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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是看上去。
孙福儿仅仅与陆二奶奶就这点时间相处，知人知面不知心，还是要多看看的，不能轻易地下结论。
很多人都没有看起来那么人畜无害。
到底，这世上谁都是戏子，唱做念打，十八样全武行都是会的。
所以说，日久见人心啊！
等陆二奶奶走后，孙福儿就端坐在桌子前看《论语》，边看边抄。
这船很稳当，根本感觉不到晃动。
屋子不大，分为里外两间，一道屏风隔开。
里面是床铺和矮榻，孙福儿带着安音住，她睡床，安音睡矮榻。
外间是会客的，除了桌椅，也放着一张矮榻，是芳草和芳云轮流在值守。
孙福儿本来还可以带人的，但是她不想带了。
要不是陆大奶奶硬要安排过来，芳草、芳云，孙福儿一个都不想要。
这虽然是她的丫鬟，但卖身契在人家的手里，孙福儿根本就控制不了她们。
而且还是秦国公府的眼线。
实际上，也就是如此。
不过，孙福儿在人家的船上，也不可能事事都由着她来。
绝大多数时候，她都是客随主便的。
反正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儿。
秦国公府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呗！
另一头，陆二奶奶送完了姑娘们的新衣，便去向陆老太太复命：“老太太，新衣都送到姑娘们手里了。等下爷们的衣服，我也一并送去吧。”
她脸微微发红：“都是陆家的爷们，而且送衣的时候，都有丫鬟们跟着伺候的。”
陆老太太笑道：“你去送就是了。早去早回。”
这个孙媳妇，陆老太太还是放心的，人看着胆小老实，又温柔腼腆。
陆二奶奶得了令，就带着丫鬟们给陆家随行的三位爷们挨个送新衣。她先给远一点的亲戚送，最后才走到大爷的屋子前。
她道：“大爷。我给你送新衣来了。”
陆二奶奶的声音温柔得可以掐出一汪水来。
跟着大爷的小厮开了门：“二奶奶！”
陆二奶奶示意丫鬟递过去衣裳：“还请大爷稍后试一下，如果大小不合适，就跟我说呢！”
她的圆脸上都是甜笑。
陆大爷这才出现：“多谢二弟妹。”
他是个高大英俊的男子。
陆二奶奶脸微微发烫，温柔地笑道：“大爷说笑了。一家人还那么客气干什么呀！”
她温柔地行了礼，然后低着头：“大爷忙，我先走了。”
陆二奶奶的个头不高，低下头，正好能让陆大爷看到她光洁白皙的后颈。
陆大爷都晃了一下神，赶紧移开目光：“二弟妹慢走。”
陆二奶奶很快就走了，回到了陆老太太身边：“老太太，都送到了。”
陆老太太点头：“嗯。”
陆二奶奶也不做声，便默默地上前：“老太太，我给您捶捶腿吧。”
她很自然地跪下来，拿起玉锤子，轻轻地替陆老太太捶腿。
这种伺候，陆老太太还没享受过。
她是有丫鬟。
但丫鬟哪里能跟她自家的孙媳妇比。
这是晚辈的孝心！
也不是说其他人不孝顺。
三个太太忙着吵架，忙着攀比，忙着杂七杂八的事，来她这经常找她来评理，是不会给她捶腿的。
至于陆大奶奶更是忙得没人影。
一天来她这，就是挑挑拣拣最主要的活儿来跟她说，说完，陆大奶奶就赶紧走了。
至于陆三奶奶现在是双身子，需要卧床养胎，不可能让她出来伺候人。
而陆四奶奶则是忙着收拾屋子里的一群丫鬟，斗得不亦乐乎，更不愿意离开四爷的。
这样一算，也就只有陆二奶奶可能来伺候她了。
陆老太太舒服多了：“你这手艺哪里学来的？”
陆二奶奶脸红：“小时候，我娘腿不好。我经常给她捶腿。”
她顿了顿：“老太太，早年，我家就住在您隔壁不远的地方。”
陆老太太仔细端详了陆二奶奶，终于想起来了：“你是顺儿娘的小女儿。”
陆二奶奶道：“是的。小时候，经常和大爷、二爷一道的。后来，爹把我卖给了程家。然后程家心善，收了我当养女。”
原来是故人的女儿！
陆老太太看陆二奶奶的眼神热络了几分：“你怎么不早说啊！”
陆二奶奶红着脸：“老太太，平时你跟前都是人，我也不好往您这凑啊！”
陆老太太笑容真切，拉过陆二奶奶的手：“有什么不敢的？你也是我孙媳妇。后来你亲娘他们怎么样了？我总有好多年没有见过她们了。我记得她们当时搬家搬得很匆忙。还没跟我们打招呼，人就不见了。”
她不忌讳自己的出身。
到底往前数十年，陆老太太都是乡间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妇人。
她没觉得自己的从前需要隐瞒。
陆二奶奶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最终红着眼睛：“后来，来了瘟疫。全家都没了。好在程家心善，让我给爹娘办了身后事。”
陆老太太又问：“顺儿呢？”
陆二奶奶摇摇头：“不知道。他那时候也才七八岁。听说给人带走了。后来，我麻烦程家帮忙去找了。可找了一圈，把他所有可能去的地方都找了一个遍，但还是没找到。后来，我们还去找了两次。还没结果。”
陆老太太略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太可惜了。”
她从头上拔下一根梅花金簪子，给陆二奶奶簪上。
陆二奶奶红着眼圈：“谢谢老太太。听说能伺候老太太。我昨个就欢喜得什么似的。”
陆老太太有些动容：“好孩子。就是让你和你儿子分开一阵子，委屈你了。”
陆二奶奶腼腆地笑道：“平时孩子也是二太太那边带着。我竟是一个闲人。能过来伺候老太太，真是我福分。老太太，看着您高兴，我就高兴了。”
听听，这小嘴叭叭的，说出来的话怪好听的。
陆老太太心里更舒坦了：“你确实很不错。好孩子，现在咱们陆家也是你家。你就安心在这里吧！”
陆二奶奶还是害羞地笑着，不紧不慢地替陆老太太捶腿。
她乖巧地就像一只小白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