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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姬平微笑点头,一直很淡定的李儒也不由目瞪口呆,他心中只浮现出一个念头:他竟然如此精通医术?!除了生孩子,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这个少年真是当初董卓废掉的那个天子麽?
与此同时,李儒心中纠结了很久的一个迷也彻底解开了,这个少年废天子如此精通医术,难怪他当初能逃过董卓的鸩酒,这绝非偶然。
想通了这一点,李儒看了一眼姬平,心中莫名的涌起一股寒意,他当初一直为董卓谋划,在他看来,董卓入京时的天下就是一个臣强主弱、霸主雄起而真龙困渊的格局。
没想到这个本已困渊的蛟龙却无声无息的潜入了大海,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谋划的?应该是在董卓入京之前吧,李儒一时只觉头皮发麻,看向姬平的眼神也闪烁起来。
李儒的心思众人自然不知,但那边的沮授看着姬平,心中也颇是惊异,他知道,经此一事,这个神秘少年从中山甄氏借粮之事,已经完全没有了阻碍。
当天夜里,李儒悄然拜访沮授。
李儒一直默然跟在姬平身边,很少说话,显得孤僻,沮授甚至不知道李儒的名姓,因而对于李儒的深夜到访极为诧异,但也没有怠慢,温酒招待。
二人对坐,沮授先施了一礼道:“未知阁下尊名?夤夜到访,所为何事?”
李儒回礼道:“在下李儒,字文优。”
“李儒?”沮授耸然一惊,勃然色变:“可是董贼爪牙?”
李儒没在意沮授的脸色。只是摇头叹道:“儒而今不过一阶下囚耳,公与兄何须如此。”
沮授冷哼道:“尔助桀为虐。乃至董贼废立毒害天子,荼毒天下。可谓罪恶滔天,授羞与为伍,恕不接待。”
沮授说罢便要起身,却被李儒拉住,挣了两下也没挣开,正要厉声呵斥,李儒叹道:“公与兄,你也是明白人,董公入朝。未尝不是想要兴复汉室,奈何关东士人自有打算,乃使天下分崩离析。”
沮授嗤声道:“董贼妄自废立天子,何谓兴复汉室!此言真是可笑之极!”
李儒嘴角上扬,露出一丝讥讽之色:“董公废立天子,也不过迎合关东士人之意耳。”
沮授一惊:“尔何出此言?”
李儒冷笑道:“袁绍领士人诛杀十常侍,算计大将军何进,意图一举铲除宦官和外戚势力,他暗与董公相结。邀董公入京,董公不过顺水推舟耳。大将军既死,袁绍诸人唯恐太后问罪,何尝不思废天子。立刘协。”
沮授跌坐在席,神情震惊:“这……怎么可能?”
李儒嘿声道:“不然董公废立天子之时,满朝文武可有几人拦阻?不过卢植一人。至于袁绍袁术,名为反对。实则畏惧董公,弃天子而去。图谋割据一方耳。”
沮授被李儒所说之言彻底震惊了,他虽然颇有智谋,但也不过出身寒门,更未曾参与过上层之事,根本想不到废立天子之时还有如此内幕,他一时之间只觉自己的世界观被颠覆,神情颓丧,万念俱灰。
李儒看沮授神情沮丧颓废,也不说话,只是斟酒自饮。
许久,沮授抬起头看向李儒,声音嘶哑:“便是天下人忠义尽丧又如何,吾自有一腔忠义,尔助董贼鸩害天子,便与吾道相左,无须多言。”
李儒听到沮授如此之说,嘴角露出一丝怪异的苦笑:“公与兄,天子虽被废,但却未被毒害,逃得一劫,我此来正为此事。”
“什么?!”沮授忍不住再次拍案而起,惊声道:“天子尚在?!此言当真?!”
李儒嘿笑不语。
沮授徘徊了两步,突然冷静了下来,沉声道:“可是长生?”
听李儒提到天子未死,他本来心中还有些怀疑李儒欺骗他,但突然想起韩馥能一下子借出两百万石粮食,又对少年姬平神情颇是恭敬,心中一动,第一个就想到了姬平,心中也信了七八分。
果然,李儒点了点头,抚掌赞道:“公与兄果然机谋过人。”
“天子,天子……”听到李儒确认自己的猜测,沮授反而自己恍惚起来,喃喃念叨了一会,又看向李儒,神情肃然道:“尔此来可是要图谋天子?”
