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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翼!”
“是。”
玄翼起身出了马车,他自幼便跟着仇酩轩,相处久了。二人默契到仇酩轩只需唤他名字,他便知仇酩轩要他去做什么。
这简洁的对话安楚乐无暇理会,她此刻只觉得瓷片硌的膝盖生疼。她想挪一挪,可偏偏两个侍从死死地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动弹不得。
仇酩轩吩咐玄翼下车后便不再说话,而是坐直了身子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安楚乐,似是要将她看穿。
过了许久,安楚乐忍不住了,开口小声道:“求公子收留我!”
说罢,安楚乐低着头等待仇酩轩回应。又过了许久,低沉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收留你?”
“是是,我已两日没吃饭了,实在饿的不行,才来偷偷寻些吃食。”说着说着安楚乐还带了哭腔:“我真的只是想寻些吃食,求公子饶了我!”
“抬起头来!”
安楚乐咬咬牙,挤出了几滴眼泪,装出一脸无辜相,缓缓抬起头。她并不是什么绝色美人,较之盛都那些明艳动人的贵女,她有些平庸。可她偏偏生了一双脉脉含情的桃花眼,清瘦的脸庞上挂着几滴清泪,这一副可怜相任谁看了都会抵不住。
仇酩轩看到安楚乐的面容后也怔了一下,他还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眼睛。双眸细长,内含秋波,只是这眸中装着无尽的悲情。
再继续打量,仇酩轩注意到安楚乐额间布满了细汗,身体也微微颤抖。向下看,才注意到她膝下的碎瓷片。
玄翼匆匆上了马车,弯腰附在仇酩轩耳边轻声道:“世子,附近已查探了,并未发现同伙身影,我已派人向远处查探了。”
听罢,仇酩轩叹了口气,道:“先放开她吧。”
侍从听令松了手。安楚乐小心挪动双腿,跪的久了,一挪开又是一阵刺痛。安楚乐微微皱眉,手抚膝盖,强忍痛意。
尽管她的动作甚微,仇酩轩还是尽收眼底。
“你是什么人?”低沉的声音再次传来。
“回公子,我原是楚西人士,家里遭了难,双亲都去了,独自一人来盛都寻亲,谁料亲没寻到,身上的银两也没抢光了。”说着说着安楚乐又落下了几滴眼泪。
这次就连她自己也分不清究竟是真落泪还是假落泪,三年了,她依旧放不下。
仇酩轩面色稍有缓和,只因安楚乐眼中的悲情。这种悲情是装不出来的。
安楚乐抹了一把眼泪,跪着向前抱住了仇酩轩的小腿,道:“求求公子赏我条生路,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做什么都可以?”仇酩轩挑眉玩味的看着安楚乐。
对于仇酩轩的反问,安楚乐有些迟疑,她要让她做什么?难道······
想到这她不愿再继续想下去,不管他有何居心,她现在都不能拒绝。反之,轻则功亏一篑,重则丢了性命。
安楚乐正低头思索着,一只修长的手指轻触她的下巴,抬眼对上一双幽暗深邃的眸子,这眸子同样令人看不透。
二人对视良晌,忽然仇酩轩大笑几声,道:“你可别后悔。”
仇酩轩的笑声,让安楚乐有些脊背发凉。不过事已至此,她只得走一步看一步。
马车又缓慢行驶起来,仇酩轩并未让安楚乐下车跟着车队行走,而是让她跪坐在他的身旁,车底的碎瓷片已经被清扫干净。
虽然安楚乐留在了马车上,但她心知肚明。仇酩轩并不相信她所言之词,只是将人留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比较稳妥罢了。仇酩轩自然也不怕她在车上起歹心。从身旁男人肩颈处的肌肉线条便可判断,她绝不是他的对手。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他们走的是小路,路中难免有碎石引起颠簸。可不管马车怎么颠,仇酩轩似是感觉不到,只是倚着车壁闭目养神。
安楚乐轻柔膝盖,心里暗想:这男人绝非善类,她要费些心思应付了。
又过了许久,马车停了下来,车外断断续续传来守卫盘查的声音,想来是到了盛都城门。
“车上何人?如此兴师动众入都,可有陛下手谕?”守卫对着马车喊叫。
语毕,等了片刻,车内并无回应。
守卫皱皱眉,只得开口再问:“车上何人?可有手谕。”
安楚乐侧头轻瞟身旁的男人,依旧闭目养神,全然不理会守卫的问话。守卫的声音并不小,她能听到仇酩轩自然也能听到,他就是单纯不想搭理罢了。
安楚乐轻笑,不愧是御北王仇岳的儿子,够狂。
问了两遍还未得到回应,侍卫不耐烦了,大喊道:“车上究竟是何人啊?当心我······”
“当心什么呀?”尖锐的男声自远处传来,打断了侍卫即将脱口而出的僭越之词。
“方······方大人。”侍卫看清来人后连忙缩手缩脚一脸谄媚。
来人是当朝御史大夫方长远之子方浚。方浚不同于寻常贵家公子,诗词歌赋样样不通。盛都出了名的纨绔,奢靡成性,招猫逗狗,夜宿花楼。人虽无能,但他身居高位的爹为他求了个闲官,平日里领着几个小兵满城闲逛,好生威风。
方浚大腹便便一摇一摆的走过来,抬起短粗的腿一脚踹向守卫,破口大骂道:“你瞎呀!看不见那旗子上的“仇”字吗?还想不想当差了啊?”
守卫捂着肚子,不停点头,道:“大人说的是,小的无眼,小的无眼!”
片刻后,方浚又挺着肚子走至马车门前,道:“酩轩啊!不用理他,这小子不懂规矩,待我禀报父亲撤了他。”
安楚乐抬眼看戏,方才一个小守卫仇酩轩可以不放在眼里。现下车外站的是御史大夫家的公子,他还是不理会吗?