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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韩十一在府里住下,原不过是五皇子想向外界传达一个自己与韩家世子相处和谐的信息,让二皇子王相一派断了再拉拢韩家的心思,另一方面也是提醒韩家,纵然定国公府不表态,但他们依然会被世人划定为五皇子派系,这站队他们是躲不掉的。
五皇子不习惯侍女和太监服侍,平日里身边只有侍卫和小厮,但调了早年服侍过自己的大太监吉禄带了几个小太监进来伺候韩十一,却都被韩十一打发出去了。她说自己不习惯太监服侍,一定要接了自己的两个大丫鬟来伺候。五皇子默许了,很快就见两个身材高挑容貌姣好的丫鬟进了韩十一的西暖阁。来的这样快,来看早就在府外等着了,只等召唤。
韩十一躺在陌生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到了半夜才想明白,原来五皇子此举是为了让自己明确站队啊!这么简单的事自己想那么复杂做什么?住在他未来媳妇儿的屋子里不过是因为这屋子在府里最是气派,以显示他对定国公府的看重。于是韩十一放心了,总算在月上中天的时候睡着了。
五皇子并不比韩十一睡得好,他披衣下床来到厅堂里,歪在窗前榻上翻看各地来的书信密函。不经意眼风扫向西厢,那边一派安静,想是韩十一已经左拥右抱睡下了。五皇子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这韩十一明明长得比那些女人还容貌昳丽,却被那些庸脂俗粉迷住一刻也离不开的样子。接着便也想到了自己府上那几名姬妾,却提不起哪怕是看一眼她们的兴致。常年在西境军中,他与军中将领们关系深厚,几个年纪相近的更是兄弟一般,只是他生来不苟言笑,那些小子们多少也有些怵他,结伴去城内妓馆的事更不敢叫他一起,他也并无兴趣,相较女人,与自己同生共死过的侍卫和属下们更值得信赖。
到了四更天,五皇子才回到东厢睡下。梦里却也不安宁,他梦到了一个极美的女子逶迤在他玄色的大床上,他将那女子压在身下肆意欢好,体味到从未有过的畅快淋漓的极致快感。可当他低头亲吻那女子时,却见到一双熟悉的流光溢彩的杏眼,眼尾微微上扬,那是韩十一的眼睛!但即便这样,梦里的他竟然没有停下来,而是将那人抱得更紧……
五皇子再见到韩十一时,她正在中厅的八仙桌前坐着,刚洗漱完的脸蛋粉光莹润,乌黑的眼瞳还带着慵懒的睡意便望过来。五皇子转过头去径自出了正厅,身后韩十一的声音传来,“殿下,不吃早饭吗?殿下不吃早饭吗?”前一句是问他,后一句大约是问伺候的下人们。
韩十一对五皇子这种不理人的风格已经习以为常,见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就大声吩咐下人摆饭。下人们知道韩十一被安排住在明远殿西厢,这说明他是五皇子非常看重的人,也不敢怠慢,立时传了早点上来。
定国公府虽富贵,但韩家人并不讲究排场,一切以实用为准,韩十一的三餐厨房都是按她的口味做几个菜过来,或者她想吃什么通知厨房去做。五皇子府显然不是这样,主子吃不吃都按亲王定制做,早点有八种口味的粥、十六碟小菜、另有包子蒸饺和各色面点,摆了满满一桌。韩十一琢磨着这府里规矩大约是凡事一丝不苟按规矩走,跟五皇子那个人一样刻板,后来证明她猜对了。
用过了早点后,就到了上学的时间,韩十一再次与五皇子同乘去了国子监。一路上五皇子都在闭目养神。下车后两人一起向国子班的院子走去,快到院门的时候,韩十一琢磨着得关心一下这个暂时的领导,试探着问了句:“殿下,昨晚没睡好啊?”
不料五皇子面瘫脸忽然有了一丝裂缝,竟然明显地恼了,目光要杀人一般犀利地扫过来。韩十一已经嗖地一溜烟窜进了院子里,心说果然这面瘫货心理阴暗性格扭曲。
于是当韩十一进学堂看到一脸怪笑的王仲钰时,觉得这小子虽然不着调了点,但也不是那么令人生厌了,起码他让人一眼看到底,不遮不藏的很好懂。
但是韩十一对王仲钰的好感只持续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那小子把一本《道德经》卷成筒戳了戳韩十一的后背,俊美的脸凑过来,施施然说道:“你到底跟爷比什么?拿定主意没?你是不是认输了不好意思说……”
于是韩十一花了一堂课的时间思索比什么她能轻而易举赢了王仲钰,最终她左手挥毫在宣纸上写下了两个大字“爬树”。
韩十一自幼被父亲当做继承人培养,也算是半个文韬武略,虽然马上功夫差些,但是近身拳脚还过得去,因身子轻盈灵巧,又尤以轻功见长。至于爬树嘛,这个不是学的,她三四岁时就已经通过自学熟练掌握了这项本领,到是她的胞弟像个女孩儿一样,每次都站在树下,微眯着内双的凤眼抬头看着她爬得高高的,很担心的喊着“姐姐,快下来,姐姐,小心啊。”韩十一想到那个早夭的弟弟,心里泛起一股涩意,如果他还在,自己大约不必过得如此辛苦吧。
隔离一会儿就见王仲钰将那宣纸揉成一团扔了回来,韩十一展开一眼,上面写着“赌注呢?”
