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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1 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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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王府两个小郡王和小郡主的抓周宴,比之世子秦元劭的抓周宴斯毫不逊色,其档次之高,简直让前来参加宴会的文武百官和贵妇们,羡慕嫉妒到恨不能当场演一出胸口碎大石。

    当初秦王府世子抓周宴上那本古籍就闹得现场好一顿忙乱,太傅和惠郡王甚至连同江阁老都忍不住出手了,如今可倒好,看看白色貂皮绒毯上的九州先生的《戏虾图》,六艺先生手著《中庸与治国三十谏》珍本,号称能生死人、肉白骨的停君别客先生的金针一包……

    所谓清流文人,所谓勋贵王孙在此刻眼珠子都红了,若非强抢小儿抓周宴上的东西传出去不说有辱斯文,且他们这些老胳膊老腿儿肯定也跑不过秦王府侍卫,若是孤注一掷去抢东西,最后还被人逮回来,简直是把老脸都丢尽了。

    所以,不管心里怎样猫抓似地抓心脑肺,现在还是继续忍着吧。

    喵喵和岁岁、寿寿的抓周宴进行的很你顺利,当初小勺子抓周时,因为他是秦王府嫡长子,一举一动都会被流传出去,所以言行都要慎重;小勺子抓周时被提前训练过,要抓他父王的军印,这三个小家伙可不用受这样的罪。

    用孙琉璃一句话说,前边有他们大哥顶着,后边这几个小的就是来享福的……

    喵喵最先出手,小姑娘最喜欢颜色鲜艳好看的东西,虽是年纪还小,小丫头的审美观已经被训练了出来,挑东西要挑最实用的,还要最好看,于是,那串七色宝石雕琢成镂空珠子串成的珠花被小丫头一把抓在怀里,怎么也舍不得丢开。

    岁岁抓了一把金色的匕首,那匕首外壳上镶嵌了许多亮光闪闪的宝石,看起来花里胡哨,很不实用,但是,只有真正有见识的,才知道这可不是什么无名之物,乃是真正的削铁如泥的宝刀。

    这宝刀也有来历,却是早先秦王府的当家人在和西域国交战时,从一位皇储身上夺来的防身物品,皇储被杀,这匕首也和皇储的首级一样,被当时的秦王一道敬献朝廷,当时的皇帝大喜若狂,将匕首赐给秦王以作嘉奖。

    果然,岁岁两只小胳膊一用力将那匕首扒开,一道霍霍电光唰一下闪过,那明亮到此人眼目的银光,再看看匕首刃上被染红的血样,诸多清贵文官居多被吓了一跳,心肝乱颤;武将们却都忍不住虎目圆睁,双眸中闪过被雷霆还要闪亮的光芒,大赞一声,“好刀!”

    这武将的嗓门大,猛一暴呵出声,周边毫无准备的贵妇都被吓得身子一颤,小儿岁岁却被没吓得,只是瞪着圆滚滚的大眼四处寻找,看见那身高马大、堪比黑熊一样的护国将军,却是忍不住呲着米粒小丫无齿的咯咯笑了起来。

    护国将军见秦王府这小儿竟不怕他,心中一喜,将小东西从桌上一把抱起,就笑着和秦承嗣说,“虎父无犬子,令郎他日造化必定非同凡响,秦王府又要出一名虎将矣,秦王恭喜了,哈哈哈……”

    回过神来的官员和勋贵们也都连忙道喜,俱都乱糟糟的言,“此子沿途不可限量”“二十年必定又是一军功甚伟的良将……”

    众说纷纭,好似已经看见了岁岁不久后的将来在战场上驰骋杀敌的英伟模样一样,委实让池玲珑哭笑不得。

    而就在众人忙不停的说好话时,被忽略的寿寿却是不紧不慢的将那张被众多清流和阁臣觊觎的《小儿戏虾图》,及《中庸与治国三十谏》抓在了手中。

    侧首过来看见此景的朝臣勋贵们……简直不能更心塞了。

    小郡王手下留情,千万别动怒……

    清流文人们战战兢兢的看着寿寿手里的东西,心跳都要停止了,这世界,投胎当真是个技术活,若是他们也能投在秦王府,哪里还用看着一个小儿拿着心尖子的珍宝,还什么大反应都不敢闹出来啊。

