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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姥爷,爸爸说的是真的吗?只要伊伊乖,妈妈就会醒来?”
“是真的!”
“是真的!”
二老同声回答着小外孙的问话,生怕有一点迟疑,会让孩子觉察到爸爸是在撒谎。
佐伊见状,立刻开心起来。
“姥姥,姥爷,那我们现在回家睡觉吧!伊伊要乖,要听爸爸的话,我们明天再来看妈妈!”
话已出口,二老无奈地看看安然熟睡的女儿,牵起外孙的小手,一步三回头的向走廊尽头走去。
佐刚把他们送到楼下,帮忙叫了出租车后,才又返回病房外。
深夜的走廊,寂静异常,他轻轻抬放脚步,也似有回音飘荡。
佐刚在门口的椅凳上坐下,下巴抵在窗台上,默默注视着躺在床上的人。
这么多年,他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目不转睛地欣赏自己的女人。
只见她面容娇好,皮肤白嫩,小巧精致的脸蛋上似乎并没有留下太多岁月的痕迹。
额头光洁平滑,眼角处也像煮熟的蛋清般细腻盈润。
怪不得说她三十多岁时,夏医生会迟疑。
佐刚笑了笑,他从来没发现他的老婆还是如此的年轻,一如两人刚结婚时的样子。
那个时候,她像一朵出水的芙蓉,清纯靓丽,袅袅娜娜。
但他正沉浸在和前女友分手的痛苦中,跟本没把她放在心上。
以后的日子,因有了李莉的陪伴,他就更没多余的精力将她放在心上了。
这一晃,就是十多年。
若不是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若不是近日来莫名的鬼使神差,他或许还是不会对她另眼相看。
而如今,静观之下,自己的女人好像真的比李莉那张一亲就满嘴油腻的粉底脸看起来舒服多了。
自己从前大概是脑子进了水才会放着娇妻不疼,跑去养恐龙吧?
佐刚不置可否的发出一声对自己的嘲笑。
然后闭上眼睛,双手合十,指尖抵在眉心,虔诚的做着祈祷。
他祈求老天能保佑她快点醒来,给他个弥补过错的机会。
几乎一整夜佐刚都守在安心的病房外,寸步不离。
她在里面安详地睡着,他在外面痴痴地看着。
佐刚双臂放在窗台上,头枕着胳膊,眼神锁在安心身上,片刻也不曾离开。
他就那样趴着看着,趴着看着。天亮时分,不知怎地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然后,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阳光普照,温暖如春。
绿草如茵,不知名的各色野花开满山坡。
他躺在草地上,看着自己的妻女在花丛中嬉戏打闹。
听着她们动情的欢笑,看着有着彩色翅膀的蝴蝶,在花间蹁跹舞蹈。
心里说不出来的舒爽,安逸。
就在他起身张开双臂,奔向她们,想要拥抱妻子,拥抱女儿,拥抱幸福时,突然,一股通天的黑色龙卷风凭空出现,将她们双双卷起,瞬间吞没在浓墨般的黑色旋涡中。
与此同时,佐刚脚下的草地开始塌陷。
他躲闪不及,随着塌陷的土地,一起坠下。
就在他落下的瞬间,他看见,那些盛开的野花上,骤然多出几张面目狰狞的丑脸。
它们张开血盆大口,伸长脖子探进深黑的龙卷风中。
尖细的獠牙,一闪一现,撕咬着里面极速旋转的一双人……
“啊!不要——”
他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
佐刚被自己的喊声惊醒,一个激灵坐起身来,揉揉酸困的下巴,不由得一阵心惊。
好奇怪的梦!
他看向病房里的安心,依然是一副甜甜的酣睡模样。
转身,看见不知何时已经坐在椅凳上的人。
“哥?”
佐刚下意识地叫了一声。
安宏木木地看着一动不动的妹妹,并没有回应。
以为他的妹夫是在叫别人,回头看了一眼走廊尽头并没有人来,这才满脸疑问地转脸看向这个似曾熟悉的人。
“哥!”
佐刚又叫了一声。
安宏点点头,脸上不禁露出一抹苦笑。
十年了吧?
还是头一回听见自己的亲妹夫管自己叫哥!
安宏望向安心,心里的苦涩更浓。
他是今早才知道妹妹出事的。要不是伊伊误接了电话,他估计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早晨他照例打电话回家,和父母闲聊家常。
父母的来电显示是,单字一个“儿”。
佐伊误以为是佐刚打过来的,抢先接起了电话。开口就问:“爸爸,是妈妈醒了吗?你告诉妈妈,我和姥姥姥爷,我们现在就来医院!”
听着小姑娘银铃般甜脆的声音,安宏瞬间有如五雷轰顶。
妹妹昨晚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间睡进了医院?
在他的一番逼问下,父母才告诉他,是车祸。至于怎就平白无故出了车祸,他也没问,父母也没说。
他只问了妹妹的病房号,并且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过来时,佐刚睡得正酣,呼噜震天响。
嘴角流着一股哈喇子,嘴唇咧开,像做了什么春秋美梦似的,笑得正开心。
安宏顿时被气得七窍冒烟,真想一个大脚把他踹醒。
可后来,他还是忍住了冲动。
相较而言,他能来病房外面趴着睡,已经是难能可贵,自己还奢望什么?
奢望他能痛定思痛,悔过自新,善待妹妹吗?
呵!
真是笑话。
估计他此时此刻心里正偷着乐呢吧?或许,或许……
安宏终于不敢再往更坏的地方去联想。正在这时,佐刚嗷一嗓子从凳子上惊坐起来,吓了他一跳。
看着佐刚满脸惊慌的样子,又听见他开口管自己叫哥,有那么一瞬间,他恍若觉得身边有什么东西变了。
他看着对这一切全然不知的妹妹,心里苦涩异常,或许对她来说,此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惬意,幸福。
一队查房医生,步履匆忙地向这边走来。
佐刚几乎和安宏同时起身,他们面色焦急地盯着走进安心病房里的夏医生。
夏医生盯着捆绑在安心身上的各种仪器,仔细地看了一会儿,又对她的身体进行了一番检查,在随身的文件上记录了些什么后,关门出来。
面色严肃地问道:“你们谁是病人家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