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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臣是陛下的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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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是他呀!

    如果幕后黑手是兖王的话,那邕王贸然邀约,邢泽就觉得不奇怪了。

    官家无子,朝堂屡有过继之说,呼声最高的两位人选便是邕王和兖王。

    兖王精明,于士林中小有声望,但只有一个儿子,而且比邕王岁数小。

    邕王年长,子嗣众多,虽资质平庸,但朝臣们实在操够了天子血脉凋零的心。

    因此相较于兖王,邕王的希望略高。

    毕竟天子无才,还有满朝文武辅佐,若天子无子,那满朝文武可真是帮不上忙。

    邢泽握权掌兵镇守一方,可以说是军方响当当的一号人物,有人拉拢巴结,并不足以为奇。

    邕王就是不打算避嫌,也应该先趁着上朝的空档儿说几句话认识熟悉,才能进行下一步不是?

    可他和邢泽连话儿都没说过就贸然递上帖子邀约,这未免有些过于心急了。

    邢泽心有疑虑,便让吴小六查了查,没想到竟是兖王撺掇的。

    作为竞争对手,互相安插人手并不是什么稀奇事,但兖王显然技高一筹。

    在王府里和亲近之人演了一场戏,言语之中对邢泽大夸特夸,又说了些似是而非的话,欲擒故纵的让邕王府探听到。

    兖王真不愧精明之评,而邕王也对得起庸碌无才之说。

    别的没记住,就记住一句“先下手为强”,便马上给邢泽送了帖子,邀请过府一叙。

    邕王想要截胡兖王,却不知自己已经落入了兖王挖的坑里。

    三月初三上巳节这天,韩章和徐知州夫妇代忠勇郡公府亲长,为忠勇郡公纳征、请期,给盛家送了聘礼,定好了婚期五月初十。

    这是两家提前商量好的,两个多月的间隔,按理说是有点赶的,邢泽原意八月极为合适,奈何盛纮实在不想等了。

    盛纮早就开始着手准备华兰的婚事了,这一备就备了两年,早就齐妥,别说两个月多月,就是再早一个月也保准稳当。

    老泰山如此盛情,邢泽当然不会拒绝。

    母胎solo二十多年,单身狗的日子早就过够了好伐!

    然而祸福相依,才刚经历了一大喜,高兴劲儿都没落下去,紧接着就被邕王连累的留了堂。

    这天散朝,邢泽正和韩章说着官家调老包回京任职的事往外走,才刚出了大庆殿没多远,就被内官给叫住了。

    “忠勇郡公请留步,陛下请大人往福宁殿。”

    邢泽还以为是为燕云路争取今年癸巳科名额的事有了结果,遂向韩章告辞,随内官而去。

    韩章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邢泽的背影微微摇头。

    这孩子什么都好,有才干,有远志,心性坚韧,人也聪慧。

    但聪慧归聪慧,心眼子还是太少。

    毕竟没经历过多少朝堂风云,韩章也能理解,所以尽管知道内情,却也没有出言提醒。

    吃一堑长一智,挨陛下几句,就知道涉足储位之争的危险了。

    韩章没再想邢泽,转而唤住了盛纮,就迎亲交流起来。

    “心眼子少”的忠勇郡公进了福宁殿,跪在地上老大会儿没听见叫起,这才意识到不对,抬眸小心的偷瞄赵官家。

    瞅着也没有很生气的样子,邢泽便安心跪着了。

    赵官家瞥了邢泽一眼,开了金口:“起来吧。”

    “谢陛下。”

    邢泽蹙眉起身。

    赵官家一见他这副模样,瞬间又来了气。

    “怎么?跪朕还委屈你了?你若不想,大可以不跪!不愿做朕的臣子,尽管去投别的好门庭!”

    这话说的可是真重啊!

    不愿做皇帝的臣子,这不明摆着说他有二心嘛!

    若是换做他人,大概得跪下诚惶诚恐的请罪。

    但邢泽不一样,他“心眼子少”,憨诚耿直。

    “陛下何出此言?”

    邢泽直挺挺的站着,眉毛挤成了八字,眼神透露着三分茫然三分疑惑和四分委屈。

    “陛下堂堂天子,怎可凭空污人清白?”

    砰!

    赵官家罕见的拍了桌子。

    “朕还冤枉你了?”

    “就是冤枉了!”

    邢泽梗着脖子很是不服气,连臣也不称了。

    “我读书少,不知道什么大道理,但我辈武人,讲究的就是一个忠孝节义,陛下说我有好门庭,怎么不是冤枉了?我也没有不愿意跪陛下,是以前打仗伤到了,一时没有耐住疼,陛下予我高官厚禄,为我赐字,操心婚事,于我来说是君如父,我怎么可能会对陛下有二心?我打心眼儿里觉着陛下亲切,不愿做那些个伪装,陛下若是不喜,我……”

    邢泽在这一刻,全无威风凛凛大将军风范,反而像个被抛弃的孩子,弱小可怜又委屈无助。

    “臣以后会专心尽好臣子的本分,不敢奢望什么长辈亲情,只望陛下莫要再说臣有二心,臣就是死,也不会做那二臣贼子,这是对臣极大的伤害!”

    嗵!

    邢泽双膝一屈砸在地上,那动静,是只听就觉着疼的程度。

    “臣失仪,顶撞陛下,冒犯龙威,请陛下降罪!”

    邢泽大礼伏跪。

    听了一番赤子之言,赵官家哪里还有什么气,只剩下心疼了,起身快步绕过御案,弯腰双手托住邢泽臂膀。

    “这是做什么,快快起身!”

    邢泽顺着力道“艰难”的站起,眸中泛红,微微侧头看向一边,就是不肯直视亲爱的皇帝陛下。

    赵官家看他这幅样子,心中顿觉好笑。

    这哪像个郡公将军,一身孩子气!

    罢了罢了,打小没了爹娘也是不易,又满腔赤诚,朕还能怎么样呢?

    当然是做他的君父啦!

    “朕说你一句,你能还朕十句,简直目无尊长。”

    话是这么说,但赵官家的语气毫无责备。

    “自己的身子自己不清楚吗?跪那么狠作甚,不知道心疼自个儿,都快要成家的人了,还毛毛躁躁没个体统。”

    “弘毅知错了。”

    “你没错,错的是朕,朕不该草木皆兵。”

    赵官家叹了口气,给邢泽赐了座上了茶,又把闲杂人等都撵出去了。

    “邕王给你递帖子了?”

    “是,邕王请臣赴宴,臣跟邕王不熟,不想去。”

    “倒是个清醒的。”赵官家点点头,忽然话锋一转,“朝中立储之争,你如何看?”

    “臣不看。”

    邢泽看着赵官家,不闪不避。

    “臣是陛下的臣,陛下在,臣只听令于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