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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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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回来后的那天开始,利昂娜每晚都做着噩梦,被吞食成块的人,血溅的场面,撕碎拉扯的肢体,还有利威尔班。

    每每她在惊叫醒来后,就再难以入眠。在黑暗中,坐起来的利昂娜都会抱着双膝轻轻哼唱起那首她曾用心学过的歌。

    “Shelostherbrotheramonthago,Hispictureonthewall,Anditremindsme,Whenshebringsmecoffee……hersmile,IwishIcouldbewithheruntilmylastday,ShesaidShegaveallherlovetome,Wedreamtanewlife,Someplacetobeatpeace,Butthingschanged,Suddenly,Ilostmydreamsinthisdisaster……”

    “I'mcry……呜……呜呜……”

    只是总是哼唱到一半,她就又忍不住埋头哭着,精神状况非常不好。

    就这样持续了几天,利威尔在饭桌上终于忍不住说道:“小鬼,这几晚你都很吵啊。”

    利昂娜看着以往总是闹哄哄的地方,佩特拉和奥路欧斗嘴,大家一起打扫嬉闹被兵长训斥的日子……现在空空如也的场景,低下头不说话。利威尔看着从回来后就一直沉默寡言的少女,喝了口红茶。

    “今天我要出去办点事,你和我一起去。”

    “啊?”利昂娜抬起有些憔悴的脸,“兵长不是要看着艾伦吗?”

    “我会加派人手,这件事不能再拖了。”

    就这样,利昂娜跟着利威尔出了旧部,一前一后骑着马的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直到她跟着利威尔骑了好长一段路才发现是要进城镇。

    利威尔在一家门前停下敲了敲门,出来开门的是一位中年妇女,她看到他们身上斗篷的标志,惊讶的神色间藏着不安:“你们是?”

    看着坐在对面捂着脸抱在一起痛哭的两个人,利昂娜心里更加难受。

    较年轻的女人首先开口:“……谢谢你们特地过来。其实,我心里……呜……”话还没说完,她又忍不住捂嘴哭了起来。

    奥路欧的家里有很多小孩子,见到漂亮的利昂娜都纷纷围在了她身边,有的扯着她的斗篷感叹帅气,有的摸着她编成辫子的褐发称赞漂亮,最小的孩子伸手要她抱。

    利昂娜鼻头一酸,忍着眼泪抱起那个孩子,看向不远处坐着忍住哭声的父母和表情还是那样阴沉的利威尔。

    怀里的小孩子看了看自己的父母,又看了看她,奶声奶气地问:“姐姐,为什么你们都哭了?”

    利昂娜看进孩子天真的眼睛里,努力挤出笑容摇了摇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根塔的祖父母在得知他牺牲的消息后,相比起镇定得多的祖父,祖母伤心得几乎要晕厥,利昂娜赶紧扶住了她。

    “为什么,为什么是那孩子……我们根塔……那么孝顺的一个孩子!”

    利威尔把胸章和信封交到他们手上,眼睛里看不出一点情绪。从根塔家出来,天边已经覆盖了一片红霞,利昂娜回想起那时佩特拉父亲捶打着利威尔哭喊的样子,她看着走在前面的男人,拉住了他的斗篷:“兵长……”

    “怎么了?”利威尔转过身就看到哭红了眼睛的少女。

    “还没哭够吗,你已经哭了好几天了吧。”

    她揪紧了利威尔的斗篷,眼泪一直掉:“对不起,对不起!”

    “……”利威尔看了她一阵,“这个不需要道歉。”

    “兵长,告知士兵家人这样的事情……”

    “啊,这是身为长官的义务。”利威尔皱起眉头,“……真希望有一天能不用再做这些事。”

    是啊,告知他们的家人,带回他们的胸章,为了能让那些士兵的死变得有意义,真希望这种事再也不要有了。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兵长?”

    “你是那么礼貌的人吗,说吧。”

    利昂娜向前走了一步,可怜兮兮的:“我能抱抱你吗?”

