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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 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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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案上茶杯里的茶水早就已经凉透,却是从未被人喝过,靳相容手里握着一把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神情若有所思,静静听着暖锦娓娓道来那些尘封旧事。

    “当真是想不到,这事还能牵出宫廷秘辛,这样子瞧来,林萧与岑润是亲兄弟,而朝华又是他们的兄长,可是父皇怎能不知道?若是已经知道了,又为何不防患于未然?”

    暖锦也不明白,朝堂的事,本就不是她们这些养在深闺之人可以触碰的:“兴许这里面还有一些不为外人道也的事?还是父皇有所顾忌呢?”

    靳相容摇摇头:“能确定的是,这事儿绝没有表面上看的这般简单。”

    暖锦愁眉紧锁:“哥子在戒刑司里的时间越长,我就越是心慌,也不晓得他的伤势如何了。”

    “这个你放心,我早就打点好了,已经悄悄将娄御医送进去为殿下诊治了,如今上了药应无大碍了,只是殿下消沉的很,想来是对燕合欢的背叛和父皇的猜忌伤了心吧。”

    暖锦叹了口气:“甭说我哥子伤心了,我也要伤透了心。”

    靳相容心疼她,一把将她揽过:“有我在你无需担心,我已经派南陵的暗卫来了,他们会彻查这件事,你放心,他们是最训练有素的侍卫,在南陵也是级别最高的,比之你父皇身边的御前侍卫,也算是旗鼓相当,他们办事,想来要不多久,就会有眉目的。”

    暖锦一边觉得欣慰,一边又觉得担忧:“这样可以吗?你同南陵王说过调用暗卫的事吗?会不会给你们南陵惹来麻烦?”

    南陵一直世世代代终于皇帝,历代的南陵王也均是安分守己之人,这次因为自己被牵扯到朝政之事来,她当真有些愧疚。

    靳相容笑了一下,下颚抵在暖锦的发顶,怜惜的磨搓了两下:“傻子,你我之间还用说这个吗?莫说几个暗卫,就是我这条命,你若想拿去填补,我都不会有半点犹豫。”

    暖锦抿唇一笑:“惯会油腔滑调。”复又叹了口气“现在还能有什么法子呢?这样每日里呆坐着,真的叫我心急如焚。”

    “我懂,只是眼前政局并不明朗,昨儿听说早朝上有多位大人上了折子,说是殿下叛国,窝藏敌国公主,又有谋权篡位的嫌疑,要求废了太子,父皇虽然没同意,可是也并没有训斥他们胡言乱语。”

    暖锦紧张的看着靳相容:“这是什么意思呢?”

    靳相容神色严肃:“这说明,父皇已经有了废太子的心,废太子还不是最重要的,怕就怕后宫那些有皇子的妃嫔们会动了歪脑筋,所为墙倒众人推,这个时候太子殿下可再也经不得任何一点的诋毁了。”

    “这可怎么是好?”暖锦忧心忡忡,立时便红了眼眶子。

    “你应该去见一见父皇了。”

    “父皇?”暖你有些犹豫“可是有用吗?父皇现在正在气头上,我再为这事烦他,会不会火上浇油,一气之下砍了我哥子的脑袋?”

    “自然不能直接去找父皇求情,你可以这样……”靳相容勾了勾手指,示意暖锦附耳过来。

    暖锦身子倾了过去,一边听着,一边连连点头。

    坤锦宫是作为历代皇后的寝宫,而自皇后娘娘崩逝后,这里便再无人居住。

    宫内的所有陈设均是先皇后生前所留下的,一草一木皆是原来的样子,听说皇上经常会来到这里缅怀先皇后,一坐便是大半天。

    暖锦瞧着宫内的每一处,似是都有母后的影子,想着从前的时光,不禁悲从中来,若是母后还在,怎么会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暖锦慢慢的走到窗前的一处软塌,那里还随意的放着一把玉兰花团扇,好似扇子的主人只是碰巧不在,转头便会听见身后有人唤自己“暖锦”,责怪她衣着单薄,或是消瘦的脸庞。

    暖锦拿起那把团扇,上面染着母妃惯用的玉兰花香,她放在鼻尖轻轻的闻了闻,熟悉的感觉盈满自己的每一处神经。

    她闭上了眼睛,泪水不受控制的扑朔而落,母后是她永远的伤痛,无论过了多少年,她成长为怎样的人,母后都在她内心里最柔软的角落。

    她渐渐哭的不可自拔,陶陶在一旁看着,感同身受的跟着掉眼泪:“主儿,您要节哀顺变,注意自个儿的身子啊,奴婢知道您想念皇后娘娘,可若是娘娘在,定也不愿看见您如此伤情。”

