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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锦稀里糊涂的就被靳相容拉到了如意苑,他的理由多,一会说要给自己接风洗尘,一会又说端午良夜应当喝雄黄酒庆祝一下。
直将暖锦绕的七荤八素,没法子判读,等回神时就已经进了如意苑。
三年来暖锦从未踏足过如意苑,听说自从靳相容走后这里便一直闲置着,所以陈设一如三年前。
靳相容熟门熟路,像是回到了自个儿府里般自在,嘴里还不忘夸赞几句:“大总管做事儿可真麻利,这里打点的尚好。”
暖锦白了他一眼:“您倒是自来熟。”
靳相容嘿嘿一笑:“怎么说我也算半个皇城里的人不是?”他眨巴着眼睛,话里透着旁的意思,不自觉地让暖锦面子上一红。
“不正经。”
“快快快,把雄黄酒热上。”靳相容不理会暖锦的嘲讽,自顾自的张罗着。
暖锦虽然面子上老大不情愿,但还是随着靳相容坐在了院子里。
五月里的夜晚凉爽宜人,不如白日里的那般闷热,坐在夜色下很是沁人心脾。
假苏做事麻利,和着陶陶、南一一起为他们二人准备了几样小菜,又温了酒,待所有吃食都准备好了,便悄声的退了下去。
暖锦半靠在躺椅里,漫天的星斗像是近在眼前,好像只要微微一抬手,便可触碰到般。
靳相容为暖锦斟满了酒,又为自己倒了一杯:“公主请。”
暖锦拿起酒杯与他轻撞:“为你接风。”
“这酒是我拿的。”靳相容撇了嘴。
暖锦一笑:“这地儿是我家的。”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起来。
不过就是这一笑间,一下子?冲淡了三年的分别时光,暖锦不得不承认,靳相容即便再怎样的无理取闹,他就是有这样的魔力,可以让人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假苏与陶陶、南一躲在次间里扒着门缝听墙根。
“好久没看见主儿笑的这么开心了。”南一由衷的说,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这样多,累得暖锦见天儿拉着张脸,明明小小的年纪,非要愁的像个老婆子。
“也不瞧瞧咱们爷儿是谁。”假苏紧紧扒着门缝,专心致志的瞧着外面的一举一动。
“瞧给你美的。”陶陶故意狠狠挤了他一下,抢到前面继续着那道门缝向外看去。
假苏哼了一声,那模样有着说不出的骄傲:“不是我替自家爷儿吹嘘,你们瞧瞧,爷这气度、爷这风趣、爷这脸蛋,哪一项不是一顶一的拔尖儿?我就是个爷们儿,要是个娘——”假苏顿了一下,急忙改口“我要是姑娘,早就要死要活的嫁给我们爷了。”
陶陶听了自然要不高兴:“呦!假爷儿的意思是要我们主儿要死要活的求着你们王爷喽?”
假苏一怔,想着自己说话确实不妥:“嫡公主尊贵,自然是不用要死要活的了,这不……”假苏向外努了努嘴“我们爷儿正要死要活呢。”
陶陶又仔细的瞧了瞧:“那你们爷的要死要活还真是深藏不露。”
“不是我替爷儿邀功,我们爷儿为了今日在天赐城与嫡公主相遇,可是不眠不休的赶了三天的路,累得那马匹都吐沫子了!”
假苏说的太玄,让陶陶和南一都怀疑的看了他一眼,可不管靳相容到底是怎么赶过来的,总归是到了天赐城,有他伴着暖锦,相信她们主子也会开心一些。
这事叫陶陶说,女孩子家身边就是应该有个爷们儿陪着,何苦什么事都要自己扛呢,她瞧着靳相容不错,肩膀够厚实,扛点东西想来不成问题。
次间里三个人议论的风风火火,而院子里的两个人却是一片的岁月静好。
“初恩姑娘还好吗?”暖锦边喝着酒便问到。
靳相容双手枕头,一派的自在:“休养了好一阵,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那就好。”暖锦说这话时是真心实意的,她觉得初恩这一辈子委实不容易,现在好不容才到了靳相容的身边,若是身子再不成了,那可真是太不幸了。
靳相容却是有点自作多情,怕暖锦吃味,急忙补充了一句:“她始终是明白自己的身份。”
暖锦对他的解释没太关注,自顾自的喝着酒,她眉宇间有化不开的忧愁,不知是为了什么,兴许是先皇后的崩逝对她打击太大,又或许是因为皇帝无心朝政、心情郁结,亦或者是因为他?
靳相容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跳,不着痕迹的去看已经微醺的暖锦:“你和他……”
暖锦闻声侧头:“谁?”
