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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头四十五度仰望着白丧天空中,几只深褐鸟禽盘旋啼叫。欲哭无泪,却又无可奈何。
(第一次复活掉进流沙里。)
我不屑地想:“哧,有本事一直这样让我死下去!”
(很快第二次复活掉进流沙里。)
我有点不自在,讪讪地心里念叨:“事不过三,差不多就行了。不要做得太过了......”
(第三次,第四次......)
无语。
我也逐渐不抱希望,开始在空中调整自己落地的姿势,尽量垂直落地。这样活得久些,好像我也只会这样做了。
书上流沙的自救方法,我没事看那个干嘛!
(额...第七次复活掉进流沙里)
“天才游戏设计师,系统,呜呜我错了。放过我吧我不想死下去了。”
我说不了话,心里却声嘶力竭地对着天呐喊。哼,识时务者为俊杰,等我出去了,再狠狠鄙视你们奇葩的作品。
我像一株麦穗被插进沙地里,风来了就头发飞扬,浑身是沙,金黄金黄的。
嗯?
“哐哧—哐哧—哐哧—”有声音从我前面的沙丘背面传来。缓慢有力,清远回响。
却差点吓死我,突然打破寂静的声音,就像深夜里的水滴声,楼上乒乓球落地声,让人害怕和浮想联翩。
越来越近...越来越响...我吞了吞口水,睁大眼睛紧盯着沙丘最高处。
会是什么可怕的东西吗?
我们面对未知的事物,总有这样的想法。
出现了。
有个男人一直在拿着锄头刨沙子,身旁还放着一大麻袋东西,令我惊奇的是他居然从袋子里拿出来稻子种!
金灿的稻子让死寂的黄沙增添了一份别样的温暖。
虽颜色相近,确实让人空荡荡的心如沙漠般被温暖填满了呢。
太阳仍旧是不闪目的,只是照耀着。稻子就如阳光倾洒整片沙漠,风带着尘土卷起烟霾,孤独但不荒凉。
那个男人就一直不言不语地一颗一颗播种着,没人陪同,也没人观赏。好像这只是他自己的事。
挺好的,我一时看呆了,看着他极其缓慢,但一直坚持地边种边往我这个方向靠近。
我知道沙漠里种稻子很难,甚至说根本不可能。眼前稻海哪怕虚无,我也不在乎。
我喜欢这种自由野性,荒芜中的小温暖。远方印象中的沙漠,为什么就得是寸草不生。虽然毁灭很具艺术感,让人深思。
但生命由毁灭中蜕皮新诞,更让人感动,那是灵魂的颤栗,同为生命本源倔强的共鸣。
等等,男人!这荒无人烟的沙漠里偏偏走来个男人,我又被困在流沙里不能动。
我迅速整理了一下校服的领口和衣角,不漏出什么肉肉。双手环抱在胸前,警惕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看见我了,停下种稻子向我走来。轮廓逐渐清晰,我仔细定眼看。
戴着个斗笠,呃。脸很奇怪的,白皙得病态,眼睛眯成一条缝,隐约透着笑意,又更让人看不透的感觉。
“来了。”
男人在距我七米处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离我很近了。见我不回话,一脚一个脚印要离我更近。
再过来,就是流沙地了......
看着不像好人,老谋深算阴谋家的样儿。对我图谋不轨的话陷进流沙也是自己酿的苦果。
如果他对我没有起色心,就不会离一个陌生女孩这么近吧。
我冷哼一声,看着他搓着手笑嘻嘻走过来。虽然心里这样想,还是不情愿地用动作比划提醒了他。
离我一米,是流沙地,不要过来。
男人在两米处停下来脚步,蹲了下来。看来他懂手语,也算他命大。
他把戴在头上的斗笠摘下,扇着风。用脖子搭着的毛巾擦着汗,喘着粗气看动物般新奇地看着我。
我讨厌这种眼神,恶狠狠地瞪着他,龇牙咧嘴地做了个鬼脸。
他愣了一下,随即噗嗤一笑,更加肆意地打量着我。我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脸也通红的。
“怎么搞的,陷进流沙里了?我也没办法,没进去过也不知道怎么脱身。嘻嘻,自己想办法吧!”
他说完作势要走,我也不想挽留。有个这样的人在身旁,怪危险的。
“哟吼,竟然不留我?不无聊吗一个人立在这儿。算了我勉为其难陪陪你吧。”
他自导自演,我撇着嘴不看他。
“叫什么名字啊你?看年龄也就十六七岁吧。啧...怎么想不开呢?这儿可不是那么好逃脱的咯。”
他指了指胸膛心脏处,仿佛要戳进身体里去。并神秘地小声嘀咕:“活着逃脱,这里,要蜕层皮哦。”
说完摆了摆手,笑了笑就不再说话。听得我一脸茫然,感觉话中有话。
“装什么能耐,切。”我心里嘲笑着他,却也有点恼怒他没法救我上去。
突然他脸上玩世不恭的笑容瞬间凝滞,牙关紧咬着盯着我这边。
我有点疑惑,怎么一会儿一个样,真是奇怪的人呢。
“别动,无论发生什么千万别动!”
他举起右手安抚状往下对着我,左手却攥着拳头。
“不动,我倒是想走啊。你叫我不动身体麻了怎么办?我偏要乱动!”我赌气似的想,浑身上下转来转去。
“嘶嘶—”背后传来活物在地上爬行的窸窣声和奇怪的嘶嘶作响。
我从男人瞳孔的反射镜光中,看到了一条蝮蛇竖起上身,眼眸里的寒光无情地盯着我的脖子。
头瞬间布满细汗,身体微微颤抖是怎么控制也停不了的。我神情恍惚地看着男人,感觉到了身为猎物的无力感。
“真是绝佳的死亡配置呢,前有怪人后有蝮蛇,流沙定身附上固定死亡时间,两个杀手加快死亡速度。”
我正这样想着,前面那个怪人偏偏还幸灾乐祸。
“啧...脖子上被蛇咬个透洞,是什么滋味呢?那剧毒痛苦得让人生不如死,到时候你会求着让我杀了你吧哈哈。”
要真到了那个时候...我咬舌自尽也不会求你的。
不对啊,差点又忘记了,我会复活的啊。想到这里,我神经病似的竟感觉轻松了许多。会复活,就能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吗?我也不知道这样认为对不对。
等等,脖子上咬穿个洞?剧毒?生不如死?我宁愿被流沙憋死啊!
我绝望地想着自己新一种更加痛苦的死法,看着男人眸里照的蛇终于蓄势到不耐烦,猛的从地上一跃而起向我的脖子袭来。
我闭上了眼睛。
光线在眼皮上忽地暗淡了,脖子上剧痛,耳边声响却很大动静。
泪水,可能因为闭紧麻木了吧而放纵流出,凉凉的清透了双颊。
相信我,我不是因为害怕,我才不想爸妈呢......
只是眼睛酸涩。
轻风徐过,吹起发丝一刹那灿烂。
脑海里映画彩虹的美好,烟雨落江南的温柔。我嘴角微微上扬,手在胸前紧相握。
“要满怀希望地活下去哦!”爸妈说过,老师同学说过,贝薇说过。
“嗯,我知道了。”我总是敷衍地回答。
原来一直弥留心底深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