    秦王府三胞胎的抓周欢欢喜喜的结束,随后便又开了宴,诸朝臣们在秦王府用过宴席,这才都打道回府。

    而有关这次秦王府上,三位小主子抓到的物件,也都迅速传遍了整个京都。

    若是在往常,各个勋贵家的小主子抓周的事儿,是决计不会在京都闹出多大动向的,怪就怪在,这段时间京都百姓们的精神世界实在是太空虚了。

    不说各位皇子家的秘闻没得听了,朝廷中的各位大臣也不在太和殿打架斗殴了,纨绔子弟也不出来强抢民女民男了,甚至连花街柳巷都不去了,更是没有再流传出,那个公子哥为那位红牌一掷千金的风流韵事,这日子太平的没有一点波澜,简直难熬死了;所以,在这当口秦王府中三个小主子抓周了,于是,百姓们终于有了可以夸夸其谈的谈资了,京都也整个热闹起来。

    这热闹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很快京都民众们也都又投入精力忙碌期各自的生计等事情来。

    时间转瞬即逝,三月里桃花盛开,万物复苏,鸟木花香,四月里植物葱茏丰茂,麦苗在天地立茁壮成长、寸寸拔高,待了五月后半月和六月时,江南等地进入了yin雨霏霏的梅雨季节,开始整月整月的下起连绵不绝的小雨来。

    江南的气候贯来如此,每到梅雨季节天气便开始阴沉,整个江南地区上空的天,也就像是被捅了无数个小洞的筛子一样,开始整日里往下露着水。

    雨水洒下大地,江南地区的河道水位开始上涨,然而,这在往年很正常的时间,在今年却格外有所不同。

    不同处有二。一来,今年每日的降水量都要没往年多上几厘,这几厘虽说小的微不足道,然而若是一脸整月雨水量都这样“充沛”,境况怕是不大好。

    二来,往年梅雨季节虽天气一直是阴沉的,然多少都有个晴天,今年却从开始梅雨时,时间过了半月,雨水丝毫没停歇过,就这样淅淅沥沥的下了半月,若是后半月也是这样,怕是只是用稻草和泥土混成的护堤又要决了,到时候会淹没的良田和村庄,死亡的人口,可能引发的瘟疫,……江南百官一想到届时可能会出现的境况,还有他们兴许会因为其中谋一事败露而家破人亡,不由都胆战心惊的日夜睡不好觉。

    江南的官员整日里坐卧不安,京都同样不安宁。

    往年到了五月底六月初的时候,御驾都是要往西山避暑的,虽说去年因为太后薨逝,行程被取消了,可京都的教养的贵妇们却没有想到,今年的西山行仍旧被取消了。

    原因乃是在御驾即将启程去西山前两晚,京都竟下起了暴雨。

    北方的雨不像南方的雨那样细密缠绵,温婉柔情,这里的雨一下就像是天被拳头捅了几个大窟窿一样,雷霆霍霍,闪电齐鸣,豆大的雨水从天而降,打在石阶上“啪啪”作响,院外的花草亦是被打的枝叶凋零、残枝乱叶满地狼藉,雨水落在地上,更是很快便汇聚成一条小小溪流。

    这样的雨原本钦天监也预警出来了,却是猜测最多不过下三天,却谁也没想到,竟是接连下了七日的暴雨都没有停。

    京都从大魏立国后,史书记载上从没下过这么大雨水,不仅冲垮了民房,更有大风呼啸,不知吹折了多少花木。

    雨水就这样下着,天光一日不见晴,若是再这么下下去,不仅很多田庄被淹没,民居被冲垮,怕是护城河都要遭灾。

    弘远帝最担忧的那间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就在暴雨冲刷京城的第八天,环绕整个京都的护城河终于满溢而出,竟淹没了足有千余亩的农庄,淹死了足有几十户良民,这还不算,暴雨虽没有冲垮护城河两岸的护防,然到底因为水流量颇大,激起浪涌澎湃,护城河下的震龙石竟是被触动的开始松动了。

