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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广义对自己的表现还是比较满意的。
就问还有谁,能一下子说出十三个夸奖女孩子的成语还个顶个地贴切。
广义爸爸和心之爸爸的商讨,进展到了人类往外太空发展的境界。
广义同学和心之同学的解说,进展到了人类完全观察不到的程度。
没有说话。
没有手势。
没有眼神。
无声无息。
聂广义良好的自我感觉,在这个时候稍稍有了那么一丝丝的动摇。
空气安静得像没有了空气。
也有人会把这种情况归纳为——尴尬到空气都凝固。
还好,还好,在这最尴尬的时候,聂广义感觉到有一根小指头,轻轻地碰了一下自己的背后。
明明站在他的对面,怎么一个不注意,手指就戳到了他的背后,这学舞蹈的,身体的柔韧度就是不太一样……
聂广义转过头,很快就发现手指的主人,有着一张非常陌生的面孔。
这张面孔怎么说呢?
就……还行。
应该能打个80……
(⊙o⊙)…还是70好了。
一百个人经过,说不定会有一个人回头。
比泯灭众生的脸要稍微好那么一点点。
不一定被大部分人喜欢,但肯定也有那么几个看着觉得不错的。
聂广义是有洁癖的,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话都不说直接上手戳人,这就有点刻意的。
聂广义看了小姑娘一眼,不算特别和善,但也没有怒目相对。
标准的面无表情。
小姑娘开口了:“请问……”
这声音,马马虎虎,算个及格,总归嘛也不是什么公鸭嗓,勉强还能听。
小姑娘表白什么的,聂广义经历过很多次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招一些小姑娘喜欢。
他明明是喜欢成熟稳重身材火爆的。
就像他的闪婚对象廖思佳那样的。
诶,也不对,廖思佳已经是前妻了,那是他还是小男孩的时候喜欢的。
现在都老男人了,当然是喜欢梦心之这样的。
身为一个正直的男人,一个天才级别的建筑师,就算喜欢小一点的,那也不能是拿小手指戳他后背的未成年。
“请问,卫生间在哪边?”
“你……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问这样的问题?”
“哦……”小姑娘反应了一下,“你是只负责解说的工作人员是吧?”
“你说什么?”聂广义震惊到童孔都放大了。
“我刚在前面那个拐角,有听到你解说《万岁通天帖》,我也是学书法的,我想去看看王羲之唯一的真迹。”
什么@#¥%……&?!
这个小姑娘该不会是把他当成博物馆的工作人员了吧?
就他长这么帅的……
就他这一百八十八公分的身高……
就他这无与伦比的气质……
到底哪里像工作人员了?
别的不说,就他为了和梦心之跨省约会,专门挑选的这套高定黑色西装,至少都得工作人员一年的工资吧。
啊哟诶,小朋友,有没有看明白这剪裁,有没有看到衬衣的袖扣,有没有搞清楚衣服的面料……
“真迹?什么真迹,王羲之哪有真迹?”
“《万岁通天帖》啊,不是你说的吗?”
“小姑娘,话可以乱说,但学问不能乱做,王羲之的后人王方庆把《王羲之一门书翰》献给了武则天,这些墨宝,包含了王导、王羲之、王献之、王珣、王徽之等等出自同一家族的书法大师的墨宝,共计二十八件之多。”
“对对,我就是要看这个真迹。”
“不好意思,你在这里是看不到真迹的。”
“是被借走了吗?”
“当然不是,是真迹根本就不存在。王方庆那个败家的玩意儿把二十八件墨宝献给了武则天,这位千古女帝没多久又把《王羲之一门书翰》还给了这个败家玩意儿。败家这种事情,肯定不可能只败一次,王方庆没过多久,就把这些祖先留下的孤本原件都给丢了。小姑娘,书呢,要好好念,问题就不要随便问了,尤其不要先拿一根手指戳。”
聂广义被刺激大发了。
他本来还想着,当着梦心之的面,礼貌地拒绝别个对他想入非非的小女孩,低调而又内敛地展示一下自己的气质。
成熟、稳重、帅气、多金……
总归嘛,帕多瓦十大黄金单身汉排行榜榜首,也不是吹的,也不是自封的。
结果,人小姑娘拿他当博物馆的工作人员。
现在的小姑娘,眼睛到底是怎么长的?
“没有真迹吗?刚刚在那边拐角,明明听到你和这位姐姐解说【宋朝人管这件作品叫《万岁通天帖》,是国之重宝,辽博真正意义上的镇馆之宝。】”
现在的小姑娘,记性到底是怎么长的?
