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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将军夫人姓柏，四十岁出头，容长的脸儿，眼睛大而有神，看着就很精明。
她也不着急，衔着一抹淡淡的笑容，跟着陆大奶奶在兜圈子，也不点破。
陆大奶奶掐着时间，才把人往掬芳堂带，嘴里说着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闲话。
柏夫人笑着听，也回说了几句话。
两个人看着热络地闲聊着。
丫鬟们在外头伺候：“奴婢给将军夫人请安。夫人万福金安。老太太正在里头念叨您呢！快请进来吧！”
丫鬟们打开了门，老太太和郑嬷嬷坐在椅子上。底下姑娘们都在低头写字。
老太太站起来：“是杭州将军夫人吧，快请吧！”
老太太的诰命品级在柏夫人之上。
柏夫人笑着行了礼，余光扫过，看到姑娘们里头就有四姑娘，再看到了郑嬷嬷的通体气派，心里有数了。
她心里不舒服，但脸上笑容不减。
很好。
果然就如传言说的那样。
柏夫人道：“陆老太太，本来早该过来了。今天府上早上有事耽搁了。就这时候过来道喜了。”
她目光徐徐地落在郑嬷嬷身上：“这位是？”
郑嬷嬷请了安。
陆老太太介绍：“这是宫里出来的郑嬷嬷，请来教我们家姑娘们一些规矩。”
柏夫人笑道：“好。”
姑娘们离开座位，一起向柏夫人请安。
陆老太太一一介绍姑娘：“柏夫人，这是我家大房四姑娘，你应该见过的。”
“这是我家二房的三姑娘。”
“这是二老太爷家的姑娘。”
柏夫人点点头，随行的嬷嬷立即依次给了见面礼，人人都是一个精致的香囊。
陆竹茗上前一步：“竹茗谢过柏夫人的香囊。”
这门陆竹玉不喜欢的亲事，陆竹茗是求都求不来的。
哪怕对方不是承担门户的嫡长子，也不是她所能肖想的。甚至以陆竹茗现在的身份，都没机会去接触柏夫人。
是的，她也惹眼选秀，想一步登天。
可陆竹茗也有自知之明，自个各方面都不算最拔尖的，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所以，她还不如想法子抓住这次难得的机会。
柏夫人饶有兴趣：“玉茗姑娘不必客气。”
她没看上陆竹茗，直接把人晾在一边，转头对着陆老太太，含笑：“秦国公府的姑娘们个个都不错。还是您家会教人。”
柏夫人一直神闲气定地说着闲话，仿佛就像她真单单只是来道贺的一般。
陆大奶奶站在了陆老太太的身后，压根没开口。
看柏夫人的样子，就是已经读懂了秦国公府的潜台词。
秦国公府准备把姑娘往宫里送，并不想接受原来的亲事。
这是很得罪人的事。
但既然秦国公府的长辈们都这么觉得，陆大奶奶就奉命而为。
果然，柏夫人心里很恼火。
听到传言，她原来还不相信的，觉得秦国公府总不至于如此无耻，在众人跟前前脚眼巴巴求来的亲事，到现在临门一脚就开始反悔。
他们无非是觉得自己有路子，可以把姑娘们送进宫，所以就翘起来了。
也不想想看，想进宫的人家有那么多，姑娘们也是如过江之鲫一般，真正选上的没回也不过就是寥寥几人、十几人。
陆四姑娘，她见过，希望不大。
本来，她也不太赞同这门亲事，嫌弃陆四姑娘不够好，配不上她小儿子。
也是看人家总是求着自己家，才勉勉强强点个头。
没想到他们没有嫌弃陆家姑娘一般，反倒是陆家瞧着还没有影儿的高枝，就要飞了。
这让他们杭州将军府怎么去跟其他人解释呢？
简直是把人的脸踩在地面上摩擦，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过，报复人也不急于一时。
柏夫人始终端着笑。
陆老太太笑道：“夫人说得不错，我家的姑娘们个个都好。有郑嬷嬷教着，就更好了。”
郑嬷嬷真想找个地缝自己钻进去，后悔自个贪图银两，跑来这里教。
她总算是知道为什么秦国公府的姑娘们有迷一般的自信了，原来根源就是来自这位老太太啊。
井底之蛙！
人家只是客套，没想到陆老太太居然当真的夸。
柏夫人是见过大场面的，嘴角笑容的弧度都没变一下：“确实不错。今天来除了道贺，还有一事。我家幼子的亲事定下来了。不日就要成亲。届时给您这送喜帖。”
她们秦国公府拿架子，她也不会示弱的。
反正她家也不缺合适的媳妇人选，没了陆四姑娘，会有别的姑娘填上。
陆老太太心里有几分不喜。
杭州将军家和秦国公府没亲戚关系，他们家结亲有什么值得他们家当家夫人上门眼巴巴说句的？
无非是想来找回场子的。
错过了杭州将军府，陆老太太是觉得有些可惜。肥水不流外人田，她本来想着，要是他们家看中陆家的其他姑娘，甚至开口要陆四姑娘，她就犹豫一下再去答应。
得了，现在不用这么干了。
他们家拿乔，秦国公府也不会惯着的。
她不高兴，脸上就带了出来：“夫人，那日子是什么时候？要是最近两三个月，我们得送姑娘们进京，不能去道贺了。”
郑嬷嬷都不忍心看这个场面了。
上头人斗起来，面子上都是斯斯文文和和气气的，哪里像陆老太太这般明火执仗，简直是把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柏夫人笑道：“无碍。秦国公府的心意，咱们府上领了。”
她倒要看看秦国公府有几个姑娘能进去的。
到时候，她们回了杭州，还不是要嫁人，看她们还能找到什么好人家。
柏夫人总算是知道为什么陆大姑娘亲事那么差了。
原本，她还很同情。
现在，柏夫人同情不起来，只觉得是她们活该。
陆大奶奶并不理会。
她早猜到是这个样子。
反正没闹得不可开交，就算是很不错了。
要是换大太太来，不知道会说出多少更难听的话，只怕局面比现在更糟糕。
秦国公府就有这种本事，明明是很好的开端，她们都有本事让事情越来越糟，总是做出错误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