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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苦呢？何必呢？
掀开帘子看了看车厢里略显狼狈却努力维持仪态的元春，贾瑚叹了口气。
贾氏可留，贤贵妃不可留，皇帝还是太爱他了。
爱到塞一个侄女仍觉不够，又把后妃也塞过来。
两个烫手山芋，简直了！
元春和秦可卿同病相怜，但情况却大为不同，留在京城是不可能的，得打发的远远的。
“大人？”
齐十三看到元春也是一惊。
贾瑚摇摇头:“别问，秘密送去鸡笼港。”
齐十三低头诺道:“是！”
“辽国公。”
车厢里传来一声轻呼，齐十三识趣的背过身去放哨。
贾瑚掀开帘子，正对上元春那双红彤彤的眼睛，心中不禁一软。
“叫大哥吧。”
元春宛如受了委屈的孩子见到自家大人，五味齐齐涌上心头，瞬间泪如雨下，痛哭不能自已。
久久方才平息。
“大哥。”
“嗯，贤贵妃已经死了，贾元春也死了，以后你只需要为自己活，好自为之吧，珍重。”
自由需要代价，迎春如此，探春如此，惜春如此，元春亦如此。
元春用尽力气看贾瑚，看小小窗缝外面的世界，看曾经熟悉后来陌生以后更陌生的京城街巷，仿佛要把这一切都刻进心里。
她已经来不及告别，只能努力将记忆的线填满，期盼以后能在梦中相见……
……
贤贵妃死了。
社会意义上的死亡。
宫中说是暴病身亡，疾烈，恐外传，没有让荣国府看最后一眼，草草从速安葬，凤藻宫封禁，宫人全部处死。
贾母、王夫人等甚是悲恸。
幸亏贾宝玉和薛宝钗在六月里已经完婚了，不然被这么一耽误，又得晚上好久。
荣国府的大喜事，因为贾瑚得胜凯旋，林黛玉等人受封，以及贾瑚和林黛玉的婚事筹备，被掩盖在沸沸扬扬之下，没有掀起水花。
但荣国府的大悲之事，却是因元春的贵妃身份尽人皆知。
然而景德帝的报复还没结束。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帝王一怒，伏尸百万。
皇帝既然已经开始对勋贵下手，就不会轻易停手。
继贤贵妃病逝，正在巡视各省军事的九省都检点王子腾赴京奔丧，路途遭遇匪徒袭击，不幸身亡。
经锦衣卫调查，乃瓦剌余孽报复所致。
边镇宁夏有瓦剌奸细，嗯，很河里。
王子腾尸骨未寒，景德帝便率先发难。
王子腾久不在家，家中子弟行事无度，犯事无数，王家迅速落败。
紧接着，史家因拒不配合清欠被查抄，史湘云落难。
镇国公府、修国公府、原齐国公现三等威震将军府、原治国公府现三等威远将军府、原缮国公现一等武义将军府等诸多老牌勋贵，克扣军饷、吃空饷、武举舞弊……诸如此类的旧账被重翻，再加上阻挠新政、不配合清欠，其罪难逃。
皇帝讲道理的时候，铁券还能赎罪，皇帝不讲道理的时候，那就是个铁疙瘩。
发生了凤藻宫这档子事，大内需要整顿，景德帝借着风又把给世宗守皇陵的戴全提溜了出来。
冯垒终究是没能出了紫禁城，但能得任内监厂提督，又交好贾瑚，戴公公无憾矣，配合锦衣卫将贾珍给咬了出来。
其受贾珍贿赂，为贾蓉谋职，证据确凿。
还在庆幸没有陷入清欠风波的贾珍，又因为卖官鬻爵被抓了进去。
瘫了许多年的贾蓉，自从宁国府落魄以后越来越不好，早已是病殃殃，闻得噩耗，直接过去了，倒也省的在大牢里受苦。
宁国府一下子绝了，尤夫人无处可去，领着老娘和三妹，投了尤二姐去。
四王八公同气连枝，这句话以前说的有多骄傲，现在就有多后悔。
