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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湘楼中骚乱很快平复,可还是瞒不过来往宾客,哪怕为了炫耀,曹家子弟包下了酒楼,楼中之事以极快的速度传播开来。
楼梯口处,吴明一行七人鱼贯而出,洛青垂头丧气在侧,陆天池依旧寸步不离。
“洛河神掌,名不虚传!”
对面街角一处茶楼靠窗处,司马晋深深看了吴明一眼。
“王爷如今胜券在握,此人着实轻薄无礼,数次怠慢您,何必纡尊降贵与之协谈?”
碧儿对吴明感官极差,颇为不忿道。
“胜券在握?”
司马晋微微摇头,淡笑道,“即便胜利就在眼前,也说不得大局已定,何来胜券在握?”
“可是城内各家势力,已然答应联手,迫使曹家让出那片宝地,失了这块根基,曹家那位老祖就算有通天之能,何以成就半圣位业?”
碧儿不解道。
“你当真以为那些见风使舵之辈,舍得下本钱,彻底与曹圣世家交恶?”
司马晋莞尔一笑,合拢折扇道,“狮子搏兔,亦尽全功,曹家此番算是拼上了全力,而我们只能寄希望于他人不要藏有私心,这如何能比?”
“话是这么说,可此人已与曹家子弟交恶,难道王爷还要助其行那阴损之事吗?”
碧儿嘟囔道。
“王爷的意思是,不仅要防备各家事到临头反水,更要小心曹家孤注一掷!”
青年侍卫突然道。
“夏侯所言甚合我意!”
司马晋满意颔首,正色道,“碧儿,日后你要替我独当一面,就多学学夏侯,不要凡事只看表面。今日我与这洛明做了协定,纵然此人行事阴损,连自己族弟都容不下,可那是他家事,我即便不与其深交,也没有必要交恶,至多相护利用罢了。
我若拂了他的意,只要稍稍漏点口风,你以为曹家那帮老东西不会舍得一个族女?届时被他反咬一口,嘿,我就难受喽!”
“可是……可是那曹家小娘子何辜?”
碧儿不忍道。
“师妹,你只看到曹家女子无辜,可曾想过,曹家一旦举事,大魏境内再起波澜,万千百姓陷于战火泥潭,他们何辜?”
夏侯冷声斥道。
“好了好了,碧儿性情纯善,未曾经历磋磨,有此想法不为过,但小善大义却不能分不清!”
司马晋笑吟吟摆手,目光突然看向窗外,望湘楼门口处,曹氏兄妹面色惨淡的出现,“吩咐下去,让王元浪出手吧,务必让其在曹家族老做出决定前,说服曹晔先一步行动。”
“是!”
夏侯躬身应着,还未离开,又听司马晋道,“另外,再督促宋国境内暗谍,一定要尽快查明洛氏兄弟身份。”
……
与此同时,吴明一行回到住所。
“大哥,那曹晔工于心计,欲要利用我也就罢了,可其妹……”
青竹卸下伪装,踌躇了好一番才道。
放在平时,他决计不会违逆吴明,杀人也向来不手软,但到底是一个无辜女子,这般毁在阴谋诡计之下,甚是于心不忍。
“好,我可以就此罢手!”
吴明深深看了他一眼,淡淡道,“那曹家此番失势,她将何去何从?”
“这……”
青竹愣怔当场。
“覆巢之下无完卵!”
吴明敲了下桌面,目光深邃道,“即便没有我从中作梗,庶出之女,多半也就是联姻的牺牲品,甚至会被洗剥干净了送到床上,以此笼络可能存在的助力!”
青竹懊丧的低下头。
聪明如他,只是习惯在吴明羽翼之下,甚少动脑筋罢了,但如何不清楚曹香芹日后归宿会怎样?
“不过,此女心系于你,无论是真心还是出于对你伪装的身份,终究算是一场缘分,我不会伤其性命,但其归属,就要看你了!”
吴明淡淡道。
“大哥,我……这……”
青竹顿觉天塌地陷,面红耳赤。
之前来个池红药也就罢了,如今又该给他一个八字都没一撇的世家女,让他如何消受得起?
“哈哈哈!”
吴明心情大好,拍着桌面道,“放心,哥哥我不会害你,那姑娘若真心喜欢你也就罢了,若不是,自然随她自生自灭,但俗话说得好,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若想成就好事,自然要受一番磋磨,待得事成之后,我自有安排!”
青竹喏喏应着,实在是不想听到这位不靠谱的大哥,再说出什么荒谬之事!
陆天池暗暗摇头不已,跟这位相比,青竹再聪明,就好比小绵羊遇上大灰狼,更遑论其对吴明的敬重由心而发!
“去吧,无论谁来叫门都不要开!”
吴明看了看天色道。
青竹自然不敢违背,与陆天池相继离开院子,只是落在有心人眼里,其垂头丧气的样子,显然是受了一顿严厉呵斥,否则何至于让一名翩翩世家子这般失态?
