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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张嘴欲言,却被他的劲爆发言搞得失去措辞能力,一时间竟不知该回什么。
辛云茂她说不出话,他的表情越发笃定,就好似一针见血戳破她。
楚稚水都要崩溃,提议编辫子就是玩弄他,跳跃的逻辑简直离谱。她干巴巴道:“聊点别的,聊点别的。”
辛云茂冷眼乜她:“玩点别的?”
“……”
楚稚水耳热,她一瞄院子里,连忙打岔道:“对,为什么竹子还没长出来?冬不都要去。”
其他草木好歹有萌芽,竹子区域什么也没有,连根绿苗都不到。
辛云茂身躯一僵,他避开她的视线,一扫空『荡』『荡』的院内,在就剩下竹子区域毫无绿意,在万物复苏的春节格外扎眼。
辛云茂故作淡定:“快长出来。”
楚稚水质疑:“可都没有一根冒头?”
“吃水果么?”辛云茂拿起桌下方的橙子,他徒手就将橙皮扯开,手指丝毫没触及果肉,将其递给一旁的楚稚水。
“谢谢。”楚稚水道谢接,她刚低头咬下一口,只觉迎面飘来一阵凉意,抬眼就到春雨落院,细密帘雨薄雾般笼盖,淅淅沥沥,淋淋漓漓。
下一刻,数根青翠的竹子拔地而起,骤然破土而出、直冲云霄,柔软细嫩的叶子一展,被细雨打得湿漉漉,绿油油的叶片在风中摇摆。
院一隅被翠竹填满,跟崭的古典家具一衬,宛若精心打点的庭院。空气『潮』湿,雨声轻击,竹林的清味道随风扑来,在惊蛰的阵雨中越发绝艳。
一颗橙子很快吃完,口味酸甜,汁水饱满。
楚稚水用纸擦干净手指,她一握住摇椅的椅背,笑眯眯道:“神君,你懂植物的想法,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竹子么长?”
一冬连芽都没有,一场雨下来就长成,是什么原理?
辛云茂视线飘移,平静道:“竹子在雨季长得快。”
她闻言拼命晃摇椅,好似要将他晃清醒,戳破道:“有没有雨不都是你说算!?”
“……”
辛云茂被怒摇一阵,但他自知理亏,别扭地一捞袖子,此刻倒是不敢搭话。古袍的袖口有黑『色』纹路,像是火焰烧灼的痕迹,又像墨水在宣纸晕染。
楚稚水被黑纹吸引注意,疑道:“为什么你衣服总有种花纹?”
她发他以前总穿深『色』系,在浅『色』系衣物增多,但时常会有黑『色』痕迹,跟龙骨伞伞面一样。
辛云茂一怔,他沉默良久,偷瞄她一眼,纠结地试探:“不好?”
楚稚水:“还好,你喜欢种风格?”
“因为我本体被龙焰烧灼,所以一直会有种痕迹。”他低声道,“我当年砍断他一爪,他想用黑焰烤枯我躯干,导致我的力量交融在一起。”
楚稚水听他沉声讲述,再端详那黑『色』纹路,不由心中一震。
“我原来是不会火的,自那开始能够用火,龙骨伞的伞柄就是用他断爪的骨头制成。”他的目光飘向远方,不知道在回忆什么,冷声道,“是一神器,有一他再『露』面,肯定会来找我,到时候就用伞将他拆成八块、十块、十二块。”
“那又要出好多观察局。”楚稚水无奈,她捏起袖子,抚『摸』着纹路,轻声道,“你被烧时很疼么?”
辛云茂被她柔的语气触动,他心中微颤,竟有点委屈:“疼,很疼,在还疼。”
他今仍被龙焰折磨,黑『色』火焰饱吸龙神信徒的怨恨,掺杂着人类的五毒八苦,甚至污染他的名字。
他初的名字叫云茂,战后才是辛云茂。
名字是地的恩赐,他却没法将名字净化,深刻意识到从诞生封神起,有什么东西就已经失去,只在胸口留下一个遗憾的空洞。
他从战后就克制各类情绪,绝不靠近欲望滔的人类,以无感的态度面对世间,原因就是漆黑龙焰乃诅咒之火,一旦多跟心怀不轨的凡人打交道,那股阴暗力量就会冒头将他污染更深。
他千年来在槐江徘徊,仍然找不到解决办法,只有待在她身边好受点。
很多时候,他并不认为他是神,神绝不会肮脏不洁,倒是她比他有神『性』。
楚稚水听他孩般抱怨,她捏着黑焰袖子吹口气,笑着安抚道:“行,疼疼飞飞。”
“果然还是很难。”辛云茂一拉回袖子,脸『色』阴沉下来,明显耿耿于怀。他一向有洁癖,今留下烧痕,就像心里扎根刺。
“好啦,不就是炭烤竹子。”楚稚水劝道,“炭烤竹筒饭多香啊,我接受些变化!”
辛云茂听她浑不在意,心里才好受一些:“哼。”
清雨敲竹叶,更有绵绵诗意。
一人一妖坐在屋檐下赏竹观雨,楚稚水刚听他讲完往事,他连反感的龙神都能提,她忽然就冒出点勇气来,想要问点私密的问题,心翼翼道:“神君,我想请你一个植物学问题。”
“什么?”