    “母后子嗣单薄,只有本宫与哥子,可是如今……”暖锦说不下去,只得无助的摇了摇头。

    “早前听岑润说你一早便进了宫,朕还在想着你为何不来向朕请安,原来是在这里。”

    身后响起皇帝低沉的嗓音,暖锦和陶陶一惊,忙回过身去。

    果然,皇帝只身一人正站在殿门处,负手而立,眸光沉静如水,没有半丝波澜。

    他是九五至尊,全天下都在他的手里,他无情也威严,只是站得再高,也有内心里脆弱的一处。

    先皇后便是皇帝一生的软肋。

    “儿臣给父皇请安。”

    “奴婢给皇上请安。”

    他沉默的走了进来,坐在窗前那处软塌上,看着暖锦手里握着的那把团扇,微微抬手,暖锦会意忙将团扇递了过去。

    皇帝仔细的看着那把团扇,眸光逐渐变得绵长,想来是在回忆先皇后生前使用这把团扇时的样子。

    暖锦小心翼翼的看着皇上,见他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然后再一点一点的消失,最终又恢复了平静,将团扇放在了一边。

    “这宫里还能记得她的,也只有咱们几个了。”皇帝怅然所失,不免有些失望。

    “即便是咱们几个也无妨。”暖锦笑着说道“毕竟咱们是母后最惦记的。”

    暖锦意有所指,惹得皇帝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你是来给太子求情的?”

    皇帝就这么毫不掩饰地问了出来,暖锦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她的这点心思怎能骗的过皇上?

    暖锦红了眼眶:“儿臣不敢来求情,只是觉得哥子是被人陷害的,他定不会做出那样的事,还请父皇明察!”

    皇帝向后靠去,仰起头瞧着藻井,暖锦不敢再说其他,肃然立在那里,暗自低泣。

    “你怎道不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呢?”

    暖锦微微一怔:“儿臣与哥子自由一起长大,哥子的为人,儿臣愿意用自己的脑袋担保。”

    “呵呵。”皇上轻笑“那他与那个燕雨呢?你敢说他们之前是清白的?”皇帝低头看向暖锦,带着一丝嘲讽。

    暖锦哑然,皇上见了便了然于心:“看来你是早就知道了?那你怎知太子喜欢那个宫女时不会许诺她什么?”

    暖锦额际有微微薄汗:“哥子是倾心于燕语,可也只是倾心而已,从未许诺过她任何事情,就是连纳她为侧妃之位,哥子都从未说过,更不用提什么太子妃之位和替她复国了,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无稽之谈?既然知道她是敌国公主,太子便应该收拾好自己的情感,明知道是错的还要为之,即便是被人算计的,还不是他自己的无能?”

    皇帝冷酷无情,就像是在说一个不相关之人的事。

    “你那天夜探戒刑司不是也看见他那副要死不活的德行了吗?”皇帝瞟了暖锦一眼,手里把玩着一串菩提。

    暖锦脸颊涨红,明白原来自己的一言一行,全在父皇的掌握之中,她之所以出入戒刑司这么顺畅,包括娄御医可以给太子诊治,都是因为皇帝根本不屑同她计较。

    暖锦在那里不说话,皇帝倒是不甚在意:“你看他事到如今可有半点悔过的意思?他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个奴才!

    “这样的儿女情长,被人算计了都没察觉,这样的人,朕怎么能把江山给他?”

    暖锦被问的哑口无言,她明白,作为帝王首要的就是绝情绝爱。

    “现在朝廷上参他折子都要堆成山了!”皇帝说得咬牙切齿“你知不知道,朕看着那些折子就恼怒,恨不得亲手掐死他!这般的不争气,也不晓得随了谁!”

    暖锦心里犯嘀咕,随谁?皇帝八成是忘了自己儿女情长的时候,太子可不是十成十的随了他老人家,这会子怨怼太子多情,也不看看自己年轻时的样子。

    可这话暖锦只敢在心里说,面子上半点也不敢提起,生怕惹怒了父皇,当真宰了太子。

    “那、那父皇打算怎样处置哥子?”暖锦小心翼翼的问了句。

    皇帝叹了口气,太子是先皇后的嫡子,也是自己最喜欢的孩子,虽然气他不争气,可也不能当真的置之不理,他是天子、是一国之君,他想要保护自己孩子,也得想法子平息朝堂之上的怨气。

    所以,即便他是皇帝,反受掣肘的事情便愈加的多了。

    “朕想怎样处置?是看太子要怎样处置那个燕语,你去戒刑司传个话,想要解了眼前的困顿,只有太子亲自赐死那个小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