都别想……”
张小锤正放着狠话威胁,却见李清镜默默起身,将毛笔入笔筒,合上书本,放进书包中。
然后提起一张凳子。
嗖!
凳脚舞过微寒的空气,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带着不小的力道,狠狠砸在张小锤的脑门上,给他开了瓢。
一缕缕鲜血从额头渗下,张小锤怔怔的看着沉默不语,但双眸亮得吓人的李清镜。
“给我打!!”
剧痛传来,张小锤勃然大怒,几人立刻和李清镜撕扯滚打在一起。
李清镜眼睛吃了一记黑拳,立刻就淤青肿胀起来。
“哥!”
突然,学堂的窗户上,趴出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女娃,半截身子挤进了窗户,还有半截露在外面,正使劲的朝里面。
她一手拿着戒尺,一手拿着砖头,满脸恶狠狠的表情,
“呔!吃我猛虎下山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