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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师甲支队现在到哪了,有消息传回来没有?”
总督衙门正堂花厅,吴可高居首席,下首水陆两军将领分列而坐济济一堂。…頂點說,..
“回大人的话,甲支持目前还在伶仃洋上巡逻,预估等他们返回军港还需十天时间!”立即有两广水师将领起身回答道。
“路上没出什么问题吧?”吴可满意头继续问道。
经过三年多少时间发展,眼下的两广水师已经今非昔比。
此时的两广水师分为甲,乙,丙三支分舰队,平日里分别驻扎于不同军港,负责不同的任务。
而每支分舰队都有两到三艘,从西班牙或者葡萄牙购买到的风帆战舰作为主力舰只,混合大不一数量不等的远洋战船,组成实力颇强的水师主力舰队。
风帆战舰时代比的就是火炮已经战舰数量,列强各国海上战舰的战斗力差距还没后世那般巨大。当然此时的海军也是专业激素要求极强的战斗兵种,想要培养合格的海军官兵不是那般容易就是。
西班牙的无敌舰队虽然败于英国皇家海军之手,但是底蕴摆在那里所造风帆战舰的战斗力还是极其可观的,起码三只分舰队联合起来,就连英国驻扎于香港的海军分舰队也不敢放松大意。
而随着两广对外贸易越发兴盛,对各种型号商船的需求量大增,广东和广西两省沿海造船业发展极度,眼下两广最好的船厂,已经能够建造近百吨级别风帆商船,稍微改装改装便可作为海上战舰存在。
对于民间造船业的扶持总督衙门可以不遗余力,除了替水师直接大批量采购大清特产型战舰以及各种辅助船只外,还积极引导各大商行组建海上贸易商队,平时作为商用战时便可紧急加入水师战斗序列。
不过可惜的是,此时两广奉行低调谨慎政策,不喜张扬搞得天下皆知吸引了朝廷的关注,两广水虱三支分舰队驻扎于广东和广西两省三处不同军港,平日里分别执行几处不同海域的巡逻以及护航任务。
为了培养和纯被大量合格水手,已经从合格水手中寻找有天赋的军官种子,两广水师三年间的人数规模扩张了两倍都不止,起码又近万沿海渔民青壮以各种名义加入水师,然后进行足够强度的训练后,分批次参与水师的巡逻和护航,有需要的话也会被拉到围剿海盗的最前沿。
只是让他大感可惜的是,朝廷在这期间本可组建一支近代化海军舰队,而且还掏了数十万两真金白银,只是英国佬狼子野心想要控制这支舰队,结果引起朝廷警惕宁可毁了这支由英国佬掌握的舰队,也不愿乳糖列强直接插手水师军务之中,白白浪费了一次向近代海军大踏步靠近的机会。
话早在咸丰十一年五月间,恭亲王奕訢奏请购买英**舰用于“剿贼”,奉旨谕允,并令湖广、两江、两广督抚妥筹。两江总督曾国藩复奏,谓“购买外洋船炮,为今日救时第一要务”。
但是他这么讲,却不是只要购买了外洋船炮,就能在军事上收到立竿见影的效果,而是想表达另一种意思:“凡恃己之所有、夸人所无者,世之常情也;忽于所习见、震于所罕见者,亦世之常情也。轮船之速,洋炮之远,在英、法则夸其所独有,在中华则震于所罕见。若能陆续购买,据为己物,在中华,则见惯而不惊;在英、法,亦渐失其所恃”。
也就是,对这些洋人“夸其所独有”的“奇技淫巧”,咱们不妨聊备一格,作为摆设,及至日久天长,积少成多,君臣国人“见惯而不惊”,洋人也就“渐失其所恃”了。
此时所谓“中体西用”的法风行,颇为后来全盘西化者诟病,曾国藩此时的态度则顽固到“用”一下也不情愿,买来看看就够了。
这种表面同意、骨子里不以为然的态度,朝廷诸公自然看得出来,加之湘军旋即克复安庆军情稍缓,于是对购买船炮之事“迟之又久,未敢率行骤办”。直到传来太平军欲购美**舰的谍报,迫于军备竞争的压力,总署才与洋人重开谈判签订采购合同。
合同主要内容为:筹拨沪粤各地关税,作为购船款,合同签订即预付一半,交验后付清余款。英舰驶至中国,由中国总兵官“总统”,兵弁从湖南、山东、满洲招聘,酌情聘用一些外国(不限于英国)人作为舵手、炮手。合同从同治元年正月开始生效。
同治二年四月,自称“大清国唯一海军大臣”的李泰国(horationelsonlay)抵达北京,为交接军舰作准备。由于对建设清国海军抱有过分的热情,他全盘否定了原合同除付款方式外的所有条款。
同时他还任命阿思本(sherrardos,borne)为舰队“总统”,随船带来六百多名外国官兵,清一色“海龟”根本没有放朝廷所言土鳖上船的意思。
这事哪成?