但后悔也是无济于事，大势所趋，清算一旦开始，就没那么容易结束，荣国府终究是逃不过这一劫。
大厦将倾，覆巢之下无完卵，为求得一线生机，贾琏求到了贾瑚的头上，贾瑚答应帮他保住一儿一女。
贾琏心愿已了，大义灭亲，检举告发贾赦依势凌弱，逼良为妾；贾政交通外官、贿赂内监。
锦衣卫查抄荣国府，又揪出王熙凤放高利贷，违例取利、重利盘剥。
又有荣国府管家下人仗势欺人，毁家害命等祸。
贾赦、贾政、贾琏、贾宝玉、贾环、贾琮、贾兰、王夫人、邢夫人、李纨、王熙凤、薛宝钗、平儿、赖大、赖升、来旺等涉案人员皆锁拿入狱。
贾母一下子就撅过去了！
遗憾的是没死。
锦衣卫也只能将荣国府看管起来，等待进一步指示。
薛家本来无事，奈何娶妻不贤，夏金桂闹得厉害，被薛蟠失手打死，瞬间家破人亡。
贾瑚进了荣国府。
时过境迁，这里已经不是当初贾瑚来时人声鼎沸的模样，失去了权势这层光芒的荣国府，再没有往日的熠熠生辉，徒留萧瑟一片。
“国公爷来了。”
卷帘大将小鸠儿的喊声，也没有了当初的清脆。
“长大了，还爱吃糖葫芦吗？”
“爷还记得。”
小鸠儿有些不好意思，贾瑚拍了拍她的头，抓了几个银锭给她。
“拿去买糖葫芦吃。”
“谢谢爷。”
小鸠儿打帘，贾瑚进了荣庆堂，迎面便见到鸳鸯端着药碗出来。
“国公爷止步，老太太……”
“让开。”
“爷……”
鸳鸯哀求的看着贾瑚，贾瑚无动于衷。
“现在让开，我还能给你一个扶灵南下的机会。”
鸳鸯明白自己阻止不了，到底还是让开了。
“放心，就是说几句话，我还怕脏了我的手呢。”
鸳鸯气结，跺跺脚跟着回去，守在门外。
到底是经历过岁月风霜，接受能力比一般人强得多，喝了药的贾母看起来精神还不错。
“来看我的笑话？”
“对。”
“……”
贾母被噎的咳了起来，贾瑚就静静看着。
“咳……你……咳咳……你是贾家的子孙，流着贾家的血，如今贾家落难，你个孽障冷眼旁观，落井下石，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待到他日，有何颜面去见老国公！”
“我不信那个。”
贾瑚笑了笑，轻飘飘回了一句。
“行了，歇歇吧，我就是过来看看，看见您老人家不好，我就舒服了。”
贾瑚起身要走，背后传来喝问。
“你为何要执意与贾家作对！”
贾瑚回头。
“这话该问你自己。”
贾母沉寂片刻，倏然道:“你记得！”
“当然记得，我的好祖母。”
贾瑚咧嘴，笑的残忍。
“没淹死我，很后悔吧？好好活着吧，我不允许你可不能死。”
贾瑚迈步而去。
不是良心发现，而是怕耽误成亲。
虽然他不在乎，但要顾虑林黛玉。
轰轰烈烈的清算，将景德帝的死亡名单具现，直到景德十五年才结束。
贾赦、贾政、王夫人、薛蟠难逃死劫，贾琏检举有功流刑回疆，王熙凤死在了狱中，平儿随主而去。
李纨、贾兰、贾琮、贾环、贾宝玉、薛宝钗放回。
家产充公，仆从发卖，偌大家业荡然无存。
念在亲戚一场，林黛玉和迎春出钱给李纨、贾兰、贾琮、贾宝玉、薛宝钗置办了房舍和田地，贾宝玉、薛宝钗奉养了薛姨妈，想要接回贾母，却不被允许。
景德帝细节拿捏的很到位，贾母活着最好，死了也不许放出消息。
尤二姐被怂恿，意图挟子令瑚，贾瑚才不惯着臭毛病，直接不理，将巧姐儿接到了府里，迎春和惜春化身“德华”。
探春将贾环和赵姨娘接到了一处，又担心赵姨娘不教好，自己也住了过去。
各人皆有归处。
贾瑚也能安安稳稳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