……
“混账,你明明早已知晓此子身份,为何不与为父相商?如今倒好,走漏了消息,让大房、二房之人看了笑话,说我三房管教不严,兄弟阋墙,自私自利,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
川岭城曹家府内,三房所在院落大堂中,一名五十岁许的老者暴怒不比,脚下摔碎了一地杯盘茶盏。
而在堂下跪着的,正是曹晔兄妹,两人唯唯诺诺,瑟瑟如鹌鹑。
两旁站着三四名青年,一个个面带冷笑,不乏怒色。
不出意外,这老者正是三房家长——曹正存。
“孩儿一时鬼迷心窍,才犯了这等大错,无论父亲如何责罚,孩儿都没有半句怨言!”
曹晔磕头如捣蒜,声嘶力竭道,“但孩儿一心为家族,此心天地可鉴,绝不敢……”
“你还敢狡辩?”
曹正存怒不可遏,狠狠一脚将之踹翻在地,戟指怒目道,“你给我滚回去面壁思过,在此事没有结束前,不得出门!”
“是是!”
曹晔哪敢逗留,当即拉着曹香芹退下。
“爹,若非老四心存私念,说不得我们现在已经拉拢到了那洛氏子弟,可恨其兄长和大房之人从中作梗,以至于功亏一篑!”
一名青年不忿道。
“哼,这里哪有你们说话的份,都给我滚!”
曹正存勃然拂袖。
眼见其有迁怒之意,众人虽有不甘,却也没敢多说什么。
“哎!”
看着空荡荡的大堂,曹正存这位大宗师,倍感疲累。
纵然四子曹晔有私心,可到底还是想要为曹家拉拢助力,奈何自己的几个嫡子还看不透,反而要落井下石。
世家龌蹉之心思,可见一斑。
“老爷!”
屏风后转出一名四十岁许的妇人,心疼的为其揉肩。
“夫人……”
曹正存轻拍了下夫人手背,面色陡然一变,摸出腰间愚昧玉佩查看了下道,“大房传讯各房族老商议大事,我去去便回,你且看好家中,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
“老爷放心,家中有我!”
妇人为其整理了下衣襟道。
……
只是曹正存夫妇不知道的是,未等做好安排,原本应该面壁思过的曹晔,在接到一封传书后,迟疑少顷后便离开了曹家。
“王兄,听说你去了稷下学宫深造,何时回来的?”
似是见到多年不见的好友,曹晔勉强大起精神道。
“哎,我回来已经两天了,只是家中事忙,而你又似有要事在身,我便没有打搅,今日听闻出了事,才匆匆唤你出来!”
对方是一名略显瘦削,文质彬彬的黑脸青年,轻叹道。
“连你都知道了?”
曹晔大惊失色。
“如何能不知?”
黑脸青年重重跺脚,似乎很是担忧道,“如今城内传的沸沸扬扬,说你曹家得罪了洛氏子弟,又没有祖地宗家照顾,朝不保夕也!”
“可恨、可恶,若非……哎!”
曹晔额头青筋暴跳,目中血丝密布,仿若抓到最后一根稻草似的握着对方手道,“王兄,你我乃是至交,我知你修的乃是杂家俾睨之术,又在稷下学宫那等圣地潜修,定然有法子救我!”
不说帮,而说救,显然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有多遭!
此番不仅恶了自家父兄,更得罪了大房、二房,不出意外,回归祖地宗家的名额,绝难落到他头上了!
“若非如此,我焉能来见兄弟?”
黑面青年拉着曹晔到一旁,随手挥出一道无形流光,压低声音道,“我于稷下学宫内修学之时,也曾与洛氏子弟有过交往,听闻其族内诸多逸闻,这洛明、洛青乃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只是一个嫡出,一个庶出,地位天差地别,性子更是大有不同,前者喜好渔猎,后者绵软儒雅。”
“喜好渔猎?”
曹晔眼睛一亮,仿佛抓到了什么。
“兄弟即便在族中不受待见,可手底下总归有一两个美貌侍婢,不妨投其所好,再不成的话,川岭城内也有几个绝色名伶……只要让其舒心,洛青之流不过是应声虫,得洛明之助,不仅兄弟可心想事成,即便更进一步,也未必没有可能!”
黑面青年越说越低,令的曹晔频频颔首,却没有看到,这位视若至交的兄弟好友掩藏在袖袍之下的手中,一枚印玺状宝物,闪烁着诡异光泽,而曹晔目光也随之忽明忽暗,隐现疯狂之意!
“此事宜早不宜迟,若被其它几家反应过来,先一步行动,曹兄纵然有如神助,也回天乏力啊!”
黑面青年语重心长的拍了拍曹晔肩头,一缕诡异光芒无声无息融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