    护城河下有震龙石,传说乃是历朝历代开国时上天投下的石头,意为派真龙护守国家,然若是震龙石松动,护城河下的龙气溢散,这是大魏国祚将尽的征兆啊。

    弘远帝焦头烂额的处理着事情,朝臣也都不得闲,天天提着脑袋过活,忙的脚不沾地;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江南的灾情也陆陆续续传到了京都。

    江南百姓失去居所,更有奸商抬高物价、伙同官府榨取最后一点民脂民膏,百姓不堪其负,终于揭竿起义。

    这时候正值七月天,江南的百姓却苦的连树皮草根都没得吃,庄稼被长达一个半月的梅雨毁于一旦、颗粒无收;这还是夏日,若是到冬天,简直不知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

    江南百姓苦不堪言,此时再想起早先听说的大魏会有三年灭顶天灾,俱都开始怒骂上天不仁,皇帝昏庸。

    他们连一个月都撑不过去了,何况三年?

    可钦天监虽说没有把暴雨要下多少日的具体时间算对,然有关天灾三年的言论确实真确无疑。

    因为,就是从这一年开始,大魏当真开始了建国以来最艰巨的三年。

    夏日的暴雨,冬季的暴雪,初春的霜冻严寒和长达半月时间的降雨;到了又一年五月时,眼看后来补种的稼穑长势见好,说不定今年能有个丰收年,家人可勉强迟钝饱饭,可一夜之间鸡蛋大的冰雹从天而降,将百姓们所有的希冀和期盼全都碾做尘烟。

    街头俱是买儿买女的人家,或是卖身葬父的穷小子大姑娘,俱都被上天逼得无路可走,人人枯瘦如柴。

    草跟树皮也慢慢绝迹,失了救济的南方百姓就如同过境的蝗虫一样,一路从东南禹州等地往较为繁华的苏州和京都方向进发,然大多数却又在半路上加入各路叛军,一路烧杀抢掠,想要在这泯灭人性的世道活下去。

    这样的年景一过就是三年,三年时间果真如同当年钦天监的院监所料那样,天灾灭顶,将早先好好一个还算富庶的国家弄的民不聊生,国境内战乱四起,边境上烽烟不断。

    偌大一个大魏国被分割成数部势力,南方诸州府险些脱离了朝廷的控制,然而,即便有州长管和官兵镇守,各路叛军雄起,也弄得官府苦不堪言,在屡屡攻击下,城无粮无人,后方更无接济者,就是这样的境况,多处州府接连失守。

    大魏弘远三十年,这是弘远帝登基后第三十个年头,同样也是大魏国国内境况最惨淡的念头,这时候朝廷诸武将俱都被派遣出去剿匪或去边境打护国战,弘远帝在三年内老了足有十多岁,现在脾气暴戾,满头白发,性格阴晴不定,朝堂上一片风声鹤唳。

    弘远三十年春,又到了万物复苏的季节,却也是百姓依旧苦的连树根都没得吃的时候。

    京都往日最辉煌的朱雀大街上,诸多难民乞丐都在排队等着京都几家勋贵府邸的管家来施粥,一辆最普通不过的黑漆齐头平顶马车,却静悄悄的停在距离粥棚不过百十米远的一处僻静的偏远胡同里。

    从车上下来一个年约十一、二岁的少年,少年容貌雅致,眉眼隽秀含笑,透着浓浓的书卷气,看起来像个脾气好的清贵人家的书生子弟;然看他黑漆漆的眼珠子不时咕噜噜转上两圈,满透着压抑不住的狡诈和慧黠,便知这小少年绝不像他显露在外边的那么温润无害。

    而再观他身上朴素的衣着,看似简单清素,针织布料却都难寻,明显一看就非常物,又有他举手投足都透漏着良好的教养,便知这最少也应该是个勋贵子弟了。

    “婶婶,劭儿,这里没人,该下车了。”

    车内妇人慢慢“嗯”了一声,一个清脆的童声却在此时响起,“娘亲,孩儿先下去。”

    “去吧,慢着点。”

    “是,母亲。”

    伴随着小童儿这句亲昵的回答,一个六、七岁模样的小小少年在此时已经忍不住挑开了车帘,钻出马车。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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