韩十一回头斜眼瞧着王仲钰,低声说道:“赌注是一定要有的,你我都是视金钱如粪土的清贵人儿,不如就赌谁输了谁就扮成女人绕着国子监跑一圈,如何?”
王仲钰笑道:“既然你这个小兔子想要穿了女装在人前显摆一番,爷没理由不成全你,那就这么定了!你赶紧着人做几套女装去吧,银子不够爷给你打赏你。”
韩十一撇撇嘴:“你那点银子还是留着自己买胭脂水粉吧,也不照照镜子,到底谁小白脸一张像个兔子!”
两人说着说着便忘了夏博士还在前面讲《礼记》。此时夏博士便已忍无可忍,敲着戒尺呵斥两人道:“你们两个,竖子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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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仲钰和韩十一要比试爬树的消息转眼在国子监传开了。自从韩十一来了以后,可算是给国子监这帮闲着没事的官宦子弟添了不少乐趣,一听说她又要和王仲钰比试,立即呼朋唤友相约一起围观,于是又有人开了赌局,多数人都押王仲钰稳赢,韩十一心下很不满,私下让沈成隽押一百两赌自己赢。沈成隽对这个任务很无奈。他自小与韩元娘有婚约,虽然韩元娘夭折了,这个婚约已失效,但他心里还记着元娘小时候的样子,心里存着好感。所以见到韩十一时也暗自把这人当成自己的小舅子一般对待,虽然自己习惯了沈家严格的家规,行事守规矩,但对韩十一种种不合规矩的言行都很包容,于是,他真就押了一百两银子赌韩十一赢。
两人的比赛定在三天后的下午,国子监每旬放假一天,那天正是旬休的日子。地点定在东郊的树林里,主要京城里没找到适合攀爬的大树,而那边树林年头久,到有不少上百年的老树。
于是王仲钰这几天关心的事是着人去查看地点,选定一棵好树,甚至把他正在构思的新书《青楼女子爱恨书》都暂时抛在了脑后。韩十一也装出一副在准备的样子,以避免被派去跟周学章传递消息,虽然已算上了贼船,但是她好歹得把一只脚悬在外面。更愁的是不知道怎么跟老爹交代,来京前他老人家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不要站队,可这不是她无能,是敌人太狡猾,她这贼船上的很冤枉。
前一天晚上,收到老爹的回信,因这书信来往要防备被人中途截取,所以她的去信只说了要娶秦家姑娘的事,而老爹的回信也是像模像样地大骂了她一顿,然后同意了婚事,因自己在外驻守无法回京,一应事宜由韩老姑奶奶代为出面,不过婚期定的远了些,要来年的夏天。她明白老爹也是想要拖延时间以求转机。
韩十一与王仲钰要比赛爬树这个消息也辗转传到了皇上耳朵里,对于韩十一的不着调咱们这位皇帝是相当满意的,也不知道王仲钰是受了王相的提点才拉着韩十一胡闹,还是自发的要这么做,总之这小子也很上道嘛。不过消息传到皇后耳朵里她心情就不美了,她虽然疼爱王仲钰,却也十分了解他那副德行,实在不成器的很,看来王家的将来还得她多费点心了,不过这一切只要延昊能顺利登上皇位,就会迎刃而解,再无需担忧。她现在盼的就是二皇子萧延昊能早些回京,他被皇上派出去巡视江浙,算算也该回来了。
全京城的人都认为王仲钰跟韩十一一起胡闹那是自甘堕落,虽然在韩十一进京之前王仲钰也是让人摇头的纨绔,但是纨绔也是强中自有强中手,韩十一接二连三地闯祸成功地把王仲钰比成了好孩子,可挽救的浪子。只有王希媛,得知了王仲钰要和韩十一比试爬树,貌似很兴奋,还在比赛当天换上了男装,跟着他一起到了郊外。
芸儿被卖了以后,青儿成了王希媛身边最得力的大丫头,颇得看重。青儿正高兴着,就听王希媛要带着她去看韩十一爬树,心里还是一哆嗦,她可没忘了,芸儿就是被这个叫韩十一的随便夸了一句,就被卖到了那么不堪的地方。于是她恨不得出门的时候在脸上抹一把煤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