“竹子一般什么时候开花?”她唯恐被他误解,连忙补充道,“就比院子附近的竹子,溪水那边的竹子。”
只要不往他身扯,应该就不会闹误会。
普通竹子植物妖肯定不同,她近被好奇心搞得抓心挠肺,但直接问他种问题像『骚』扰,只能样旁敲侧击一番。
辛云茂思索:“院外的竹子没准会开,但院子里面的不能开花。”
楚稚水:“为什么?”
他撇嘴:“院里竹子是由我根茎长出来的,类似于我的分支,我不能开花的。”
那些竹子还是他,跟随他变化状态。
楚稚水恍然悟:“原来你不会开花。”来洪熙鸣搞错,竹子妖不是开花品种。
“是不能开花,不是不会开花。”辛云茂凝眉,严谨地纠正。
“有什么区别吗?”
他眉头微蹙,似不好解释,喉结下微动,终究还是开口:“我以前不是说,没法回应人类或妖怪的感情,要是动心的话,竹子就会开花。”
楚稚水思及竹子知识,愕然道:“所以你开花就会死?”
“不会死,只是力量幅削弱,妖气都被用来开花,但竹子开花是无意义行为,明明可以用根茎长出芽,却要用结籽方式来播种。”辛云茂解释,“而且开花不一定会结籽,要是结籽力量削弱更快,可竹米长出的竹子不是我,却会吸收我的妖气成为神。”
“神?”
“对,果有的封神妖怪,前一个就会有感觉,同时心里躁动不安,神要诞生,旧神必衰落,是我诞生之初地告知的。”他淡淡道,“所以我很清楚那条龙为什么想吞掉我,在我诞生之前,他也心烦意『乱』。”
地的法则自有其道理,既然孕育出神,必然是旧神有问题。
世间力量就是此消彼长,漆黑龙焰会带来龙神当年的感受,他想到竹米或神也会烦躁,像是刻骨子里的排斥感,当然就抗拒开花。只要不开花,就没有神。
“原来此。”楚稚水怔怔道,“……好神奇。”
她心中疑『惑』终于被解答,但不知为何隐有失落感,应该庆幸他还没动心开花,否则会带来一连串麻烦,只是身体里像灌入发涩的海水,同夜里无人的海边,独自沿海步行的落寞。
他确实没有说谎,说不能回应任何感情,全都是认真的。
她可以理解他的想法。
辛云茂倏地察觉她低落,他连忙转头她,询问道:“怎么?”
“没什么。”楚稚水一笑,她提起茶壶,“我去屋里再泡一壶。”
他不明她心情不佳的缘由,瞬间就忧心忡忡起来,下意识地嘴唇紧抿,闷声提议道:“……回来要编辫子么?”
她好像对他的头发兴趣很。
她莞尔:“今不早,下次再说吧。”
楚稚水的背影消失在院里。
辛云茂从躺椅起身,一时间手足无措,就像当初名字被污染时一样,感受到有什么东西从指间遗失,却只能眼睁睁地放任其溜走,完全想不出任何办法。
他伸手捏紧心脏处的衣料,只感觉胸口发闷得不像话,暗处像有一颗蓄力已久的种子,即将不管不顾地冲出来。种子妄图解除一直以来的克制,却又碍于黑焰的污染,迟迟不敢更一步。
由于龙焰的折磨,他压低各类情感,但跟人类妖怪的恶意及仇恨不同,在环绕他的是一股浓烈而高热的情绪,仿佛再不喷薄而出,就要让他彻底爆炸。股冲动在他五脏六腑沸腾,快要将他彻底烤干,比漆黑火焰都熬人。
好难受,比她两周不找他还难受。
但他明明就在一个屋檐下。
片刻后,楚稚水提着茶壶归来,她已经重整理好情绪,却发辛云茂一动不动站在院内。
“怎么起来?”楚稚水道,“我就接壶水。”
辛云茂难以形容内心的不安,他垂下眼眸,声音微哑道:“我以后还能来么?”
“当然可以。”楚稚水疑『惑』,“不是你的庙?”
辛云茂见她满脸真挚,他心里稍安,才缓神。她一向信守承诺,没有食言的时候。
可他依旧有种怅然若失感。
刚开始是思绪被牵引,接着是想频频见她,在连碰面都无法解决,像渴望甘泉的植物奋力蔓延,无力地四处招展,心火越发烧得慌。
她就站在他面前,但他仍觉得不够。
临走前,古藤摇椅被放在院内,楚稚水思及他平时要喝水,后还是将钥匙交给他。她告诫道:“你可以去厨房烧水,但不许做奇怪的事。”
他都毫无形象地躺在椅子,没准下班后还会来落脚,反正门对他形同虚设,一直不给他钥匙都算掩耳盗铃。
辛云茂望着钥匙,却没有伸手去接,声道:“你钥匙给我,你不来么?”
“我只有周末能来,平时要跟爸妈住,你不是知道。”楚稚水诧异,“我工作都回家吃饭。”
“……哦。”他脸『色』稍缓,才拿钥匙,又抬眼瞄她,“那周末来边吃饭?”
他目光闪烁,却紧盯着她,随意地出言试探。
“吃什么饭?”楚稚水暗骂他真绿茶,她当即提高音量,恼火道,“边哪里有饭!?”
他支吾:“你说的,炭烤竹筒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