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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什么功?”臻儿满面的惊疑。
他倒不是装的。虽然自打在昏迷中醒了过来之后,他注意到了身体上的变化,甚至想到了这是否和秦三叔传授的呼吸之法有所关联,但是当今天真的被人喊破的时候,他还是震惊了。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啊。”卢世杰说罢,一只大手抓在了臻儿纤细的肩膀之上,拇指扣在肩窝,其余四指牢牢地钳制住了琵琶骨的后面,一使劲儿,一股剧痛钻心而来,臻儿一声呻吟,腿一软,左肩就垂搭了下来,额头渗出了薄薄的一层细汗。
燕子惊道:“小真儿,有什么都快说了吧。你挺不过去的。”
卢世杰见臻儿痛得说不出话来,手上便松了几分,不耐烦地催促道:“快说。爷的耐心有限得紧。”
臻儿定了定心神道:“我从小便是如此。身体好火气大,家里主母不给棉衣穿也冻不死我。人人都道是奇事。还有我是做惯了活儿的,劈柴挑水走山路。家里的护院看我勤快又会看眼色,便也偶尔教我两下子。刚刚这才耍了一会儿子的大刀,有什么可累的。”
这段话亦是有真有假。他秦三叔就是不畏寒冷,一件单衣过冬的。劈柴挑水走山路更是他日常的功课。只不过没人逼着他做,他和秦三叔一起连做带玩儿的,那才是乐在其中、乐此不疲的啊。
卢世杰听了便想到原来在兵营里的一个兄弟,确实是天生的不畏寒冷,一年四季只着单衣,夏天根本穿不住甲,营头也只能由他。他最喜冬季,即使是草原上刮着白毛风,风如刀割,满天卷雪的时候,也就是夹袄上罩着甲胄而已。
他心道:“如果他真的是刘举人家的孩子,说的倒有可能是真话。毕竟那么个小地方出来的私生子,哪里去学那么高深的内功。我只听得人们传说其种种精妙惊人之处,究竟有谁真能连成?说那个京里的什么总教头功夫有多么厉害的,怕也只是以讹传讹吧。我这一辈子都想在武学上有所造诣,只可惜无缘遇上一个好师父。”
反正吴家的赎金还没有送来,人质还在自己手里,一会儿去问问便见分晓。
虽然他已经是将信将疑,却哪肯轻易地就放过臻儿。不论是从前当兵时拷问细作,还是现在做山贼时刑讯肉票,二当家的都相信,只要多榨两榨,总是还会再榨出几两油水的:
“你家太太不待见你,你又是如何学得识字写字?”
臻儿道:“偷偷求着账房和管家学的。我知道家里靠不住。一直都想着多学点本事,将来把娘亲接出去,好好赚下一份家业,让她过上顺心的日子。”
“那你娘呢?”卢世杰追问道。
“不在了。”臻儿说道此处,真的想到了自己惨死的娘亲,语气突然哽咽起来,眼圈也红了。
卢世杰见状便又多信了他几分,面上依旧是一副凶神恶煞般的模样,命令跟着自己的两个手下道:“把他吊到杆子上去。吊到他说实话为止。”
演武场上的这根三丈高的杆子就是来作惩戒警示之用的。上面有时候吊的是通官兵的叛徒,有时候吊的是舍命不舍财的肉票,有时候干脆就是挂着数颗人头。让所见之人无不胆寒。
那两个手下得令便过来抓住臻儿,从腰间取下平日里捆人的绳索,几下子便捆了个结实,显然都是轻车熟路。臻儿知道反抗无用,由着他们捆好了,提溜起来朝杆子走去。
卢世杰看着臻儿一点一点的被高高吊起,便被起双手,迈着方步向后面关人的山洞走去。
燕子眼见着卢世杰去了,再也安耐不住,拉着齐虎子的胳膊央求道:“虎子哥,你说句话吧,救救小真儿吧。那杆子上吊死的人多得数不过来。他还那么小,怎么禁得起啊。”
齐虎子哪敢得罪卢世杰,为难地推卸道:“你没听他说对二当家的撒谎了吗。也该给他个教训。”
燕子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她和小真儿认识的时间并不长,可心里是把他当成亲人一样了。一开始,是她借口照顾新来的小真儿,每天来找他;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变成了她对他依赖了。
这寨里哪个男人对她不是口无遮拦的随意调笑,即使是那些还拖着鼻涕的毛孩子,也经常学着大人的样子跟在她后面起哄,拿她和她娘取乐子。
而小真儿说话总是温声细语的,对她尊重,还叫她燕姊姊。无论她什么时候去找小真儿,小真儿都不觉得她烦。只要手里的活干完了,就会陪着她,无论是教她识字,还是一起练武,或者只是说说话,到后山走走,都是好的。
小真儿在一起的时间是最是轻松,有话也可以放心地说给他听。小真儿聪明懂事,她不知不觉地在小真儿身上也学到了很多好东西。
她绝不能让小真儿就这么死了。
想着小真儿待自己的种种好处,燕子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哭着继续哀求齐虎子。
齐虎子见燕子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不禁起了怜香惜玉之心,道:“那我也跟着去牢里看看,要是小真儿说的是真话,自然会请二当家的放人。否则的话,就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他了。”
燕子心知齐虎子说的是实情。便千恩万谢地推着他赶紧跟去。
看着齐虎子走远了,燕子才对着杆子上的小真儿喊道:“小真儿,你别怕,千万挺住啊。燕姊姊这就想法子就你。”
臻儿在上面吊得难受,勉强答道:“好。我信燕姊姊。”他的心中亦是恐惧,仿佛那夜被徐致修捆在柴房里的事情又重演了一般。只是不知道是否还能如前次那样幸运的获救。
天依旧是那么的蔚蓝,风仍然是如此清爽宜人,汗珠子却顺着臻儿的额头流了下来,汇集在他瘦得尖尖的下巴上,再滴答滴答的砸到地面上。木杆之下并没有看守,那是因为没有人敢私自动手放人。
燕子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原地来回转着圈。时不时的看向牢房的方向,希望早点看见齐虎子的身影。可是等了不知多久,那边还是连个人影儿也不见。倒是木杆周围又多了不少围观之人。
寨子里的人大多对此早就见怪不怪了,对着吊在上面的小真儿指指点点,叽叽喳喳说着他必是做错了得罪了二当家的。虽然有几个心有不忍的,也只是在心里叹气而已。更有甚者,还拿燕子红着眼圈和着急的样子满口胡吣的取乐。
这个说:“燕子这是想招小真儿做个小女婿吧,看把你给心疼的。”
那个道:“哎呀,燕子什么时候为俺掉几粒金豆子,俺为你死了也甘心啊。”
只把个燕子气得脸都红了。正在她站也不是,走又不放心,左右为难的时候,忽然脑中灵光一现:“对啊,怎么把他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