李儒不由苦笑一声,他不信以沮授的智慧会做出这种猜测,看来只能是自己的名声坏透了,当即摇摇头,道:“我此来是劝说公与兄效命于天子耳。”
沮授神情一缓,肃声道:“授为天子尽忠,自是万死不辞,明日便去拜见陛下。”
说到这里,沮授神情有些怪异:“文优,你本为董贼效力,缘何会跟随陛下?陛下又是如何脱困,来到这冀州之地?”
李儒面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便叙说了他在小平津河面被姬平抓捕的经过。
听完李儒所说,沮授面露惊喜之色,喃喃自语着:“神武王……”他没想到这少年天子居然还有如此骄人的战绩和能力,随即又想到了李儒半年多一直未向姬平效忠之事,不满的冷哼了一声,道:“文优为何突然效忠于陛下,又前来说服于我?”
李儒饮了一杯酒,也不隐瞒,道:“儒本罪臣,要向陛下效忠,须有进身之礼耳。”
沮授面目一僵:“莫非要把我当做进身之礼?”
李儒嘿嘿一笑:“陛下特意向韩馥要来公与、元皓,还有张郃、高览那两个小子,乃思贤如渴也,吾以公与为礼,陛下必然大喜,定会免去吾昔日之罪,还望公与助我。”
看着躬身作揖的李儒,沮授一时也哭笑不得,不过他倒是感觉与李儒亲近了许多,当即又问出了心中那个疑问:“如今董贼在关中立天子,文优为何反倒乐意效忠于……陛下。”
虽然沮授口中又是天子,又是陛下,有些混乱,但李儒却明白沮授所指,叹了口气道:“盖因今日陛下救治甄氏长子之事耳。”
沮授一怔:“可是因陛下仁义?”
李儒摇摇头:“非是仁义,而是气运。”
“气运?”沮授若有所思。
李儒解释道:“吾随陛下自上党而来,自料难以借到百万石粮食,不料陛下先是折服韩馥,又收拢公与、元皓一众精英之士,而今千里迢迢又前来中山甄氏借粮,恰逢甄氏长子病重,这本是阻难,但偏偏陛下能医治好甄氏长子,消除了一切的阻碍,这就是气运。”
沮授所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李儒道:“谋大事者,谋略、远虑、贤才、天时、地利、气运缺一不可,但唯有气运之事,虽然虚无缥缈,却最为重要。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人算不如天算,皆在于气运二字。为主者,谋略、远虑诸事,自有贤才可辅之,但唯有这气运,乃天赐也,天下之主,唯有天赐气运者方能当之。”
这正是李儒这半年来最大的体悟,在他看来,当初董卓入京,形势可谓一片大好,偏偏董卓气运差了些,才致使如今不上不下的尴尬局面。
而他一路跟随姬平,通过看到的一幕幕,已经认定了姬平的气运。
沮授听了李儒所言,饮了一杯酒,不置可否。他与李儒本就是两种人,李儒因利而为,他是因忠义而为。
李儒又道:“除却气运,还因为陛下能不计门第,重用寒门子弟。”
沮授一愣:“不计门第?”
李儒面露感慨之色:“公与,你我皆是出身寒门,而自后汉以来,名门世家把控察举之事,历代天子也皆重士人,朝堂之上皆是公卿子弟,天子几为傀儡,我等寒门子弟,便有经世才能,也无出头之日,着实可恨。”
说到这里,李儒又饮了一杯酒,继续道:“吾初随董公,盖因他虽重士人,但亦能兼顾寒门,而今陛下却更是能对世家和寒门一视同仁,不偏不倚,他手下虽有荀公达、卢子干等世家子弟、海内名士,但更有张文远、刘玄德、关云长等寒门子弟仁以重职,此番陛下过冀州,除却刘子惠外,所求之才如公与、元皓,皆出身寒门,张郃、高览更是籍籍无名之人,可见陛下胸怀四海,不计出身门第,唯才是用,吾自是愿倾力辅助。”
李儒一口气说了一大篇,直令沮授默然沉思,回想一路之上,姬平与他的数次交谈,没有任何隔阂与身份差异,与韩馥那些高高在上的名士截然不同,令人折服,他的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沉吟了下,沮授又道:“陛下可是谋取冀州之地?”
李儒摇头笑道:“陛下心怀天下,岂独冀州,不过早晚而已。”
第二日一早,姬平为甄豫施过针灸,正在院中晨练,李儒和沮授联袂而来,齐呼陛下。
姬平一怔,随即看着李儒,顿时明白了许多,这李儒归心了,不再是“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徐庶,而且把沮授也拉来了,虽然不知其中的究竟,但这个结果快的出乎了他的意料。
虽然心中很是诧异,但想那么多干什么呢,清晨的阳光下,姬平脸上露出畅快的笑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