    利威尔显然没想到她会问的是这个,眼睛睁大,阴沉的表情变了变,很快又恢复成阴沉的表情。

    他猛地抽回自己被揪紧的斗篷,转过身:“不行。”

    利昂娜看着那个即使走在人群中,却还是感觉孤身一人的背影,不怕死地带着即使会被狠揍一顿也要抱抱他的想法,跑了过去从后面抱住了利威尔。

    “喂!”明显感觉到被抱着的身体僵在原地。

    利昂娜把额头抵在他肩头上,他人的体温对她来说很陌生也有些排斥,但此刻她就是想抱抱这个男人。

    这个个子小小,总是把所有情绪都藏在心里不外露,狂妄、残暴、神经质,其实却很温柔的男人。她之所以最喜欢兵长,就是因为她觉得这个男人简直可爱到不行。

    “就一下下嘛,兵长。”

    利威尔一时没说话,随后听到他有些不耐烦的语气:“不准撒娇。”

    “不要。”

    这个少女总是出乎他的意料,通常他这么说了,别人就会自觉地退避三舍,就连跟他稍微亲近些的佩特拉都不敢这样。他忍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和被人强抱住的不自在,看着天边有些刺眼的阳光。

    这绝对是个大麻烦。

    隔天,利昂娜跟艾伦、利威尔坐在往常吃饭的桌子旁,等埃尔文的指示,利威尔一直说着便秘之类的冷笑话。

    艾伦干笑道:“兵长,今天……你话还真多呢。”

    “废话,我本来就不沉默……”

    艾伦低下头,犹豫了下说道:“……抱歉,我那时其实也想过利昂娜的话,如果没有选错,就不会变成这样……”

    “兵长也不会受伤……”

    利威尔转开视线:“我早说过了,结果是谁都无法预料的。”然后空气中又是一片沉寂。

    ……也是,即使我早知道事态走向,也可能会有更坏的结果发生。

    利昂娜非常感谢利威尔昨天带她去见士兵的家人,这至少能让她知道那些人还有人牵挂,他们会永远活在亲人的心里。

    过了一会儿,门被打开的动静传来:“抱歉,来迟了。”

    “没关系……”艾伦看到来人非常惊讶,“爱尔敏?连米卡莎都……”

    埃尔文说道:“我们找出了疑似女巨人的的人,这次一定要捕获她。”

    每个人面前放了一张资料,还有桌上放了一张地形图,埃尔文开始讲解作战计划,利昂娜一想到阿尼造成的死伤,脸色更苍白了些,几乎没听进去多少。

    利威尔注意到利昂娜的心不在焉,插了句话:“小鬼,给我专心点!”

    “抱歉,我只是在思考有没有更好的方法。”

    利昂娜完全没注意到约翰跟爱尔敏几个人的表情跟交换了的眼神。

    “是吗。”埃尔文也不去质疑她的话是不是真的,接着说,“那我们接着说,万一她在此之前就巨人化了,艾伦,那时就拜托你了。”

    “是!那么,最关键的是……目标确实在斯托贝斯区吗?”

    “没错,目标隶属于宪兵团。”

    “宪兵团?”

    “是爱尔敏推断出来的。这个女巨人,可能就是那个杀死了被活捉的两个巨人的犯人,也是你们104期训练兵的同期生。”

    艾伦完全不相信这番言论:“等……请等一下!104期?!”

    埃尔文一瞬不瞬地看着艾伦,一字一句地回答:“那个疑似女巨人的就是阿尼?利昂纳德。”

    艾伦愣了好一会儿,才问出一句话:“阿尼是女巨人?为什么……为什么这么认为啊,爱尔敏?”

    爱尔敏艰难地开口:“女巨人一开始就认得艾伦的脸。而且,对本应只有同期生才知道的艾伦的绰号……‘记着送死的家伙’有反应。”

    “最重要的是,我认为杀了实验体索尼和宾的就是阿尼。”

    “这种事情你怎么知道的?”

    “杀死那两个巨人需要高超的技术,势必要使用自己用惯了的立体机动装置。”

    “对啊,所以不是对装置进行了检查吗?没查出阿尼有问题。”

    爱尔敏却没有及时回答,等了好一会儿利昂娜才察觉到不对劲抬起头来,爱尔敏迟疑地看着她。

    她瞪大双眼,又看了看脸色难看的约翰和米卡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