为什么收费的解说免费偷听了去,还不藏着掖着,就这么明目张胆地说了出来?
知道他准备解说词准备了多久吗?
知道这和成咨询费,需要多少钱吗?
“武则天拿了王方庆敬献的墨宝,就找了技艺高超的匠人进行双钩临摹,然后才把原件还给了王方庆。要不是这样,就真的没有所谓的真迹了。”
“王羲之书法的临摹本有很多吧,这样说的话,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小姑娘,你对双钩临摹的误解,是不是只比对我的误解少一点?”
“误解?我误解了什么。”
聂广义很想脱口而出:【你误解我是博物馆的工作人员。】
但这样的误解,实在是太过丢人了。
“《万岁通天帖》的双钩临摹,是那个时代最高明的匠人人,耗时数月才完成的大工程,包括墨色浓澹、线条的湿涩,无一不和原帖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双钩临摹能将临摹还原成和真迹一模一样的状态的。这也是为什么,辽博的这件双钩临摹,被称为王羲之存世的唯一真迹。”
“谢谢,要是博物馆每个解说都像你这么专业,我们辽宁的博物馆应该会比现在的参观人数多一些。”
小姑娘很认真地给聂广义的【专业】点赞。
聂广义被赞得一点都不开心。
太丢人了,太丢人了,太丢人了……
话说那个小姑娘为什么直说他解说厉害?
是没有偷听他后面用十三个成语再度表白,还是没有听懂他说了什么?
现在的小姑娘啊,做美甲的时候,怎么不背背成语就知道刷手机……
人心不古,户枢不蠹……
啊哟诶,这都想的是什么呢?
聂广义心情复杂:
【我刚刚在干嘛来的?】
【哦,对,刚刚在上演成语串烧表白大法。】
【这表白是被接收了,还是没有?】
【刚刚说明知故问的时候,是陈述的语气还是反问的语气?】
【姑娘有没有准备要回应一下。】
【真讨厌。厌讨真。】
【为什么先是聂教授要求借一步说话,后有最多只能打59分的小姑娘问洗手间的路。】
【什么?59分怎么可能是记错了,一个连女厕所都不知道在哪儿的小女孩,怎么配得上及格线?】
聂广义的心情过于复杂,以至于小女孩的背影都消失成点了,还在向卫生间的方向朝圣。
梦心之的心情也有些复杂:
【原来聂先生这么需要被表扬的吗?】
【一个小姑娘的随口夸赞,都能让他念念不忘。】
【还是说,念念不忘的其实是这个小姑娘?】
【我一个就知道明知故问的人,为什么要管聂先生念念不忘的到底是什么?】
梦心之的心情过于复杂,以至于她都没发现,是什么时候给自己加了一个定义——明知故问的人。
“我小的时候,我爸整天把各种成语打混了让我背,成语速背在我们家就和绕口令似的。我们一口气背四十个带红的,四十个带绿的成语……这个世界有了我,根本就不再需要成语词典。”
果不其然,聂广义的表白,最多都只有七秒的记忆。
既然聂先生自己都不觉得自己有表白一类的行为,梦心之也就觉得没有什么必要上纲上线。
这样也挺好的,大家都不尴尬。
身为不让人尴尬星球的代言人,梦心之笑着回应道:“那既有红又有绿的成语呢?”
“这个啊,姑娘要正着背还是反着背啊?”
广义大少用了一个小小的心机,正常有人听说能反着背,肯定是想见识一下的。
这样一来,他的孔雀羽毛就又可以拿出来晒一晒了。
“当然是正着背啊。”梦心之浅笑盈盈,“聂先生反着背我也听不懂啊,而且已经必须带红绿两个字了,那也没有多少可以背的。”
“怎么会?大红大绿、面红面绿、露红烟绿、花红柳绿、桃红柳绿、披红挂绿、砌红堆绿。再有就是像咱们这样的红男绿女。”
“聂先生,红男绿女是说青年男女……”
“停停停停停,姑娘该不会想拿我的年龄说事吧?再过十年,等我建筑的奖项拿腻了去写网络小说,也还是拿矛盾新人奖,你知道新人奖得奖的标准是什么吗?【全国范围内45周岁及以下的、创作成绩优异的青年作家、评论家】。矛盾这么重要的文学奖都告诉我们,青年的定义是45岁,我这才刚刚三十出头,我和你站在一起,怎么就不能是青年男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