总理衙门“不胜诧异”,迅即“严词驳斥”,“相持几至一月”。
最后李泰国做了让步,同意设立“汉总统”,将阿思本降格为“帮总统”,二人“均听所在用兵地方督抚节制调遣”,共赴国难协剿金陵。原订条款与此相悖者,做尽行废除处理。
不过,总署在谈判上取得了“巨大胜利”,具体操作尚需曾氏兄弟、李鸿章诸人负责,故总理衙门咨发各处,妥议妥筹。暗地里商量如何排除洋人争功。
曾国藩机敏,发现新合同明确了李泰国舰队“协剿金陵”的任务。若然将来岂非要与湘军同分克复南京之功?
这样的事情,当然不能同意!
可是,仅自不愿分功立言,格调未免太低,让人笑话。看看国藩如何寸土必争却又不失风度的反驳。
他先重复一年前与朝廷形成共识的原则:“购买洋船之议,国藩叹为救时第一要务,盖不重在剿办发逆,而重在陆续购买,据为己有,在中华则见惯而不惊,在英、法亦渐失其所恃”。
然后,谴责李泰国的毁约之举,他巧立名目,搞什么“帮总统”,不过是排挤中**人,而让外国人实际掌控舰队,若真如了他的愿,则“洋人本有欺凌之心,而更授以可凌之势;华人本有畏怯之素,而又逼处可怯之地”,结果则是中国花巨资购买轮船,却仍然“不得为轮船之主矣”。
对此,曾国藩提出了两个解决方案。
首先,我方应“虚与委蛇”,在对方“仪文不甚倨傲,情意不甚隔阂”的情况下,“汉总统”率清军驻于我方习用的长龙与舢板,“帮总统”则率洋人驻于铁甲轮船,分船同泊,“徐讲统辖之方”。
但是,对方若“意气凌厉”,“视汉总统如堂下之厮役”,则应施行第二套计划,那就是“既不与之同泊,亦不复言统辖”,干脆“将此船分赏各国,不索原价”。
你不是仗着几吨铜铁,夸奇炫独吗?我不是买定离手,不能撤注吗?那好,我先照单全收,不伤和气;然后移赠友邦另结交情。此时东南大势已定,固不必借重其力协攻南京,你有什么脾气有什么骄气,我让你发不到我身上。
而朝廷唯一的损失,“区区一百七十万之船价,每年九十四万之用款”而已,“以中国之大,视之直如秋毫,了不介意”。
当然初一看,此番言论或是狭隘的民族主义,或是丧心病狂的官僚作派,但是要认识到曾国藩这么的前提,是默认李泰国公然毁约为既成事实,不得不曲为弥缝。
而曾国藩所以大发怪论,更是因为看透了事件的本质:总署实是屈服于李泰国个人的强嚣,而非迫于英国政府的压力。李泰国当时的身份是受雇于清廷的总税务司,他如此深地介入军购事宜,在其个人固有思出其位之嫌,在其职守必被越俎代庖之责。
可以断定,李泰国此次改约,并非政府授意,而是个人即兴。然而曾国藩在给总理衙门的回信里,对这个判断没一个字。因为他真能体会朝廷的苦衷:精通明断如奕訢、文祥者,岂不自知?
而所以忍辱含羞如此,则在于他们并未掌握决策所需的足够信息。所以他们要向封疆大吏咨商,探听下情,了解军方实力是否足以支撑总署作出更改成议的决定。
曾国藩用荒诞派手法忽略掉总署诸公的尴尬,暗示可以决裂的信心,既保存对方颜面,又提供解决方案,这种智慧,实在令人佩服。
十月,在“博采众论”后,又经未来的总税务司赫德(roberthart)居中斡旋,朝廷乃痛下决心在新一轮谈判中采取强硬姿态,将英**舰、兵勇全部退回,英国且须归还预付款;已经发生的薪酬、差旅等费用,则由中方支付;奖赏阿思本一万两银子;撤销李泰国总税务司之职。
如此,本来朝廷采购的一支近代化舰队,就这么烟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