“岑总管……”
哪知靳相容不过刚念出了名字,她的脸色便阴沉了下来,看得靳相容急忙连连摆手:“得得得,您别撂脸子呀,微臣不说了还不成吗。”
暖锦依旧冷着脸,回过头继续望着夜空:“本宫与他没什么关系。”
听这语气必定的发生了什么,靳相容虽然好奇,但也不敢再多问,只是暗自记下,留得有空时好好打听一下个中曲折。
暖锦虽然平日里有事没事总扬言要喝上几杯,其实酒量浅、酒品差,这是阖宫都知道的,就她自个儿不承认,常梗着脖子说自己是这四方城里最有酒品的。
现在不过小半壶下去,她眼前便有些天花乱坠了。
靳相容很佩服她这种明明没有酒量,还要一杯一杯接着喝的勇气,他叹了口气,伸**过暖锦的酒杯。
“嫡公主醉了,再喝下去明儿就该头痛了。”
暖锦呵呵一笑,咧着嘴角去抢她的杯子,靳相容自然不肯给她,拿杯的手往搞上一台,让暖锦扑了个空。
暖锦本就生了醉意,这个时候脑子即便可行,手脚也不听使唤了,她用力过猛,害得身子前倾太多,眼见着就要不受控制的跌下椅子,还好靳相容及时捞了她一把。
暖锦借着他的力勉强直起了身子,她唇角的笑意没有淡下去,瞧着有点傻呵呵,但好在人是美的,即便有些犯傻也可以用可爱来形容。
“大兄弟……”暖锦醉眼朦胧,反握住靳相容的手拍了拍“大兄弟呀!”
饶是靳相容这种“身经百战”的人,对这样的称呼也难免不会感到震惊,他微微睁大了眼睛,再三的确认暖锦是在同自己说话。
“您是在叫我吗?”
暖锦认真地点了点头:“是你!”说完还止不住上下其手的用另一只手戳了戳靳相容的胸膛“哎呀?还挺结实的,本宫以为、以为你是个小白脸呢!”
靳相容这下子真的哭笑不得了,不晓得等明儿她清醒了,能不能回忆起这一幕了。
“公主为何这样唤微臣?”
暖锦歪头,一副非常疑惑的样子:“本宫今儿在天赐城里就见有人就这样说呀!那形容本宫觉得很是亲切!”
靳相容抽出被暖锦握的有些发麻的手,想不到她醉酒后的力气这样大,到难为了平日里看起来好似弱不经风般。
“公主,这只是坊间百姓们的随意称呼,上不得台面的,况且也是男子对男子说的。”
“还有这个说道?”暖锦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那我叫你什么?你叫什么来着?”
暖锦完全喝醉了,陶陶扒着门缝瞧了良久,只见暖锦一个人在那里张牙舞爪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而靳相容倒是一反常态,非常安静的坐在一边,笑着听暖锦胡言乱语。
靳相容明明已经很是疲倦了,可暖锦却越说越兴奋,从锦绣山上的拜师学艺,到五岁回宫时穿的衣服,再到第一次见到容太傅时的模样,林林总总说了一大堆,就是靳相容脾气再好,这会子也被她说的昏昏欲睡了。
靳相容本就是经过三日不眠不休的快马加鞭,向来身娇肉贵的人,被这三天的折磨的瘦了一圈,这会子又喝了点酒,感觉铺天盖地的倦意倾泻而下,让自己的神思都混沌起来,若不是一直保养得当,估计这会子都要累撅过去,哪有机会看暖锦在这耍酒疯。
可即便再好的底子也需要休息,挺到现在靳相容确实有些受不住了,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觉得面上有微弱的呼吸在浮动,他下意识的一惊,几乎是全身的血脉都贲张了起来,让他的困意一扫而空,猛的睁开眼去。
入目的却是近在咫尺的一张秀颜,大大的眼睛正在好奇的盯着自己,两个瞳孔里映出两个小小的自己,亦是在回望着他。
她离得自己这样近,近到她的呼吸都喷洒在自己的脸颊上,泛着软香带着点点麻痒,一下子便涌进了他的四肢百骸中。
他有一瞬的惊愕,突如其来的一幕震的自己险些找不到北,好像从来没有过的陌生感觉,就这么顺着千百条的血脉,蔓延全身。
“你睡了?”暖锦没有躲开,依旧好奇的望着他。
靳相容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他只要微微向上就可以碰到她的唇。
“公主……”
“嗯?”
终究他还是向上起了身,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划过她的唇,淡淡的落在了暖锦的脸颊。
暖锦瞬间睁大了眼睛,费力地想要集中精神,愕了半天也不过说出了几个“你”字。
靳相容握住她的胳膊,轻轻一拉,暖锦便跌进他的怀里,他的心脏隆隆的跳着,暖锦贴着他的胸膛,可以将他的心跳听得一清二楚。
然后她听见了靳相容说:“阿暖,我们成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